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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兕再次剥了一瓣橘子,缓缓放入口中,渐渐的陷入了回忆。 那是五百年前,那时的天庭还很自由、那时的玉帝也很和蔼……
在兜率宫那八卦炉旁,炉火熊熊燃烧,金角童子与银角童子站在一旁,青牛则卧于不远处,太上老君已然离去,只留下他们看守炉火。
温煦炉火照耀着室内,八卦炉旁的两个童儿也聊起了八卦。
银角角童子嘴角勾起一抹略带不屑的弧度,看着八卦炉一努嘴,率先开启话匣子:“不过是花果山蹦出的一只野猴子,却也能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倒也有些本事!”
银角童子应和道:“是啊,他初出花果山便大摇大摆闯进东海龙王敖广的地盘,抢了老爷当年炼制给大禹治水的定海神针金箍棒,狂妄得很呐!”
金角:“那金箍棒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他却舞得密不透风,倒也有几分厉害。”
银角童子轻抬下巴,鼻孔里轻轻哼出一声:“不过是依仗些武力罢了,行事却毫无规矩可言,他在龙宫搅得鸡飞狗跳后,竟又跑到地府撒野。地府那是什么地方?十殿阎王各司其职,生死簿掌管世间生灵轮回,何等庄严肃穆,他却如入无人之境,将自己及猴族之名从生死簿上尽数勾销,简直是目无法纪,肆意妄为!”
金角童子点头,眼中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钦佩,叹了口气道:“玉帝手下没几个人可用,其实也正是他显现的时候,当时太白金星将他招安,谁看不出来这是玉帝陛下的意思,明面上他们虽不阻拦,但却以无缺为由,只给他封了个弼马温,唉……”
银角童子忍不住摇头道:“弼马温也可以了,他一个犯了罪的妖猴,不治他的罪,反而封他的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还嫌官小,反下天庭、自封齐天大圣,真真是狂妄到了极点、欺心到了极点!”
两个人说着举起芭蕉扇,往炉内又添了一把火。
过了一会儿,金角童子接着说道:“其实当时他打败了天兵,陛下二次招安,封他为齐天大圣,那才是真正的看重他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懂了陛下的意思,自上天庭以来,便四处闲逛,与各路神仙称兄道弟……”
银角当即打断道:“就当他看明白了又如何,还不是又被安排去守桃园了。呵,叫猴子去守桃园,亏他们想得出来!”
金角也是笑着道:“哪有什么办法,这群人啊就是不乐意让大天尊乾坤独断,眼看陛下手上多了个有本事又会拉帮结派的,难免心里不舒坦……”
银角童子听到这里皱着眉头不悦的道:“他们算计这算计那的,什么蟠桃御酒也就罢了,却怎么让咱们家里也遭了殃!”
“不知是哪个遭瘟的将他引到了咱家里,让这欺心的泼猴如强盗一般,大把大把把咱家里的金丹往嘴里塞,咱哥俩都没这么吃过!”
银角说着又呼呼的猛扇了几把火,看样子是巴不得这扇的这几下就把炉里的孙悟空给烧死了算逑!
金角摇头道:“晾他们也不敢算到老爷头上,想来是他自己猪油蒙了心,不开眼的跑到了咱这兜率宫,否则老爷哪里会出手打他一下……”
银角气呼呼的道:“老爷就是心善,依我看,一琢子打死了他才好呢!”
金角却道:“那也未必,还是现在这样好,老爷说了,说不定还能把咱的仙丹给练出来呢。”
银角顿时就扬起扇子道:“那咱们就加再把火?”
“好!”
于是两个童子便开始疯狂扇起了风。
而当时卧在一旁的青牛则嗤之以鼻的想道——这两个童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真的要用这猴子炼丹,哪里轮得着你们两个来掌控火候……
牛爷我才是通透的那一个,什么天庭局势、什么大佬算计,牛爷我门清!
果然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那猴子破炉而出了,其周身烈焰腾腾,火眼金睛中满是不屈与愤怒。
他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再度于天宫之中掀起惊涛骇浪。
天庭上下顿时一片慌乱,然那高层诸神,皆作壁上观,佯装不见。
中层的仙官神将们自然知晓孙悟空的厉害,也只是敷衍地挥舞几下兵器,做做阻拦的样子,毕竟,一年几百个功德,玩什么命呀……
想当初,玉帝亲自将这石猴招安上天庭,本欲慢慢栽培,只可惜时机未到,尚未安排其进入实权部门。
那孙悟空实则聪慧过人,人情世故亦有几分领会,若假以时日,悉心调教,待他阅历渐丰,稳重成熟,必能成为玉帝麾下的得力臂膀,乃至心腹重臣。
只叹命运弄人,这年轻气盛的猴子不懂天庭官场的隐晦规则与复杂权谋,一步踏错,才致使如今这般局面。
此刻,孙悟空一路狂飙突进,所到之处,天宫建筑摇摇欲坠。
他大声吼着要推翻玉帝的统治,那声音响彻云霄。
而在这混乱之际,不少天庭大人物在暗中冷笑,心中暗自思忖玉帝此刻的窘迫与尴尬。
玉帝坐在凌霄宝殿之上,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恼怒万分。
他即刻下令雷部三十六天将以及王灵官前去阻拦。那王灵官抖擞精神,手持金鞭,与孙悟空在通明殿外展开一场激战。
王灵官虽奋力抵挡,可孙悟空的攻势如狂风暴雨,他渐渐难以支撑,三十六天将亦是焦头烂额,他们深知自己并非孙悟空的对手,只能勉强支撑,拖延时间罢了。
玉帝无奈,只得传旨让六御回归天庭缉拿孙悟空。
然六御却各有盘算,皆借故推脱,不肯前来。
十大帝君、九曜星君亦是纷纷表态,声称不是孙悟空的敌手,躲在一旁观望。
哪怕不是对手,你倒是来呀!
没办法,这种场面玉帝总不能亲自出手吧,否则就真的彻底没面子了。
于是西方的佛老如来就进入了玉帝脑海中,而恰好此时的佛门正好被天庭压制的厉害,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定下了西游的大计!
又掰了一瓣橘子放在口中,嚼吧嚼吧咽了下去,青兕再次回想起了金角银角下凡的那天……
兜率宫中,太上老君面色阴沉,对着金角银角童子呵斥道:“你二人看守炉子,竟如此懈怠,致使那孙悟空从八卦炉中逃脱,如今天宫被其搅得大乱,该当何罪?”
金角银角童子吓得瑟瑟发抖,赶忙跪地求饶。
金角颤声道:“老君恕罪,我等知错了,实在未曾料到那猴子能破炉而出。”
银角也跟着哭诉:“老君,还请您大发慈悲,饶恕我们这一次吧。”
一旁的青牛冷眼旁观,心中明白老君并非真的动怒。
这不过是一场戏罢了,但还是要得演得逼真些才好。
老君平日里对这两个童子关爱有加,怎会因这等事就严惩他们?
况且那孙悟空恐怕本就是要放出来的,只是借着老爷的地方过一道手罢了。
只是此刻天庭的目光都看着这里,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佯装盛怒,骂几句意思意思一下罢了。
青牛默默不语,而老君依旧声色俱厉,滔滔不绝地数落着金角银角的不是。
正此时,门外传来声音:妙善来访,请老君拨冗一见。
于是老君整了整衣袍,对着金角银角说道:“你二人且先去迎接一下客人。”
金角银角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起身,前去迎接观音。
等出了门,见到观音后,二人便迫不及待的向观音求救:“大慈大悲的菩萨,请救救我们,老爷因孙悟空逃脱之事大发雷霆,我等恐遭重罚。”
银角也在一旁苦苦哀求:“菩萨慈悲,求您向老君说情,我们定当感恩戴德。”
观音菩萨微微点头一笑:“莫要惊慌,我自会尽力。”
观音入内,与老君见礼后,便切入正题,商议起了取经一事。
“老君,贫僧此来实则是为有事相求,此事说起来也算是关乎三界大局……”
观音说着看了一眼老君,而老君闭目静坐,仿若未闻。
于是观音只好继续开口道:“我佛门于西牛贺洲经营多年,如今也略有小成,为顾全天地秩序,我佛门决意将西牛贺洲的具体管理权交接于天庭……”
观音说道这里就此不言,如同老君一般就此静坐品茶。
良久,老君缓缓开言道:“菩萨,佛门此举大善,想来大天尊自会体谅尔等多年的辛苦,赐下嘉奖封赏。”
观音轻叹一声道:“老君容禀,想那西牛贺洲,毕竟是我佛门经营多年,治下生灵也都原信仰我沙门教义,这也是我教的根基所在。”
“然则交接之后,我等还需引导西牛贺洲的凡人与生灵逐步适应、接受天庭的管理,乃至信仰天庭诸神。如此一来,无异于自损根基,可为了三界的整体稳定与和谐,这也是不得不为啊……”
老君一脸敬佩的道:“佛门不愧是引领一洲的大派,果然有大派的风范,老道我是佩服得紧啊,像我道门的弟子就不行了,一个个的只顾着自己学道,而不会传道,唉……”
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观音无奈,只好直说道:“此后我佛教只怕难存,请老君垂怜,许我等前往南瞻部洲传法,也算是为佛门留存点血脉根基……”
老君手抚长须,神色平静的道:“菩萨,道门与佛门各有其途,你佛门如何行事,何必向老道我详述?”
观音菩萨心道上次你老人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达摩铩羽而归了……
于是她目光诚挚的再次开口道:“老君,小僧知您性喜清静,本不愿来打扰您的清修,然您乃道门执牛首之人,道教之祖师,一言一语皆有重若千钧之力。还望老君能体谅我教的难处,就这取经传法之事,赐下只言片语,我等也好奉行。”
老君啊,您老人家好歹整两句、多少开个条件啊。
老君微微一笑道:“菩萨,你我分属两教,我能有什么话能说出来让你奉行的呢,如果有的话,那也只能是对道法自然的理解了,菩萨要是愿意听的话,老道我自然也乐意讲。”
观音:……
我就说我不来我不来,偏让我来,这谁能搞定?
沉默了一会儿,观音还是继续说道:“老君,取经传法之事乃是大天尊和我佛如来商议后、达成一致的想法,小僧也是奉了大天尊和我佛如来的法旨,特意前来老君这里聆听指示,还请老君多少指示一二,小僧也好回去复命……”
“什么指示,老道哦哪里来的指示……”老君叹了口气道:“佛门此举若能成功,于天地间亦是有益,既然大天尊都应允了,老道儿我也自然应该躬身奉命,到时有什么挂碍,老道我也助力一把就是了……”
观音听到这一句,当即便为两个童子求起了情:“老君,那金角银角虽有失职之过,但念在他们平日侍奉您也算尽心,不如让他们下凡去充作取经路上的一难,将功折罪,也是一件美谈……”
老君看了观音一眼,摇头拒绝道:“不可,这般轻易饶恕,他们怎能长记性?我定要亲自好好管教惩罚他们不可!”
金角银角这两个糊涂虫在门外听得真切,越发惶恐,又不住地磕头求饶。
观音见状,再次笑着求情道:“老君,他们年少无知,犯下过错已知悔改。若能在取经之事中有所历练,日后必能改过自新,还请老君再斟酌斟酌。”
老君依旧不为所动,而金角银角此时却似抓到了救命稻草,齐声喊道:“老君,我们愿意下凡为取经一事添加一难,只求您能宽恕我们。”
观音心中暗喜,再次向老君求情讨人:“老君,您看他们已有悔过之心,且下凡历练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次成长的机会。您一向宽宏大量,就成全了他们吧。”
老君见金角银角这般表态,心中暗叹这两个童儿虽有些莽撞,但也还算机灵。如今他们自己都愿意下凡,若再执意不许,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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