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先生如此看好此人？”

    这一句话，就连秦王赵彻都没有想到。

    或者说，他原先对于柳白有一个不错的估量，甚至自己都认为，可能是高估。

    他以为，探鹤卫如今的地位被低估了，柳白或许能够平步青云，成为他赵彻掌控探鹤卫的关键，继而出力。

    至于祸國败将....打了败仗，他那位心思沉重如山的父皇没有降下死罪，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位足智多谋近妖的深府谋士，竟然将柳白看的如此重要。

    赵彻微微皱眉道：“屋先生，如今武成君已死，即便柳白是其子，哪怕是昌平城的事情当真能够如同您预料的一般有所解决。”

    “但说到底，柳白只是一个人，在柳砺身死之后，也不可能拥有能号令军伍的威望。”

    “您这样高看....是否有些过了？”

    赵彻不是怀疑屋先生的判断，只是一个已经在朝堂之上隐了二十年的慎重罢了。

    岂料，屋先生缓缓摇头。

    手指对着那石块道：“这石块，说明柳白已经想出了破解誉王那石人谶言的法子，想必几天便有分晓。”

    “若是其找人宣扬，那此人便是愚夫，这样的人收入麾下，非但没有功用，有朝一日说不得还会因此掣肘。”

    “若是其将之呈交魏春芳，那此人便是中人之资，不过有些许勇气罢了。苟活保命，一个魏春芳未必能够护得住他，但在誉王如今的威势之下没有坐以待毙，也没有，莽撞行粗事，已是难能可贵。这样的人，可为外事之人，交托简单事务，非但会完成妥帖，甚至有些许惊喜。”

    “可现在....他交给了王爷。”

    屋先生意味深长。

    此话说出，赵彻面上的表情依旧沉凝，可眼神却是看向了那石块。

    他明白屋先生的意思。

    “老师.....屋先生，还请别卖关子了。”

    “柳白是不是准备向父皇投诚啊？”

    赵篆情急之下，差点喊出‘老师’，索性反应得快，及时改口。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屋先生自小喜欢他，可偏生不愿意以师生相处。

    屋先生笑而不语，可赵彻却是开口：“若柳白当真有投诚之意，在屋先生眼中，恐怕便只是有一个上人之资。”

    赵彻声音醇厚：“投诚本王，便可知其有眼光，有勇气，同时还有一股子对觊觎他的敌人的狠劲儿。这样的人，聪慧，强大，却唯独失了屋先生最为看重的一点东西。”

    赵篆一急，连忙问道：“是什么东西？”

    赵彻和屋先生对视一眼，齐齐开口道：“骨气。”

    赵篆微微一愣，有点不明所以。

    赵彻淡淡道：“面对危险境地，大丈夫可以因势而转圜，此自然无可指摘。”

    “然，若是因为危险境地，而将自己的一切希望交托给别人，而不是放置在自己的手中，那么这个人，注定能够走到的位置不会是那最长远的地方。”

    “若是柳白当真有意投诚，便不会是派一个随便一个人都能认出其锦衣卫身份的阿良前来秦王宫府，而是....自己来。”

    “这就说明，柳白想要的是....合作！而非投诚。”

    说完这一番话，赵彻的眼神十分复杂看向屋先生。

    这样的做法，何尝不就是他赵彻当年的选择。

    为了这个选择，他蛰伏至今。

    诸多皇弟没有将他当兄长，百官将其视为庸若王爷，就连百姓....都不愿意对他这位大皇子奉上赞美。

    就是因为，他最后的希望，没有交托给自己的父皇，而是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中，如何都不愿意放弃。

    “王爷，当行计策了。”

    屋先生沉声开口。

    一句话说出，赵彻面色一变，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屋先生却是摇了摇头：‘誉王风光得太久，若天下人都以为其当真有天命在身，即便是我等当真出手，恐怕也会麻烦许多。’

    “如今陛下虽力壮，却年迈。”

    “柳白此举，当真是时机。”

    说罢，屋先生缓缓低头，将纸笔取出。

    ...

    书房之中，烛火亮了一夜。

    ....

    翌日，终于睡了一个舒爽大觉得柳白，伸着懒腰走出了自己的小屋子。

    而后不着痕迹得在关门之时，将自己的一缕头发‘挂’在特定的位置之上。

    “柳兄，真精神！”

    穿上了探鹤卫总旗服饰 的曹莽走出房间，刚好看到柳白，便是笑着上前打招呼。

    柳白笑了笑，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这个憨货忽然叹了一口气：“柳兄，俺当真感觉昨天晚上做梦和今天早上睡醒有些分不清哩。”

    “俺当了这么多年探鹤卫，没想过有一天能当上总旗。”

    “更没想到，柳兄你进入探鹤卫不到半个月，竟然都已经当上南镇抚司的指挥使了。”

    “乖乖，穿你这一身漂亮的皮，俺去春风苑，那姑娘在身上耸动得估摸着都要更卖力一些吧。”

    曹莽略微恍惚着开口。

    在遇见柳白之前，半个月升任指挥使这种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啊。

    可现在....人柳白穿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七品官服就站在那儿，不佩服不行啊！

    “曹兄，放心，官服会有的，姑娘也会有的。”

    柳白笑着拍了拍曹莽的肩膀，朝着探鹤堂衙而去。

    拢共不过百步的距离，让柳白走得分外的爽。

    后世的打工人，多少人被通勤时间折磨得苦不堪言？像他这样的领导阶层还能买在公司附近房子，简直不要太爽！

    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探鹤卫没什么需要他这个指挥使加班的情况。

    否则...距离近，就是加班的最好理由。

    “柳....柳大人，你可算来了。”

    朱八八刚准备打声招呼，看到柳白那一身指挥使官服，连忙改口。

    “八八，咱们都是袍泽兄弟，不用生分。发生什么事儿了？”

    柳白笑容和煦，有些疑惑问道。

    朱八八心中一暖，可面上依旧紧张道：“捧日卫来人了，就在你南镇抚司的办公房中，看似是要闹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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