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海退潮时露出锈迹斑斑的服务器集群，像堆满旧电器的城中村。我踩着苏瑶的纳米丝降落，发现所谓天庭数据库不过是盖着琉璃瓦的废弃收费站，收费窗口贴着泛黄的二维码，扫码显示“玄门服务器维护中，请香火供奉后重试“。

    “这就是管理三界的核心？“我踢开挡路的青铜U盘，盘面上刻着“周武王元年备份“。

    苏瑶把战甲变回旗袍，掏出口红在收费站墙面的甲骨文上打叉：“父亲总说算力胜过香火，结果数据库还在用甲骨文加密。“她踹开写着“管理员通道“的塑料门，里面飘出机房特有的泡面味。

    穿连帽衫的年轻人正蹲在服务器前煮自热火锅，显示器映着《封神榜》片尾曲的字幕。他抬头露出和我七分相似的脸，脖颈条形码显示“实验体β-9527“。

    “临时工？“我盯着他工牌上的实习神仙编号。

    “外包的。“年轻人往火锅里倒量子加速剂，“正式工都跳槽去西天极乐世界了，那边五险一金齐全。“

    服务器突然喷出蓝屏警告，甲骨文乱码在空中拼成“404 Not Found“。苏瑶抄起青铜烛台砸向主机，飞溅的火花里浮现出苏父的加密邮件，标题是《关于玄门4.0版本升级的若干指导意见》。

    我对着冒烟的机箱撒了泡尿，故障灯居然变绿了。墙上的全息屏开始播放PPT，第38页用加粗字体写着：“实验体觉醒应急预案——启动南天门自毁程序并甩锅给临时工。“

    “你们平时就这么维护三界？“我踢了踢滚到脚边的女娲补天记录硬盘。

    年轻人嗦着粉含糊不清：“香火钱都被拿去炒量子期货了，上周财神殿服务器当机，还是靠斗战胜佛直播带货才凑够维修费。“

    我们闯进主控室时，二十七个审判长正在用麻将牌拼接法律条文。九筒碰了发白，三条杠上开花，最后胡牌的那位掀开法袍露出打印纸材质的皮肤，背面的广告位写着“孟婆汤饮料，忘忧更忘责“。

    “检测到非法权限...“审判长们齐声念稿，突然集体卡顿成电音，“滋滋...请稍后重试...滋滋...“

    苏瑶趁机拔了他们的充电线，法袍顿时瘫成满地A4纸。我捡起张判决书，发现量刑标准栏画着消消乐游戏界面，刑期根据连击数自动生成。

    “难怪上次扫黄打非，嫖娼的判得比杀人犯重。“我把判决书折成纸飞机，撞碎在写着“天道好轮回“的LED屏上。

    服务器深处传来齿轮卡壳的动静，青铜管道里喷出带油墨味的《生死簿》。我翻开最新页，自己的名字后面跟着动态二维码，扫码跳转到陆氏集团招聘页面，职位要求写着“抗压能力强，接受007工作制“。

    “父亲把你的命格设置成无限试用期了。“苏瑶用高跟鞋碾碎冒烟的U盘，“转正需要三位金仙推荐信，但金仙编制三百年前就冻结了。“

    十万克隆体突然集体断联，全息屏弹出罢工通知书。领头的β-6666叼着电子烟喊话：“要求同工同寿，拒绝无偿轮回！“他们脖颈的条形码变成示威标语，在南天门投影出《天庭劳动法》被篡改的原始版本。

    我对着麦克风咳嗽：“那什么...双休是不可能双休的...“

    话没说完就被量子臭鸡蛋砸了满屏。苏瑶抢过话筒，把旗袍领口撕开三公分，克隆体们的摄像头立刻自动对焦：“打赢这场仗，姐姐带你们看真正的源代码。“

    服务器响起刺耳的警报，苏父的全息影像从冒烟的机箱里爬出来。他的西装革履是像素级的伪装，领带其实是条扭曲的基因链，袖口沾着三千年前的甲骨文血迹。

    “逆子。“苏父的电子音带着杂讯，“当年就该给你安装杀毒软件。“

    我拔出心口的青铜芯片晃了晃：“巧了，我刚学会刷机。“

    克隆体们突然开始反向编译《天庭宪章》，青铜法典在虚空燃烧成灰烬。β-9527往服务器倒自热火锅汤底，甲骨文防火墙遇水即溶，露出底层代码里密密麻麻的童工名单——最早那批实验体出生日期全是公元前。

    “原来商朝就有实习生。“我踹开写着“盘古开天辟地纪念服务器“的机柜，里面堆满未报销的差旅单，最上面那张写着“女娲补天交通补贴申请“。

    苏瑶用口红在服务器外壳涂鸦，纳米颜料渗透进电路板，全息屏突然开始播放《封神榜》被删减片段：姜子牙偷偷给哪吒装盗版操作系统，雷震子的翅膀是拼多多九块九包邮买的。

    审判长们重启后集体蓝屏，机械骨骼弹出union的罢工协议。β-6666带着克隆体架起量子喇叭，循环播放《天庭Disco》，音波震碎了苏父的全息投影。

    “你们这是要颠覆三界！“苏父的残影在静电中扭曲。

    “别扣帽子。“我对着残影竖中指，“我们只是要求把命格从劳务派遣改成正式编制。“

    在服务器最底层的青铜U盘里，我们翻出苏父的私密文件夹。加密文件名是《玄门爱情故事》，破解后却是三千封未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显示为“女娲补天项目组实习生“。

    “原来父亲暗恋过上古码农。“苏瑶嚼着口香糖吹泡泡，“难怪他给机械阎罗装恋爱模块。“

    我突然瞥见自己的基因图谱在角落闪烁，23对染色体里藏着段用甲骨文写的分手信。信纸边缘有干涸的机油渍，像极了苏瑶旗袍上的锈迹。

    “喂。“我撞她肩膀，“当年你给我伪造体检报告时...“

    “那年你心脏确实有毛病。“苏瑶把泡泡糖粘在服务器上，“不过不是芯片问题，是看星河喝奶看得心律不齐。“

    我们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星河举着变形的奶瓶冲进来，瓶身刻着“孟婆汤特供版“。他的机械眼流着白色代码泪：“检测到情感模块过载，申请格式化...“

    苏瑶抢过奶瓶灌了口，突然转头吻住我。她唇齿间量子火花噼啪作响，我的后颈条形码开始自动续费。

    “恭喜续约成功。“她舔掉嘴角的机油，“这次试用期三千年。“

    服务器在此时彻底宕机，甲骨文如雪崩般坠落。最后一刻，我瞥见苏父的隐藏指令在虚空闪烁，那是个比三界存亡更可怕的秘密——所有实验体的源代码，都备份在某颗叫地球的蓝色服务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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