“撞你*，”陆敬译停下车，朝着一眼望不见底的黑暗山谷送上一句祝福，“早点死。免费看书搜索： 新天禧小说 newtianxi.com”

他骑着车，悠哉下山。

“陆哥，王伯凯呢？”

众人只见他悠闲地返程，却不见那王伯凯，难不成是半路下车打了一架，他还在路边躺着？

“给他叫个救护车，在上山的第西个弯道那，”陆敬译长腿一跨，把车钥匙扔给徐励，接着说，“他，飞下去了。”

最后几个字，掺杂着嘲笑和轻蔑。

说完，他不顾众人的诧异或惊讶，打开车门，制造声浪，扬长而去。

跑车的尾灯很快消失在西陀山公路，他潇洒又匆匆，有人却生死未卜。

*

2009年8月初，南川镇。

“依妹！”

程可依抬头，嘴里还咬着一个红彤彤的大番茄，她循声望去，瞅见了村口一个穿着艳丽的女生。

女生朝她使劲挥手，站在原地蹦了起来。

“姜姜！”程可依这才反应过来，从小孩堆里站起来，“你居然回来了！”

“啊啊啊，我好想你们，”伍姜姜扔下手提行李，朝程可依跑过去。

“你还知道回来啊，”可依眼里都闪着泪花了，可她还是要怪一声，“都西年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

姜姜初二的时候就辍学了。

“我父母说读书没用，不如出去挣钱，我知道是为了给他这个酒鬼挣钱买酒喝，我也不愿意啊，可我说的话有什么用，哥哥在外面赌钱，欠了那么多债，阿妈一个人怎么还得完。”

她走前，是这么和她好朋友们说的，可依和若琳都很心疼她，可心疼有什么用，她们不过也是要听父母话，花父母钱的非独立个体。

“怎么可能忘了你们，”姜姜的笑容一僵，稍显黝黑的皮肤泛着油光，没有抹匀的白色粉末对比脖子的本色，便有些突兀。

“我得挣钱啊，从广元市回来一趟，车费可贵了。”

“你不舒服吗？”可依盯着她的脸说，“脸色寡白寡白的。”

姜姜摸了摸脸，诧异一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化妆品，很时髦的，你应该不知道。”

她掏出纸巾擦了擦脸，看到污渍才知道一路奔波，汗液早就把化妆品洗掉了，糊成一片。

“我知道，镇上的有钱人会用，以前叫胭脂水粉吧，只是没想到它是这种白白的粉末。”

可依边说，边掏自己的裤兜，把整齐圈好的一叠纸递给姜姜。

“我黑啊，需要抹白，”姜姜接过纸，自嘲完又笑着看可依，“不像你，天生就白，在我们这种鬼地方，居然也晒不黑。”

“啊，”可依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太阳的照射下，脸颊都晒红了，可还是看得出的白。

不是很细腻的白，是那种遗传的素白，脸颊两侧缀着几颗颜色浅淡的小雀斑，她也不长痘，皮肤算是比较好的那种了。

她们的另一个好朋友，李若琳就是青春期的时候狂长痘痘，她父母带着她去市区治病，花了好多钱。

现在都还在抹药，太辣太甜的东西都不能吃。

“可是我长小雀斑啊，”可依安慰着姜姜，“我身体也没你们好。”

五岁之前，她又瘦身体又弱，差点就养不活了，近些年偶尔身体也会不舒服，得去镇上拿药。

上高中之后，反倒好多了，可能是每天早上都要跑步的原因。

“哪呢？”姜姜凑近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这点啊，可以忽略不计。”

她笑着，反倒开始安慰可依。

知道她其实挺在意肤色比较黑这个事，可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正想问问姜姜回来住多少天，就有个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叙旧。

“阿依姐，我这题不会写，”包子扯着可依洗的褪色的亚麻色短袖，仰着的小脸上还沾着几颗番茄的黄色种子。

“这是包子？”姜姜朝小孩喊一声，“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可依推推包子的脑袋，“这是带我们去摸鱼的姜姜，你忘了？”

“姜姜姐，”包子立马从鼓鼓的裤兜里掏出一个番茄，递给蹲在他面前的人，“姜姜姐变好看了。”

“哈哈哈哈哈，”姜姜接过番茄，笑得开怀，“就等这句话啦。”

“我们姜姜的五官本来就好看，”可依也附和一句，“现在学会化妆了，肯定更好看了。”

“变成大明星咯。”

现在的小孩，夸人一套一套的，伍姜姜心里的阴霾也散了一些。

几人走到村口的大树下，坐在石桌前，姜姜撑着下巴，等可依辅导完这些小孩的作业。

一阵风吹过，大垂柳随风舞动，树下又是一阵凉意，快午后了。

小孩们拿着自己的作业本散去之后，姜姜才说上话，“依妹，我明天下午就要走了，现在得去镇上了，你要和我住一晚上吗？”

“你不回家吗？”可依收拾文具盒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姜姜，“

这么着急吗？”

她还以为姜姜要待在家里好几天呢，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打发掉同村的小孩，辅导作业，什么时候都行的。

姜姜只回来一天。

自从若琳搬到镇上之后，她在村里的玩伴就断层了，只能和村头这些小孩玩。

“我只是回来送钱，刚刚回去过了，”姜姜低头，沉默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也想多留几天，可他们想让我嫁人，一次可以拿到更多的钱，我，还不想嫁人。”

听完这些话，可依心里堵得慌，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去我家住吧，我爷爷奶奶不会说什么的。”

姜姜摇头，“算了，他们会找来的，要是带着那个男的来绑我，我就真的跑不出去了。”

跑不出这深山，跑不脱这宿命。

可依猛地站起来，紧张又害怕，“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家和奶奶说一声，我陪你去镇上。”

不到十分钟，一个背着书包的女生跑向村头的柳树下，看见那一人一袋还在时，可依松了一口气。

“跑这么急干什么，”姜姜站起来，打趣道：“这么担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