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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很喜欢看书。 但他并非出生就是如此。
这样的习惯是在沉沙山上养成的。
书本上的文字,可以让当时才堪堪十三岁的少年,短暂的从灵骨子的阴影中抽离。
而这样的习惯,一直保留在了现在。
他享受阅读文字的过程,并不挑剔上面的内容。
上乘的功法,他看得。
此刻手中被归于旁门技法的《宋甲要术》,他同样可以读得津津有味,甚至愿意花去大量的时间,去琢磨那一个个构造精妙的墨甲,到底是源于空想,还是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
“这具【补天甲型】,应当是宋先生设计的假肢类墨甲的最终构想,之前的【奔月】与【抗鼎】虽然在设计上也有些许不足之处,但总体是可行,而这幅图纸明显潦草很多……”
“关键元件的设计与墨纹的铭刻都只是存在于理论阶段。”
“世间万法都有共通之处,元件的制造与锻造之法息息相关,墨纹的铭刻与符箓的咒印甚至魔纹,都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想要彻底吃透宋先生这本巨著,看样子我还需要涉猎更多其他的旁门技法。”
坐在长凳上的楚宁暗暗在心底审视着自己的不足,而一旁的邢智义却已是跪得双腿发麻,却不敢妄动,只是时不时回头看向城门方向。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十余道铁骑从城门内鱼贯而出,为首的年轻人虽然已经远远的看见了聚集在城门口的百姓,却并未有半点减速的意思。
他嘴里一边高声喝骂,同时手中的长鞭挥动,毫不留情的打向周遭的行人。
人群在慌乱中四散,而那为首的年轻甲士,则宛如得胜的将军一般,信马由缰来到了楚宁的跟前。
邢智义大喜过望,就要起身,却见一旁的赵皑皑听闻响动,收起了书,正抬头看来。
这位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折冲府校尉,一个激灵,脚下一软,又跪了下来。
赵皑皑的心思全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身着银甲,胯下一匹高头大马,腰悬宝刀,像极了故事里的豪侠。
身后的十余骑也个个人高马大,好不威风。
看得不谙世事的赵皑皑两眼放光,她伸手戳了戳楚宁,兴奋言道:“楚宁,你看,他们的甲胄好漂亮!”
楚宁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扯出来,他同样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年轻人将领,眉头微皱。
“他这副银苍甲做工不对。”
“嗯?”赵皑皑神情疑惑。
“银苍甲是仿制银龙墨甲所铸的轻式骑甲,虽然舍去了繁琐复杂的墨甲工艺,但保留了其轻盈坚固的特点。”
“需用特定的银铁矿加以古川石调配出铁水,辅以百炼以及冷锻之法,才能制成。”
“铸成的铠甲通体银白,金属色调暗沉,不应如此鲜亮。”
“想来应当是进行冷锻时降温效率未达标准,同时原材料中的银铁石纯度极差方才导致。”楚宁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那年轻将领身上的甲胄,神情专注。
“这么说,这家伙是个绣花枕头?”赵皑皑有些失望。
二人的谈话过程,可谓旁若无人,有心耍个威风的年轻将领顿时脸色铁青。
“尔等何人?竟敢伤我折冲府的人!”他怒声问道,眼中杀机奔涌。
楚宁闻声,第一次将目光投注在对方的脸上,但也只是一眼,他便对对方失了兴趣,收回目光坐回了座位。低下头,继续神情专注的琢磨起手中的图纸。
年轻将领见楚宁对他的责问视若罔闻,愈发怒不可遏。
只听“哐当”一声,他拔出了腰间长刀,就要发难。
身后跪着的邢智义见状有心提醒:“马别将,莫要轻……”
“闭嘴!”只是话未说完,马姓的年轻人便暴喝一声,“邢智义,你身为折冲府校尉,毫无气节,竟然给此等乱臣逆贼下跪求饶,待到我拿下他们,再来收拾你!”
说罢,马姓将领手中的长刀一震,喝道:“来人,拿下这二人!”
他身后十余位甲士闻言顿时翻身下马,拔出各自腰间长刀,气势汹汹的就朝着楚宁二人围拢了上来。
邢智义讨了没趣,悻悻的将话咽回了自己肚子里。
然后他抬眼看去,只见那位白衣少女,正一脸想兴奋的抬起头,嘴角上扬,露出了标志性的虎牙。
邢智义赶忙低下头,将身子默默的朝着一旁挪了挪,留出了一个位置。
……
约莫半刻钟后,伴随着阵阵惨叫与刀剑落地的声响。
鼻青脸肿马姓将领来到邢智义留出的空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大喊道:“姑奶奶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邢智义瞟了一眼对方,撇过了头,满脸鄙夷。
赵皑皑倒是并不关心邢智义的心头所想,她昂着头,宛如得胜的将军一般,在楚宁的身旁坐下:“怎么样?楚宁,我厉害吧!”
楚宁抬头,看向少女微笑道:“皑皑好身手。”
赵皑皑得了夸奖愈发得意,她瞟了一眼又低头看书的楚宁,心底愈发笃定这家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的猜测,她拍了拍胸膛,说道:“楚宁,你放心,有我在,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小家伙听闻了楚宁被其叔父陷害的遭遇后,满心不平,倒是忘了自己来这鱼龙城的初衷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地盘。
楚宁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合上了手中的书,站起了身子。
邢智义与那马姓别将心头一紧,面色紧张,只觉眼前这个一脸书生气的少年,比起那力大无穷的少女还要可怕。
“这份卖身契不是你们写的。”楚宁说道。
二人摸不清楚宁的心思,但心头畏惧到了极点,不敢有半点隐瞒,闻声之后连连摇头。
“署名之人,现在何处?”楚宁又问道,同时一只手伸出,指向卖身契上买方姓名的落款处——王参。
二人脸色微变,互望一眼,皆未有接话。
“不想说?那可能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楚宁轻声言道。
他的语气平静,可落入二人耳中,却如一道惊雷,动魄惊心。
“王……王公子在欢宵亭!”邢智义率先开了口。
“欢宵亭?在何处?”楚宁又问道。
马姓别将唯恐落入人后,赶忙接茬道:“城西正玄街,最大那家酒楼就是了。”
楚宁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二人:“恭喜你们,让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看样子这位王公子,请是请不来了,我们得自己登门拜访。”楚宁又看向赵皑皑,如此言道。
赵皑皑昨日已经听楚宁说过了岳红袖的遭遇,也知道那位王参就是害得岳红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她自是不会拒绝这为民除害的事情,当下起身,摩拳擦掌。
而就在二人,正要迈出步子时。
楚宁身后的衣衫却被人拽了拽。
他疑惑的回头看去,只见那位被强迫着卖身的少女正一脸泪痕的看着他:“公子……”
“王参,是折冲府都尉的儿子。”
“他手眼通天,公子你惹不得。”
身后,她的阿爷,也艰难走到了楚宁跟前,同样摇头道:“公子心善,可折冲府的人是不讲理的。”
“这是我们爷孙的命,公子莫要为了我们,再搭上性命。”
这爷孙二人面色凄苦,显然都明白,没了楚宁的庇护,他们会遭受怎样的命运。
但长久以来,折冲府在鱼龙城中为非作歹常态让他们本能的认为,折冲府的人,是不可撼动的。
加之骨子良善,让他们说出了这番,极有可能让二人跌落更加可怕深渊的这番话。
楚宁显然有些错愕。
他先是扫视了一眼周遭的百姓,他们亦正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期待,却也带着担忧。
然后,他将目光落在了那爷孙二人身上。
那时,他露出了笑容,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脑袋。
“没关系的。”
“章爷爷、小鹿,别担心。”
“我会解决的,这本就是……”
“我欠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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