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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玉京图昆仑泽的氤氲灵气升腾。 正是因为这神秘的灵气,陈执安抬头间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披甲的神相就盘膝坐在云上,低头吐纳着银杏散发出来的气。
粗壮高大的银杏树,即便是在春日,都散发出一种惊人的美感。
茂盛的绿叶甚至遮住了那一半的院落,令这院子充满了神秘感。
陈执安被那足有三丈高大的披甲神将震撼的无以复加,院门却忽然打开了。
一位年岁四十上下,身穿鹤羽长袍,面貌俊逸的贵气中年人就站在门内,抬眼看着陈执安。
陈执安不敢再去看那银杏树,也不敢去看天上的披甲神将,上前几步正要行礼,那贵气中年人却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父亲要走了?”
陈执安略微一愣,旋即回答道:“家父说要前去寻访一位故人,一月便回,又命我前来送一封信。”
他说话间,从袖中拿出那一封书信,递给那中年人。
贵气中年人接过信来,却并未打开,只是看了陈执安一眼,忽然眼神一动,眉头又微微皱起,就连声音都不再那么平静,反而有些惊奇。
“你何时化气了?”
陈执安还未回答,中年人反而走出院门,极为认真的上下打量着陈执安。
陈执安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中年人却忽然探出一只手,闪电一般扣住陈执安的手臂。
他两只手指落在陈执安脉络上,足足过去三息时间,那中年人眼神里又多了些欣喜,点头说道:“我几次见你,都离你太远,想来未曾看一个真切。
你体魄强盛,血气也上得了台面,怪不得陈水君不着急。”
“我名为楚牧野,你父亲在我这里有两三分情面,你管我叫楚伯伯便是,今日你来的恰好,有几位客人要来,你便在我堂中倒茶吧。”
楚牧野话语至此,全然不顾陈执安是否答应,就转身回了院中,还不忘朝陈执安招手。
陈执安悄然抬眼去看那天上的披甲神将,披甲神将不知何时竟然消散了,就连银杏树上的气都变得若隐若现。
“我那父亲竟然还有修为这般强横的朋友。”
他心中好奇,略微思考了几息时间,便也跟着楚牧野走入小院。
走过挡门的石制屏风,陈执安正因为那屏风上镌刻的凤凰而觉得惊奇,就看到院子地面竟然是一片洁白如玉的地砖铺就而成。
一眼望去,全然没有植被花草,院子正中竟然只有一张石桌,几个蒲团。
就连那石桌、蒲团都是纯白,没有丝毫杂质,在几盏灯笼的映照下一片空寂。
而这院落上的房舍却是深蓝色,立在一片纯白中,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最是雨后江上望,白云堆里泼浓蓝。”
“这院落房舍,竟然像是雨后江上。”
陈执安心中略有些惊奇,越发觉得这楚牧野的不凡。
此时楚牧野已然坐在院中石桌前的蒲团上,石桌上炭炉燃火,已经煮上了茶,茶香扑鼻。
陈执安又在茶水中升腾出来的气里,看到了点滴赤红色的氤氲。
“这等人物,平日里喝的茶和昆仑泽中种出来的宝贝赤中姜一样……”
他思索间,楚牧野却朝他招了招手,又一指身旁右侧的蒲团,道:“来坐。”
陈执安并没有犹豫,坐到了蒲团上。
既然已经进来了,倒也不至于扭捏怯场。
天已经全然黑了,云雾遮掩了天上的月,唯有院子里的几个灯笼在散发着微弱的光。
楚牧野忽然朝天上指了指,陈执安不明所以的抬头,就看到天上八九丈处,竟然有一把长剑悬空。
这长剑不知何时疾飞来此,高挂于天。
“这把剑的主人名为王洗匣,来自琅琊王氏,师承景苍剑阁,道下九碑中的玄门碑上,景苍剑阁位居天下第六十一,是我大虞玄门第九。”
楚牧野也和陈执安一同抬头看天,却仔细向陈执安介绍:“王洗匣此人一身剑气如虹,长挂云间,虽然不曾上得骑鲸碑,也是大虞有数的高手。”
“景苍剑阁,大虞玄门第九……”
陈执安心中默默记下,而天上那把剑却在此时有所异动。
只见那长剑微颤,自黑暗中,一只手忽然探出握住那把剑,长剑轻动化作一道流光,飞临院中。
陈执安恍惚低头,院中竟然多了一位身穿锦衣,腰佩剑鞘的人物,原本挂在天上的宝剑,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那人沉默之间收剑归鞘、行礼,又一语不发坐到楚牧野、陈执安的对面。
“陈执安,倒茶。”
楚牧野眼睛清亮,笑道:“有客自远方来,也许是我的造化,也许是你的造化。”
“我的造化?”陈执安有些不解,可却依然支起身来,摆好杯盏,自炉火上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
楚牧野看了一眼石桌,叮嘱道:“也为自己倒上一杯。”
于是陈执安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而那王洗匣终于开口:“楚大人久隐于世,修为却并没有停顿,身上的剑气反而越发锋锐了……阁主说……以大人的剑意,应当配一把好剑,我景苍剑阁藏剑山中四十二把宝剑,大人可以任取其一。
宝剑有灵,能跟随楚大人,便是这些宝剑最好的归宿。”
陈执安默默听着。
楚牧野示意王洗匣喝茶,自己却并不举杯,声音却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藏剑山中四十二把宝剑……不过都是千铸、万锻之剑,我看不上眼。”
王洗匣皱了皱眉头。
楚牧野却浑然不在意,继续说道:“我听闻景苍剑台上供奉着两把传世名剑,一名‘玄景’,二名‘远苍’……不知阁下以为,这两把名剑,哪一把更配我?”
王洗匣抿嘴不语。
正在这时,院门上的门环忽然轻轻敲起。
哐哐哐……
又有人来此院中。
陈执安正要去开门,楚牧野轻敲石桌,立刻有一位黑衣人从房间走出,前去开门。
来者是一位身穿长袍,头戴高冠,一身儒生气质的年轻人。
他走入院中,看到楚牧野,便在院中站定,朝楚牧野远远行礼。
楚牧野请他入座,又对身旁的陈执安介绍道:“这位是赵青章赵大人,乃是东壁学派门生,官至通直郎,平日里乃是太子殿下的左臂右膀。
赵青章不像王洗匣那般沉默寡言,他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入座,道:“楚大人即将赴京,我奉太子之命专程南下,是想要问一问楚大人入京之后可否有落脚之处?太子特意在东镜门前准备了一处宅子,如果楚大人不嫌弃,我便备好奴仆,等候大人入榻。”
“除此之外,楚大人入京,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苏南府,盯着清水河,我自然知道楚大人修为不凡,可图谋不轨之辈中也不乏修为高深者……此事太子也已经安排妥当……”
陈执安为这赵青章倒茶,赵青章却并不喝茶,只是侃侃而谈,言谈自信,眼神从容。
楚牧野也与赵青章说话,可全然不回答赵青章方才的话,只是在询问赵青章一路前来是否安然无忧,又询问赵青章何时回京。
陈执安在一旁静静听着,越发觉得这楚牧野好像是一个香饽饽,大虞第九的玄门派遣得意门生前来送剑,甚至京中的太子都派遣身边的官吏前来嘘寒问暖。
楚牧野却又像是一条游鱼,在水中恣肆游走,却不染一粒尘埃。
赵青章颇有耐心,与楚牧野聊这些琐碎闲事,王洗匣抚摸着腰间的剑鞘,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过去。
楚牧野又对陈执安说道:“再倒上一杯茶,又有客人来了。”
陈执安倒茶,堂中的黑衣人又去开门,又有人走过屏风,来临院中。
来者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
陈执安看到来人,神色顿有变化。
他在前几日就已经此人,此人正是京城司家三公子司侯圭!
那日在陈执安院子里,司侯圭飞扬跋扈的神采,陈执安还记得一清二楚。
司侯圭也看到了陈执安。
他有些惊讶,大概是惊讶于陈执安竟然出现在楚牧野院中,甚至就坐在楚牧野身旁奉茶。
可这时的司侯圭还来不及惊讶,来不及猜测,他前来拜访楚牧野,自然不敢失了礼数。
“楚大人。”司侯圭道:“我来苏南府时,我家家主特意叮嘱侯圭务必要来拜访楚大人,奉上我家长辈的问候。”
“往后楚大人便要与我家家主共事,称得上侯圭实实在在的长辈了。”
“尚书大人太过客气。”楚牧野神色依旧,看不出喜怒:“你就是名上雏虎碑的司侯圭?司家血脉果然不凡,年轻天才辈出。”
司侯圭神色不改,语气中略带着些谦卑,笑道:“楚大人过誉,论及血脉天赋,与我交好的几位李家兄长、姐妹才算不凡。
其中有玄紫将军之子李扶疏,位居雏虎碑上三百零一行,有李家家主之女李清然尚且年轻,虽不曾上得雏虎榜,却已拜入明月台,师承桂魄真人,为真人持剑麝月!”
司侯圭说到这里,语气中多了份感慨:“更莫论李家七叔李洲白,更是学法天下玄门第八的养龙观,往后有望养龙养势,有望得悟真龙神相……整座大虞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天才寥寥无几。”
“李家血脉,令侯圭叹服。”
司侯圭语气真挚,眼神中带着敬佩。
可当他说完最后一句,目光却在陈执安身上一眼扫过。
陈执安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这人在内涵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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