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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邑城中,胡氏宅邸。 胡谦气呼呼坐在榻边,越想越气越是睡不着觉。
那可是八匹母马啊!
还有一匹良马,整整九匹马!
他的射术本就闻名于本邑,今日射术压服赵基的话,送出去两三匹马也是无关痛痒。
可他输了,哪怕第三轮射中九十步外的胡饼,哪怕超水平发挥,可周围人只会记住他不如赵基,只会记住赵基能一百一十步外射中胡饼!
辕门射饼,几乎就比百步穿杨差一丝。
这九匹马,已经让胡氏元气大伤。
若不能补充母马,胡氏马群就无法自然生长、弥补日常损耗。
不给不行,名誉破产,比经济破产更可怕。
胡谦越发认定这是西门俭给他挖的坑,虎贲明显都清楚赵基的神射,也知道自己的射术上限。
自己已经二十三岁了,那赵基还未冠礼,彼此差距四五岁,赵基未来的射术会更强。
自己就算赢了又能如何?
无非就是协助马矢枝压制了虎贲的士气,取得更多主导权罢了。
不由得将马矢通也恨上了,这人难道不清楚赵基的射术?
就在胡谦哀怨恼恨之际,脚步声传来。
他收敛神情,走出寝室就见弟弟胡豫来到门口:“兄长,父亲急着见你。”
见胡豫一头雾水的样子,胡谦还是忍不住问:“可是来了外人?”
“嗯,好像是县府里的人,具体是谁天黑人远,我也没看清楚。”
胡豫说着,想到今天家里的损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不过也只是稍稍心疼罢了,反正损失再大,他出行游猎也不缺马。
也就是胡谦输了,若是他输了,父兄可不会这么痛快认账。
胡谦忽视了弟弟的叹息,两人当即出小庭院,沿着走廊来到大院。
院内偏厅里,胡定端坐,面前矮桌上摆着曲颈大鹅油灯,油灯灯芯就在大鹅额头处燃烧。
“父亲。”
胡谦心虚,声音也微弱了许多,拱手见礼。
“坐近些说话。”
“喏。”
胡谦兄弟两个上前跪坐在矮桌前,就听胡定说:“文恭,你觉得赵阿季如何?”
“孩儿从未听说闻喜有这等人物,可谓是横空出世。”
胡谦稳定情绪,相对公允评价说:“纵然没有赵公,以赵阿季之英武,也是本郡雄豪。孩儿还是不解,为何此前籍籍无名,托身山野之间。以赵氏与裴氏的亲缘,以裴氏胸襟,又岂会加害?”
赵基武力再强又如何?
少年时没有拜入名士、大姓门墙之列,就不会给他指点明路,安排仕途。纵然以轻侠扬名列郡,也不过是鹰犬之流。
若不是意外与赵彦认亲,胡谦才不会高看赵基一眼。
闻喜虎贲自会美言赵基的经历,但架不住北绛与闻喜比邻,两地虎贲相识、有琴,一些讯息也会流传到胡氏这里。
但这些讯息也都不全,白波作乱,乡野残破,赵基一家又搬迁过,没人能说清楚赵基的成长经历。
只是通过这些残缺的讯息,就给胡氏勾勒出一个凶悍的轮廓。
胡谦费解,胡定也是想不明白。
裴氏没道理不栽培赵基,赵家还把赵基丢到深山里去。
但此刻这个问题不重要,胡定转而就说:“县君传讯,城外大营生变,马矢枝欲游说赵公拖延出兵,为赵基所知,以马矢枝不顾天子安危为由问罪,马矢枝持械反抗,已被赵基斩杀。”
胡定缓缓讲述,并感慨:“此人秉性刚烈,不可为敌啊。”
胡谦、胡豫也是后怕不已,还好爽快认输把马匹交割给了对方。
胡谦随即就说:“父亲,今日营中设宴,这赵基神情不喜,其左右伙伴多不敢饮酒。孩儿觉得那时候赵基就有杀马矢枝之心……如今城外如何?”
“营垒如故,并无骚乱。”
胡定依旧感慨:“马矢枝驻屯本邑将有两年,平日素有威信,颇得吏士之心。今日才知,两年恩情,还不如赵基射饼。小民畏威不畏德,大抵如是。”
城外营地生出骚乱,才是胡定眼中比较合理的事情。
结果上有朝廷大义,下有赵基、虎贲武力胁迫,而马矢枝又身死,竟然没有人站出来反抗。
城外营地都是这种反应,城内驻军想必也不会有太多反抗情绪。
马矢枝就这样死了,千余郡兵部属竟然无动于衷。
这多多少少让胡定感到伤心,马矢枝都这样了,那他或许也会是这样。
朝廷大义就是如此的强横,势不可挡。
失去头目后,余众几乎没有反抗、或报复的勇气。
郡兵的反应,让胡定感到深深的恐惧。
有一种存身手段被解除的惶恐。
他稳定情绪,对两个儿子说:“今虎贲强势,县君欲收合本邑良家子,选百余人充入虎贲。此事成与不成,还要看赵公决断。你兄弟二人,可愿同去?”
闻言,胡豫侧头去看大哥,他是真的无所谓。
去虎贲营,跟随赵基这样的人打仗,想必也糟糕不到哪里去。
不管是之前伏击匈奴,还是袭击侯氏,以及射杀李乐,赵基都表现的极好。
胡谦则反应过来,这是要去混功勋。
马矢枝反客为主的方案失败,还把命搭进去了。
既然无法纠合其他豪强武装压制虎贲,那就换个思路,加入虎贲。
现在虎贲七百多人,南下途中不断补充,到安邑时怎么也能有千人出头。
后续加入的本就是豪右嫡子,本身就是本邑虎贲的老大哥,入营时就有深厚的影响力。
胡谦不假思索,就拱手:“父亲,孩儿愿往。”
“孩儿亦然。”
胡豫紧跟着表态。
“甚好,去装备行囊,天亮时就随县君出城。”
胡定嘱咐一声,就看着两个儿子施礼后退去,他还有一个小儿子,这个风险他承受的起。
先组织起来,虎贲拔营时去驰道边等着,好话说尽,又是朝廷用人之际,赵基大概率不会反对。
入营成了虎贲,以后就不是赵基能轻易驱逐的了。
而城外军营里,赵基独享一座营房,屋内没有灯火。
黑暗静谧之中,赵基盘腿运行‘凝神养气’,本以为这就是强化食物消化、加速体力、精力恢复的能力。
但这种深度冥想状态中,他的确能感受到周身有一股气机涌动,无规律一波波向外扩散。
这应该不是生物电之类的感知错觉,这种状态下他就是想心急,都急不起来。
整个人思维放缓,显得迟钝,就仿佛在瀑布下举着捕鱼网,等待鱼儿掉下来一样。
而外界稍有异动,就能让他思维活跃起来,与外界同步。
确认没有危险后,又会迟钝下来。
临近三更时,赵基因饥饿被迫从这种冥想状态中退出。
虽然肠胃蠕动咕咕作响,可他精神状态极好,神采奕奕,双目黑白分明。
他提起头盔走出营房,韩述披着羊皮斗篷侧卧,与几个亲兵依偎在干草堆上入睡。
两个守夜亲兵围坐在营火前,此刻一前一后起身:“屯长。”
“你们快睡,我去巡查,然后我来守夜。”
“喏。”
两个亲兵本就发困,低声应下,走了五六步到干草堆边上,躺下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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