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书记。”

    季映波来的很快，态度也相当热情，面上带着的笑容显示出他有些拘谨。

    祁云章轻飘飘看着他，“坐。”

    季映波笑吟吟的坐下，态度热情，“您要是不叫我，我也准备晚上去大院里跟您汇报工作。”

    “休息时间就不用汇报工作，非紧急工作休息时间不要打扰我，有紧急工作欢迎映波同志随时来。”祁云章态度不冷不热。

    季映波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典故，态度极为热情，表现出的态度热情又不失示好。

    对此祁云章表现的很淡然，从头到尾都用很冷淡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不在意他的示好。

    季映波也不尴尬，坐在省委常委的位置，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不就是尴尬一点的场面，对他来说也是轻车熟路的应对。

    祁云章眼底闪过深思，他也算看出来了，不说工作的能力，至少在脸皮厚度上季映波是合格的省纪委书记，很沉得住气。

    明知道他出身中纪委，还能沉得住气一句话都不说，凭借着这一份定力，哪有办不成的事。

    明明白白的直接拒绝示好，季映波也能全然当做没听到，从善如流的汇报省纪委无关紧要的工作。

    汇报的工作内容里，光是听了个开头，祁云章就能想到后面，全都属于日常工作的范畴，跟他想要听到纪委的政绩无关。

    日常工作是日常工作，政绩是政绩，不相干的两码事。

    祁云章也不着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随着他的汇报继续，表情也变得意味深长。

    足足半个小时后，季映波停下了汇报。

    祁云章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平淡的说道：“渴了吧，喝点在继续。”

    季映波笑容一僵，硬着头皮接过茶碗开始喝茶，心里暗暗叫苦。

    不怕省委书记叫他来办公室一顿臭骂，也不怕在工作中指责他的工作有纰漏，来汇报前就有想清楚，大致也能明白省纪委处境。

    说的那么明白，他要是还是装不懂，季映波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说的越久越是能说明新书记对他不满意，而且是很不满意。

    季映波不能确定的是对工作不满意，还是对他不满意，又或者是二者都有。

    新书记对他不满意，季映波的工作是不好开展的，省委中有省长温睿帮忙，也避免不了在工作中跟省委一把手接触。

    跟省委书记有直接的沟通，过去有担任中纪委常务副书记的上司沟通，想没有压力都很难。

    沉默了很久，季映波先提出妥协，“省纪委的工作比较繁杂，近期重点工作是三项。”

    “第一，调查组来到汉东后提交一份名单，里面包含着数十位涉及到走后门的关系户。”

    “第二，对于走后门进入重要部门的大学生进行清退。”

    “第三，受到影响的学生们的安置，省纪委也需要从旁辅助。”

    祁云章平静的双眼静静的看着他，看的季映波不由自主低头。

    “映波同志认为省纪委的工作做的怎么样？”祁云章漫不经心的开口。

    “省纪委的工作有序推进中，等您上任后下达新指示。”季映波一本正经的回答。

    “刚刚我跟处理的修竹同志单独沟通，他也向我提起了项目的推进。”

    季映波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张张嘴想要辩解。

    祁云章哪会给他张口反驳的机会，不紧不慢的说道：“曾修竹同志负责的调查组在推进中发现省纪委的配合度很低，映波同志怎么看？”

    “省纪委绝对没有刻意阻止调查组推进，只是每一次的行动都要慎重，纪委也要对名单负责。”

    “秉持着对党员干部负责的态度，省纪委在调查的过程中需要慎重，省纪委的一张纸就会毁掉干部的一辈子。”

    “省纪委从来没有刻意放慢调查进度，一直以来的要求是对调查的严谨性进行提高。”

    “我也是老纪委，深知纪委不谨慎会给党员干部带来的危害，会给人民群众带来的威胁，处处小心也是纪委的工作准则！”

    季映波说的很激动，稍微缓和了一会，语气也放低，“曾修竹同志是省委秘书长，没有参与过纪委工作，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您是真正有负责纪委的工作，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

    “你看，又急。”祁云章淡定自若的喝茶。

    季映波准备几天的腹稿被祁云章平淡的几个字打发，让他的情绪有些不上不下。

    为了能找到合理的解释，季映波天天去拜访温睿，为的就是想办法过了省委书记这一关。

    省委书记这一关过不去，省纪委书记的位置也不好坐，中纪委对于干部的考核也要看看省委的态度。

    上一任的省委书记对他的反馈不太好，要看的是现任省委书记的反馈。

    中纪委那一关能过得去，有温省长帮忙去周旋，省委中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得不到省委书记的认可，工作就不好开展，也没办法在工作中获得支持，也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能得到省委书记的认可，不能说做的有多好，能勉强的将工作也过关。

    工作要怎么过关，也是在他的考虑范畴内。

    “省纪委的工作严谨，我认可。”

    祁云章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季映波微微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有落下，只听到祁云章的声音继续传出。

    “不过.............省纪委能不能追求严谨的同时也能追求效率？”祁云章面色平静，“我认可省纪委严谨调查，有组织的意见也要严谨的调查也能接受。”

    “调查是具备条件的，任何一方的调查都需要具备条件，谁都不能成为例外。”

    “既然有条件，也能看到调查过程中看不到的一些隐性条件，纪委也有全盘插手跟踪，提升效率难吗？”

    祁云章的反问打了季映波措手不及，从进门到现在，他才真正的开始慌了。

    此时的心里也有了定论，省委书记有备而来！

    事先了解过对方的性格，很清楚省委书记的性格和办案态度，特地选择严谨作为切入点说服省委书记。

    利用严谨说服对方也是一条路，没想到祁云章反将一军。

    肯定了省纪委的严谨，指出省纪委的效率不高，责任也全都扣在省纪委。

    省委办公室、组织部、省纪委三部门联合，省纪委是唯一拖后腿的，提前跟曾修竹见了面，对工作的详细情况也是有了解的。

    省纪委的效率低，说直接一点也能说他的能力不足，拖慢了省纪委的工作状态。

    他是省纪委书记，解释省纪委内部的有矛盾，也是省纪委书记的能力不足，上任好几年都没能拿到省纪委的掌控权。

    不管怎么说，省纪委都是不占理的，不占理就意味着在新书记面前抬不起头，也没有资格去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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