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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小说网 > 剑来:桃花客 > 第一卷 武夫入世 桃花谪仙 第一章 离家

第一卷 武夫入世 桃花谪仙 第一章 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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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最后一缕暮色沉入湘水,却裳又一次在河滩上练完那套残缺的凝意剑诀。剑锋划过芦苇荡时,十七根苇杆齐腰而断——这本该是炼气三境修士才能做到的精准,可当少年颤抖着去摸丹田气海,那里依旧空空如也。

    祖宅檐角悬挂的青铜铃忽然叮当作响,惊起檐下三只白腹雨燕。那是宗门传递家书的法器,此刻却震得格外急促,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却裳把佩剑按回腰间,剑柄上"照影"二字被掌心汗水浸得发亮。这柄本该在宗门剑冢供奉的本命剑,此刻不过是个漂亮的装饰。

    此地剑修林立,剑道宗门更是遍地开花,却裳出生在一座剑道大宗内,但他却自小便没什么修行天赋。

    这其实也怪不得他,天赋是父母给的,或者说是老天爷给的,这天定的事怨不得谁。却裳听祖父祖母说他的父母都是一等一的修行胚子,现在都是中五境的神仙,在宗门内也都颇有威望,但奈何生了个炼不了气的儿子,母亲怕他受欺负,便早早让他下山跟随祖父母生活。

    祖父是一名马夫,早年投身边军上阵厮杀,据说是受了伤只得离开军队,回了家乡做了个马夫。

    “裳儿,回家吃饭了!”祖母的叫喊声从家的方向传来。却裳从河边站起来,他腰间悬着一柄长剑,这是他父母在他出身前赠予他的,可没想造化弄人,他连一点修行天赋都没有。

    地上有一摞书籍,其上一本名为《凝意剑真解》,那是清河门大长老听闻他父母得子时赠予的,父亲不信邪,在他被送往此处时也是一并送来。其余几本,则是一些花钱买来的武侠游记和“武功秘籍”。

    “来了!”却裳将书堆抱起,跑回了家中。祖母做的饭菜很香,都是些山上送来的神仙瓜果,奇兽佳肴。祖父提着一壶武庆大曲缓缓坐下,仰头灌了一口酒,他脸色泛红,看到了却裳,使唤却裳拿了只白碗,给他也倒上一碗,笑道:“裳儿,陪爷爷喝两碗。”

    祖父倒酒时,虎口处那道蜈蚣状的旧伤疤在烛火下跳动:"当年你爷爷我就是用这招'分光掠影',在万军阵前取敌将首级。"老旧的青铜酒樽突然迸裂,琥珀色酒液顺着桌缝滴落,在青砖地上洇出蜿蜒痕迹。

    却裳盯着那道酒痕,恍惚看到儿时那年在宗门内,父母去长老门等待着掌门为他评估天资,等来的却是不可修行这一答案。他是两个龙门境修士的子嗣,本该是天之骄子,修道良胚,他忘不了那时父亲的黯然神伤,忘不了几个站在后面凑热闹的长老讥笑,此起彼伏像淬毒的银针,将母亲绣着流云纹的衣袖刺出点点猩红。

    却裳今年十八,正好到了饮酒的年纪,他便不推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其实他八岁那年便喝过酒了,那年父母的死讯从清河门传来,年幼的却裳没哭出来,反而是到酒铺撒谎给长辈买酒提了坛武庆大曲坐在屋顶喝了一宿。

    这武庆大曲是武庆国边军将士的最爱,都言“上阵破甲八百,饮得大曲无忧”。

    醇厚绵柔的酒液在舌尖散开,酱香、粮香、陈香相互交融,层次丰富而协调。入口顺滑,不辣不燥,落喉温热,暖意从喉间蔓延至全身,让人通体舒畅。

    武庆人不喝烈酒,主要是因为数年之前有位皇帝大醉一场,喝得正是武庆大曲,那时武庆大曲正是以烈酒闻名,爽辣的酒水让人越喝越是飘飘欲仙。那日这位皇帝陛下邀随行将士共饮,却不想众人酩酊大醉之时潜藏在军中的敌国死士暴起,六位五境武夫兵器各异,直指这水湘国国君。最后,这位皇帝陛下的护身包甲几近破碎,换得贴身扈从震散浑身酒气,,飞剑一出六人身首分离。翌日,那水湘国国君先是去了一趟武庆府,而后立刻返回了国都。再之后,武庆的酒水就都变了,传闻是陛下向护国真人要得一副仙酿方子,与武庆大曲糅合,便有了现在的武庆大曲。

    不过既是由仙酿而糅合,那价格自是水涨船高,卖出外地的武庆大曲从曾经的十文一坛竟是慢慢的抬到了现在的七两银子。

    “不错,有你爹当年那味儿。”祖父这么说着,不过立马收到了祖母一个厉色的眼神,他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随后三人都沉默了。

    良久,却裳说道:“爷爷奶奶,我想租条船去江下,听闻那边许多隐居的江湖高人,兴许能助我破镜…”

    话还没说完,就见祖父一拍桌子:“不可,那湘水下游虽说繁华,但皆是些三教九流之徒,再者,你武道路上区区三境,何敢擅自游历,你要知道,江湖可是…”

    “江湖如渊,波谲云诡。人前笑语晏晏,暗里刀剑相向。名利场中,情义轻如鸿毛,纷争一起,血雨腥风。客栈的一盏茶,或藏夺命毒药;荒郊的一声呼救,便是索命陷阱。与人过招,生死一线,赢则树敌,输则殒命。这江湖路,满是荆棘,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却裳挠了挠耳朵,“你这些话我都听得起茧子了。”

    “知道你要还去?!”老爷子看着却裳,一副有苦说不出的神情。

    “爷爷,我都武道三境了。”却裳放下酒碗走到祖父身后,帮他按了按肩膀,“我看这些山水游记里的大侠都是刚刚习武就步入江湖了,在一场场实战中砥砺武艺的。”

    “你能和那山水游记的主角比啊,你有那命吗你?!”

    “那些山水游记要不是胡揪乱扯要不就是那种打小武运傍身的主儿写的,你小子连修道都修不了,还谈什么大侠大侠的。你就是没有主角的命,却有主角的病!”

    这番话很伤人,说完后其实老爷子也后悔了,老人还想张嘴说些什么,之间祖母在却裳身后微微摇头。

    “也罢,你要去就去吧。”

    却裳黯淡的眼睛像是爆出精光一般跳了起来:“真的吗,爷爷。”

    “趁你爷爷他还没改口,快去收拾东西吧。”祖母在身后说道,眼神看着他满是慈祥。

    却裳高兴地抱了抱祖父祖母,而后跑回自己屋内收拾行囊。

    爷爷奶奶嘴角含笑看着他,眼神里,却怪异的透露出一丝苦涩。

    翌日清晨,醒来的却裳从床上跳起来,他麻溜儿穿起衣裳,飞奔出门外。

    院子外边的小路,柔和的阳光倾泻其上,老爷子牵着一匹黑马缓缓走来。

    此马浑身毛发如墨,黑得纯粹,黑得深邃,好似能将世间所有光芒都吞噬其中。它静静伫立,周身却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萦绕,那雾气诡谲难测,随着它的呼吸隐隐波动。

    四蹄修长而矫健,踏在地面时,竟不发出一丝声响,每一步落下,都似踏在虚空之上。它的双眸,幽绿如夜潭,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仿若能洞悉人心,透着难以言喻的神秘与冷傲。

    脖颈处鬃毛肆意张扬,根根粗壮,像是被狂风吹拂般不羁地舞动着,即便无风,也自有一番灵动。尾巴长而浓密,末梢处竟闪烁着奇异的微光,偶尔摆动,带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光晕,如梦似幻,令人心生敬畏。

    马背上有个极富年代感的马鞍,两侧是两个大行囊。

    却裳一眼认出这是爷爷年轻时征战沙场时的紫云驹,他很错愕,错愕的是爷爷明明不赞同他下江湖游历,但却仍是将自己年轻时的坐骑给了他。

    老爷子扶了扶马背上的鬃毛,微微笑道:“老伙计,我孙子就交给你了…”

    却裳立离得远,只听清了这句话,后面的老爷子说的很小声,他也没多想。

    到了跟前,老人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却裳,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便回了屋内,坐在椅子上抿了口酒。

    祖母在却裳面前嘱咐了很多,都是些在外面要穿好衣服不要受凉生病了、银子虽多但也不要乱花、不要随意轻信来路不明的人之类的话。

    一切妥当,却裳翻身上马,扶了扶紫云驹的鬃毛,冲着屋内大喊:“爷爷,他叫什么?”

    老人不语,只是一味喝着酒。

    奶奶说道:“黑山,他叫黑山。”,她拍了拍黑山,“黑山,你要照顾好这孩子啊…”

    “爷爷奶奶,再见!”却裳轻轻一提缰绳,黑山从院子内疾驰而出,“等着吧,爷爷,你好大孙我一定一定会成为大侠的!”

    祖母一直站在院门口,静静地看着那一人一马的黑影慢慢变得模糊,渺小,最后消散。

    老爷子猛灌一口酒,酒碗重重地落在桌上。

    “一路顺遂,你要是再能多陪陪我们就好了…”

    武庆,水湘国首位金丹境修士的故乡,一条名为湘水的江贯穿南北,其下接壤武夫炼气士林立的凌陵,其上是被誉为星城的神童港。武庆夹在二者中间略显尴尬,既不如神童港那般富饶,又不如凌陵势力那般强大。

    却裳与黑山疾驰在官道上,忽然一个批蓑衣戴斗笠的中年汉子出现在视野里。那人正与一男一女争执着什么,三人越闹越大,眼看着就要动起手了,却裳来到了跟前。

    那一男一女衣着破烂,都是少年少女模样,瞧着年岁不大。

    那中年汉子一见有人过来,立马叫苦不迭,“这位大…少侠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二人揪着小人胡搅蛮缠,都影响小人去码头出船了!”

    “我呸,我们胡搅蛮缠,我娘亲都卧病在床了,追我的债主说再不还上那四两银子就把我妹妹和娘亲都抓走卖到凌陵去,你欠我们家的六两银子就是借也给我还上。”那男孩怒不可遏,大骂汉子不是人。

    “哎你你你…”那汉子眼珠急转,“我都说了,现在没银子,我能怎么办,你说要我还你银子那我现在不就去出船赚钱去了吗?!”

    “我呸!我看见你带着一袋子钱出来的,你肯定是想去码头那边的赌庄赌博!你就是有钱不还!”女孩看着柔柔弱弱,骂起人来确实绝不含糊。

    了解了一番,这汉子是这边的渔人,两个孩子是他的邻居,家里父亲也是渔人,在不久钱掉水里淹死了,之前借了六两银子给这汉子一直没要回来,俩孩子的娘亲又体子弱,父亲死了没多久就病倒了,借了不少银子治也没治好,现在债主催上门了这渔人还不还。

    “那你身上有没有钱啊到底?”却裳学着游记里的大侠看盯着那渔人,目光凌厉。

    渔人还想辩解,那小姑娘跳出来说:“有的大侠,有的!他裤腿里有个长条袋子,里面装着好多钱。这样的钱在他家还有好几处呢!他就是有钱不还。”

    “哎你你你…”渔人刚想说些什么,听到却裳干咳了两声,目光瞥见了他腰间佩戴的那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的光刺得他眼睛疼,“好吧好吧,你赢了,但这些也不够六两银子的钱。”

    “老畜生!我不管,你回家给我取去!”男孩挥舞着拳头骂到。

    渔人脸色沉了下来,但很快一扫而空,转头看向却裳,嘻嘻笑道:“少侠,要不您借我些,我去出几趟船赚够了就还你。”

    却裳看像小女孩,她正数着长条袋子里的铜钱。

    “还差多少?”

    “回少侠,还差三两银子。”

    却裳从兜儿里摸出两粒碎银子丢了过去,俩人掂量了一下,拉着手跑了。看向渔人:“不用你还了,载我去凌陵。”

    渔人刚想道谢,听到后面一句话吓得拔腿就跑,但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却裳一把拎起渔人,“钱我也给你了,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渔人悬在半空中叫苦不迭。

    “少侠少侠,有话好好说,我不是说好了出船打鱼还您钱吗?”渔人四肢在空中胡乱挣扎,在却裳手里和个小鸡仔似的。

    “还?李详,你不会以为你那点小伎俩我看不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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