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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炤和吴昌时勾兑了一下,这位手眼通天的吏部文选司郎中,很快便安排祁彪佳为汉王府右长史。 祁彪佳很无辜,千里迢迢来到京师,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最没前途’的汉王府长史。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
朱慈炤看看史惇,再看看祁彪佳,也很不好意思,无缘无故就坑了人家。
于是朱慈炤给祁彪佳画起了饼:“就有劳先生为我执掌王府半年时间,半年后我举荐先生去六部或者都察院任职。
以先生之才,在王府任长史太委屈了。”
祁彪佳笑道:“做王府长史就很好,臣并无怨言。”
朱慈炤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讲起了防治瘟疫:“听说先生居家之时,曾开设药局,施药救人,治疗瘟疫。
今年京畿南部各府、山东等地都有瘟疫流行,先生进京之时应该都有亲见。
不知之瘟疫明年可会影响到京城?”
说到治病救人,祁彪佳顿时就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方以智对医道也颇有研究,时不时与祁彪佳探讨几句,气氛很快便活跃起来。
……
天寒地冻,入塞的清军也不活跃。
朝野上下,各方势力也都在养精蓄锐,准备来年再狠狠地斗上一场。
临近年关,只有一件事情还算稍微大点:崇祯下令处死了前河南监军太监刘元斌和前东厂提督王裕民。
司礼监一下子少了两位秉笔太监。
崇祯顺势对司礼监做了重大调整:王德化升任掌印太监,卸去乾清宫总管之职。
王承恩提督京营戎政,兼乾清宫总管。
王承恩地位超然,挂司礼监秉笔之名,但平日里不怎么管司礼监的事情。
所以杜勋正式提督东厂,形同第一秉笔。
坤宁宫总管马云程调任司礼监秉笔,算是对周家进行了安抚。
经杜勋举荐,司礼监随堂太监申芝秀升任秉笔。
另一位秉笔太监王之心做过东厂提督,与王德化关系不错。
如今司礼监形成了王承恩、王德化、杜勋三足鼎立的局面。
十二月二十七日,关在诏狱的姜埰、熊开元再度上书弹劾周延儒,引得崇祯勃然大怒。
……
崇祯十六年,正月初一。
正旦大朝,崇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起了廷杖。
姜埰、熊开元被打的血肉模糊,然后又被扔回了诏狱。
骆养性、赵弘祖过年都过不安生,在北镇抚司忙着为两位言官请医治伤。
骆养性执意要亲自盯着,以免有人想讨好皇帝,在药饵里做手脚,弄死两位言官。
待熊开元的伤口被涂了药、包扎好,骆养性近前探视慰问。
熊开元诚恳致谢:“感谢骆都督,我知道锦衣卫在廷杖时手下留情了。”
骆养性轻声笑道:“我也是受了汉王殿下的嘱托行事,先生只承汉王殿下人情便是了。”
熊开元闻言,百感交集:当初汉王殿下只是跟骆养性吩咐了一句,自己从此在诏狱里好吃好喝,可以读书、可以沐浴,有干净的被褥和衣物。
除了诏狱阴暗,不见天日外,住得可谓十分舒服。
而且汉王殿下对廷杖之事还做过预言,并答应会疏通关系,廷杖时手下留情。
没想到汉王殿下说的话都一一做到了。
这份人情,不可不还。
……
正月十六,司天奏帝座下移,帝谕后宫同日修省。
……
很快过了正月,清军开始大举行动。
二月十一,军报传至京师,清军一日陷二十六城,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朝野为之震动。在朝会上,一向非常有涵养的崇祯都彻底暴怒了。
内阁、六部、文臣武将、勋贵外戚,全都束手无策。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绝大部分人都麻木了。
这些权贵在京城外面可是都有大片的庄田,所以以前朝野上下还会积极筹措粮饷、调兵勤王。
如今呢,人们都有一种认命的感觉了。
而且就算不想认命,也已无勤王之师可调。
吴三桂手中倒是还有精兵,然而一旦调回吴三桂主力勤王,宁远必失,山海关自然也守不住。
宁远、山海关落入了清军手中,还拿什么来守北京。
所以两杯毒酒,只能选一杯饮下去。
崇祯和朝臣们选择了留吴三桂镇守宁远,大家干看着清军在内地肆虐。
反正现在就算定罪,也是由首辅来扛。天塌了,自有高个顶着。
虽然崇祯没有在朝会上点名训斥周延儒,但周延儒依旧是汗流浃背,面无血色。
散朝之后,周延儒做了一个相当怪异的事情:聊效杨嗣昌故智,使僧道百人建大法道场于石虎衚同口上,唪诵法华经第七卷。
也不知道是要诅咒黄台吉,还是祈祷天降大雨冰雹,好砸得清军人仰马翻。
杨嗣昌在出任督师后,也曾召集军官、幕僚讲解《妙法莲华经》以祈福。不过那时候正好发生了五皇子九莲菩萨事件,杨嗣昌更像是在为五皇子祈福,而不是求告老天爷给张献忠降下灾祸。
周延儒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而学起杨嗣昌来了。
很快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到了晚饭时,朱慈炤也听说了这场闹剧。
方正化讲的是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朱慈炤要不是因为涵养好,差点被逗到喷饭。
好容易忍耐下来,朱慈炤感叹道:“去年的种种事情就够千奇百怪了,没想到今年更加邪门。
看来大明真快穷途末路了,这牛鬼蛇神、群魔乱舞,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堂堂首辅,竟然公开在大街上安排僧道跳大神。
在他做出来之前,我是打死想不到还有这么一种操作。
说实在的,我现在都有点佩服周延儒了。”
小桃笑道:“看来陛下真的很有威仪,直接把周大首辅吓懵了。
人在完全懵了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朱慈炤点点头:“周延儒也是可怜人,他是被张溥硬逼着复出的。
结果周延儒确实按计划重新当上了首辅,张溥却被吴昌时一剂药饵送入黄泉。
没了张溥保驾护航,周延儒很明显有些捉襟见肘了。
他既不能真正掌控东林,又无法完全调动复社的力量。军队更不受他影响,这首辅当的,真没什么意思。”
小桃问道:“主人是不是要对周大首辅出手了?”
朱慈炤点点头:“我有这个考虑,但是想法还不太成熟。
既然周延儒肯学杨嗣昌,那我也肯学吴昌时。
吴昌时喜欢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把自己宣传成隐于幕后、搅动风云的大能。
我现在也要学学他,本来我什么都不做,周延儒也会身败名裂。
我跳得欢一点,把打倒周延儒的功劳多往自己身上揽一揽。”
小桃闻言笑道:“姑娘自从年底回到田家,都一个多月了,主人把她接回来吧,也好帮您出出主意。
而且明天是我们两个生日,姑娘肯定最希望主人陪伴着一起过。”
朱慈炤点点头:“行,明日我亲自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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