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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旭那张带着几分道气的脸上,笑容愈发温和,仿佛春风拂面。 “哦?隐世家族?”
他慢悠悠端起自己的酒碗,轻轻晃动着里面浑浊的液体。
目光却如同实质,针一般落在周平身上。
“这倒是稀奇。”
“不知是哪个仙山洞府的高门?”
“说不定,贫道还曾有缘听闻过贵家族的名号呢。”
贾旭的语气不紧不慢,每个字都像带着无形的钩子,试图勾出周平的底细。
周平心中冷笑,面上眼神却更加迷蒙。
他仿佛连思考都变得迟钝,用力晃了晃脑袋,似乎想甩掉那并不存在的沉重醉意。
‘想套我的话?那就给你们一个够大够模糊的背景,让你们自己去猜忌。’
“呃……家……家师……不让……不让说……”
他含糊地嘟囔着,舌头像是打了结。
“说……说了……要……要挨罚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笨拙地伸手去够桌上的酒坛。
手臂却像是没掌握好力道,“砰”地一下,撞翻了旁边一个盛着小菜的粗碟。
“啪嗒!”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碟子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黑乎乎的菜肴混着油渍,溅得到处都是。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
郭嘉原本带着些许酒意的眼神骤然一凛。
冷硬的视线如同出鞘的刀子,狠狠刮过周平。
这一下,是真醉,还是……试探?郭嘉心里陡然升起警惕。
周平像是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缩,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惶恐和懊恼。
“哎呀……罪过,罪过……”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收拾,却因为“醉意”而显得更加笨拙,身体摇摇晃晃,差点连人带凳子一起翻倒。
‘反应还挺快。’周平心中暗道,同时观察着两人的细微表情。
贾旭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万年不变的温和笑容。
“无妨,无妨。”
“周平兄弟不必在意,些许粗陋之物罢了。”
他嘴上说着不在意,眼神却在周平身上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圈,像是在重新评估这头“猎物”的价值与危险性。
郭嘉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但他那审视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周平分毫。
他端起自己的酒碗,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将粗瓷碗顿在桌上。
“咚!”
“既然不方便说,那便不问了。”
郭嘉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只是,周平兄弟这身手,留在这古松庄,未免有些屈才。”
他的话锋转得极快,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周平。
“如今大齐正是用人之际,新王登基,百废待兴。”
“以周平兄弟的本事,若是肯为国效力,将来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岂不比在这乡野之地游荡要强得多?”
这话听起来像是招揽,实则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周平似乎被郭嘉这番话震了一下,眼神里的迷茫散去少许。
他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理解郭嘉话里的意思,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犹豫。
‘新王登基?唐高不是死了吗?这其中果然有猫腻。看来大齐内部也不太平。’
‘为国效力?给你们卖命?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为……为国效力?”
他含糊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飘忽不定,像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给彻底弄懵了。
“我……我只是个……江湖剑客……”
“不懂……不懂什么……为国效力……”
他摆了摆手,像是要拒绝,又像是真的没听明白,透着一股“醉酒”后的迟钝。
郭嘉眉头微微皱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他不喜欢和醉鬼打交道,尤其是不识抬举的醉鬼。
但想到贾旭之前的眼神示意,他还是强行压下了心头的不悦,尽量放缓了语气。
“周平兄弟不必妄自菲。”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加掩饰的诱惑。
“只要周平兄弟肯点头,加入我们大齐的队伍,火长之位,唾手可得!”
“甚至……若是立下功劳,将来封侯拜将,也并非绝无可能!”
火长?封侯拜将?
可去你的吧,一个火长管个十个人距离封侯拜将距离多远真当我不知道。
他歪着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郭嘉的话,但眼神却依旧迷离涣散,看不出丝毫的心动。
“火长……封侯……”
他喃喃自语着,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傻笑。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可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游移不定,似乎想起了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我……我还有事要做……”
“不能……不能留在这里……”
他含糊地拒绝了郭嘉的“好意”,语气中带着几分醉后的任性和不容置疑的固执。
郭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已经给足了“面子”,也开出了在他看来足够优厚的“价码”。
但这个周平,却依旧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是真醉?还是在装傻充愣?
郭嘉心中疑虑更甚,看向周平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危险,隐隐透出一丝杀气。
一旁的贾旭,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的笑容,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习以为常。
他再次拿起酒坛,给周平和郭嘉都斟满了酒,轻巧地打破了这略显僵硬的气氛。
“呵呵,郭火长莫急。”
贾旭笑着劝道,语气依旧慢条斯理,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周平兄弟或许是真的有什么要事在身,不愿在此久留。”
他转头看向周平,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如同毒蛇吐信。
“不知周平兄弟所说的要事,可否方便透露一二?”
“或许,贫道和郭火长,还能帮得上什么忙也说不定呢。”
贾旭的话,看似是在缓和气氛,实则却是在进行更深一步的试探。
他想知道,周平究竟有什么“要事”,又是什么样的“要事”,能让他拒绝“封侯”这样的诱惑?这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周平端起酒碗,再次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似乎让他更加“醉”了几分。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贾旭,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神秘和隐晦嘲弄的笑容。
“我的……要事嘛……”
他拖长了声音,语气含糊不清,却又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
“说了……你们……你们也不懂……”
……
夜色渐深。
那间破旧的民舍里只剩下郭嘉与贾旭二人,空气中还残留着劣质土烧酒的刺鼻气味,以及一丝未散的血腥。
油灯的火苗,昏黄地跳动着。
贾旭端起不知何时换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水面漂浮的粗劣茶叶末,眼神幽深难测。
“此子不简单。”
“虽只是泥胎境,但我观其气血隐而不发,体内似有蛰伏之力,远超同侪。”
“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不可轻易招惹。”
郭嘉冷硬的面庞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
“哼,只要他不碍咱们的事,便由他去。”
“一个过路的江湖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他的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或者说是自负。
贾旭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周平,话锋一转。
“那流云山那伙人,郭火长打算如何处置?”
“毕竟,他们也曾是大齐的子民,虽说如今落草为寇。”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如同腊月的寒风。
“过几日,我去寻那山上的头领刘苏谈谈。”
“山上的事情,自有山上的规矩来解决。”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血腥味。
……
周平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村头那间破败的屋舍。
冰冷的月光透过屋顶的窟窿,斑驳地洒下。
断壁残垣在月色下更显凄凉,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腐朽的味道。
他本打算稍作整理,便立刻动身离开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村庄。
就在这时。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背后响起。
“你要走了吗?”
周平猛地回头。
只见小女孩严梦虚幻的身影,正静静地飘在半空中。
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一丝不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缥缈。
周平看着眼前飘忽不定的虚影,点了点头。
夜风寒凉,此地不宜久留。
“嗯,是该走了。”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严梦那虚幻的身影似乎凝实了些许,月光穿过她透明的身体,洒在地上。
她飘近了一些,声音带着小女孩特有的怯懦和一丝恳求。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周平动作一顿,侧头看她。
“杀了流云山上的那个山贼头领,刘苏。”
严梦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周平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刘苏?他记得之前郭嘉提过这个名字。
“他是什么境界?”
他直接问道,这是最关键的信息。
严梦茫然地眨了眨眼,空洞的眼神里满是疑惑,似乎完全不懂这个词的含义。
“境界?境界是什么?”
周平心中一阵无语。
和鬼魂谈论修行境界,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他换了个更直白的问法,语气带着几分估量。
“我的意思是,他厉害吗?”
“打起来凶不凶?”
“如果只是个寻常蟊贼,或许我可以考虑。”
他没有把话说满,谨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严梦的虚影似乎因为他没有直接拒绝而雀跃了一下,声音都轻快了几分,飘忽的身影也稳定了不少。
“太好了!”
“他肯定没你厉害!”
小女孩的判断标准简单而直接。
“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在心里好好谢谢你了!”
周平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再次感到一阵无力。
跟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鬼谈报酬,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他不再多言,心中已有计较,转身就准备离开这处破败之地。
“哎,你别走啊!”
严梦似乎生怕他反悔,急忙飘到他身前,拦住了去路。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压低了声音,尽管周围除了风声便再无他物,却依旧显得神秘兮兮。
“其实……五年前那伙强盗来我们庄子,不只是为了抢东西。”
“他们好像在找什么特别重要的玩意儿,翻箱倒柜的,凶得很。”
“后来没找到,这才恼羞成怒,把我们都……”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浓郁的悲伤与怨气,却无声地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周平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虚幻的脸上。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们要找什么?”
严梦摇了摇头,虚幻的身影晃了晃,像风中残烛。
“我哪里知道啊。”
“不过……”
她话锋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穿着打扮很不一样,看起来特别厉害的人从我们这里经过。”
“他们行色匆匆,脚步很快,好像也是在找什么东西。”
周平心中了然。
这小女鬼说的,八成就是那些前往云骊洞天的修士了。
看来这古松庄,确实处在某条通往云骊洞天的隐秘路径上,或者至少是附近。
他听着严梦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气度不凡”之人的零星事迹,大多是些小孩子视角的观察,没什么实际价值。
比如谁的衣服好看,谁的眼神吓人。
周平耐着性子听着,时不时敷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嗯,我知道了。”
眼看严梦似乎还要继续“爆料”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周平再次抬脚准备离开。
不能再耽搁了。
“哎,等等!”
严梦又飘了过来,语气急促。
“还有件事!最近这些年,流云山上的那些强盗……好像真的得了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们也因为那个东西,死了不少人,听说是元气大伤。”
周平闻言,脚步猛地一顿。
强盗?得了好东西?还因此死了不少人?
他皱起眉头。
自己常年在铁索江畔摆渡,接引过不少前往云骊洞天的修士,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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