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霁再一次拒绝了向崇名的请求，没有半句留情，可谓果决。

    就在向崇名满心不服、满心哀怨时，洛清河缓缓现身，他来到道台的石阶上，目光平静如海，“此事已有定论，你且上路吧，若不去，那便死。”

    向崇名见他开口，心中升起的希望骤然熄灭，原来……连道主都放弃了他。

    洛清河为人温和，一向最好说话，但他若是严厉起来，那便无人可改。

    至此，向崇名彻底认命，再不发一言，整个人的精神气瞬间被抽离，霎那间苍老了几百岁。

    洛清河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看着向宁说道：“玄羿关危机四伏，妖族横行，以你的修为，去了便是要直面生死。”

    向宁缓缓抬头，似是有些不解，为何道主要和她说这些。

    洛清河没有解释，只是说道：“活着，前行。你的父亲无用，你且去看看真正的战争，去看看世间真正的大是大非，若得机缘，你还能活着回来，我会收你做弟子。”

    阳霁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赞同他的仁慈，却也没有出声说什么。

    向宁闻言骤然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她瞬间便红了眼眶。

    她立刻俯身拜了下去，一连重重地磕了三下。

    “是！”

    “弟子遵命！”

    她再没有看失魂落魄的向崇名一眼，直接来到了九渊执法队前面，黑衣执事把她绑了，压着她离开，路过清澜、辰夕等人，她不再关注辰夕二人，只深深看了一眼清澜，便离开了。

    清澜垂眸片刻，保持着沉默。

    陈老感慨一句：“世间风云变幻，谁能知道命运最终的落点呢……”

    他说完这一句，便伴着一阵清光消失了。

    向崇名被黑衣执事绑走，至此，向氏最后的辉煌也彻底落幕。

    “你是牧清澜吧，你揭露向崇名恶行有功，有功当赏，明日去九渊领三百点贡献值。”

    清澜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这位七长老，心想还有这种好事？

    阳霁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神看过来，继续道：“不止你，你们这次下脉的弟子平白遭此一劫，明日都可以去九渊领些补偿。”

    众人异口同声道：“是！”

    洛清河看了阳霁一眼，知道他话还没说完，这群小家伙高兴的太早了。

    “有功当赏，有过则当罚，你们旷课的旷课，顶撞长老的顶撞长老，莫不是以为阵宗没有尊卑法度可言？”

    洛清河悄悄瞥了一眼面色冷淡甚至有些木讷的阳霁，眼神微妙，似乎感到了一丝无语，师弟这些年执掌九渊，严苛律法，有时候真是像块木头一样。

    清澜和月冬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神中的不解——这个长老他没事吧？

    洛清河看得仔细，轻笑一声问道：“小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

    清澜顿时收敛，“弟子无事。”

    “哈哈……”

    阳霁没有受到师兄的任何影响，只继续不含一丝感情地说道：“有罪当罚……”

    “你要罚我的弟子？”

    一道不算张扬的女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那声音不算洪亮，甚至有些轻柔，却无人敢忽视半分。

    就好像她一出声，天地都需噤声片刻，以示敬重。

    荼蘼缓缓出现在悟道台的顶端，她低垂眼眸，俯视着洛清河和阳霁。

    阳霁见是来人是她，面色有些凝重，感知到她的气息，更是瞬间被逼出了最强的战斗姿态！

    不是他想，是他的战斗本能直接做出了反应！

    执掌九渊五百多年，他都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再有这种感觉，肃杀、嗜血，仿佛一片尸山血海向他袭来，仿佛下一刻，他便会身首异处。

    洛清河神色微凝，一挥手云雾再聚，瞬间便清走了所有外门弟子，他轻抖衣袖，行了个低礼，轻声说道：“见过月君。”

    荼蘼微微点头，便算是见过礼了。

    她款步走到清澜身边，站到她前头，看着阳霁静静道：“不知你要治我这弟子什么罪？”

    阳霁额头生出汗珠，他此刻只觉压力犹如山重，但还是坚持道：“她不敬长老，理当受罚……”

    洛清河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月君亲至，他这个一根筋的师弟还要坚持，真是……

    不料，荼蘼轻轻点头，“此言有理。”

    笼罩阳霁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他缓了口气。

    看着这个年龄比他还小些，和宗主一样年轻又恐怖的女人，他一时有些沉默。

    荼蘼继续问道：“不知阳长老打算罚点什么？”

    “就罚她……摘取玄牒幽廊的地级任务，出宗执行，且贡献值减半。”

    荼蘼静了静，似在思索。

    阳霁看了一眼洛清河，似是想从师兄这里得到些支撑，却见洛清河眼神撇向一旁，轻轻摇晃着身体，完全没有理会他。

    阳霁：“……”

    师兄，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片刻后荼蘼看了一眼清澜，问她：“地级任务有些难度，你可愿做？”

    清澜怔了怔，原来她也有选择的权利呀？

    她敲了敲手指，说道：“弟子愿意接下。”

    荼蘼点了点头，看向阳霁，“既如此，阳长老可还有其他指教？”

    阳霁摇了摇头，“伤好之后，尽快动身。”

    洛清河此时才回神向月冬几人看去，他柔声道：“这次出宗的确凶险，你们几人且回星池修养些时日。”

    他看向月冬，更是认真叮嘱道：“此事于你而言，只能算一场修行，你可明白？”

    对于下一任的阵宗宗主而言，危机常伴于身，哪怕是穿心之伤，亦非罕见。

    月冬明白，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都散了吧。”

    洛清河说完，向荼蘼颔首致意，便转身离开了。

    墨玉见到荼蘼，更是一个屁也不敢放，直接拉着白玉偷偷溜了。

    辰烟她们看着清澜和她的老师，一时不敢上前，清澜轻笑，说道：“没事，我也该回灵月小筑了，咱们之后再见。”

    她再度看向月冬，声音也认真了些：“你要好好养伤。”

    月冬微微一笑，“好。”

    ……

    夕阳垂落天际，将无垠的云海染上一层绚烂的金辉，美得令人心醉。

    此时云层之上，传来两道声音。

    “老师，我没想到会在悟道台见到您诶……”

    “为什么？”

    “……”

    “你是觉得，狂澜将至，长老责罚，我不会护着你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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