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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箭虽然射中了花豹,但因为坐骑受惊的影响,射偏了,没能令花豹一箭致命,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 疯狂的花豹向着四皇子扑了过去,而此刻,萧真的侍卫都被四皇子的人挡在后面,那些人只顾着不让萧真的人去追,混乱之间,四皇子身边竟然开了空窗,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四皇子已经被花豹咬住,从马上拽了下来!
而这一切,萧真全都不知道了,耳边风声猎猎,两侧景物飞快向后倒退,那匹平平无奇的马,此时却跑出了风驰电掣的速。
萧真知道这不正常!
这匹马忽然受惊不仅仅是因为见到了花豹,可能还有其他原因,可是此时的萧真已经来不及深想,前面出现一道断崖,那匹马带着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萧真脑海中似是炸开一朵烟花,极致的绚烂中,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要死了!
不,他还不能死!
萧真拼出全身气力,从马鞍上一跃而起,他伸出双手,终于抓住从石壁上探出来的一根树枝,可是树枝难以支撑他的重量,没等他的双脚找到着力点,咔嚓一声,树枝断裂,萧真如同一只没入深渊的利剑,笔直地坠入万丈深渊......
萧真是在三天后醒来的,他睁开眼睛,入目是一间用石头搭建的屋子,墙角堆放着几件简陋的农具,空气间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萧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切都和前世一样,他没有死,被采药人救下,捡回一条性命。
是的,萧真记起了他的前世,而那个纠缠他多年的梦境,是他前世临终前最后的画面。
前世,就在萧岳死在他怀里之后,他转动机关,利用暗藏的火药,与敌人同归于尽!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萧真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良久,萧真轻声唤道:“大壮,大壮......”
一个少年小跑着进来,看到已经苏醒的萧真,少年非常高兴,高声喊道:“阿爷,快来,人醒了!”
话一出口,少年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萧真:“咦,你咋知道俺叫大壮?”
萧真微笑,前世你和我出生入死,我岂会不记得你最初的名字?
“我......我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大壮,应该是在叫你吧?”
大壮笑着点头:“一定是阿爷叫俺,被你听到了。”
一位老人走了进来,虽然隔了一世,萧真还是一眼便认出他来,这是他两世的救命恩人姚山伯。
姚山伯精通医术,但不知为何却没做郎中,从大壮记事起,祖孙二人便隐居在深山之中。
前世,萧真和大壮离开不久,姚山伯就死于非命......
前世,萧真也是这样落下山崖,也是这样被姚山伯和大壮救起,不同的是,前世的他在这里休养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他让大壮拿着他的信物去京城的长公主府,让府里派人来接他。
然而,大壮并没有带回长公主府的人,而是带来了假装成小叫花子的萧岳!
萧真这才知道,梁王死了,梁王府认定杀害梁王的凶手是佳宜长公主和萧驸马,将他们杀死在紫藤山庄!
不仅如此,梁王府还派人杀了萧家下一任家主萧肃!
萧家一怒之下,起动暗藏的部曲与梁军打得不死不休,最终皇帝以谋逆之罪叛萧家满门抄斩,萧真带着萧岳隐姓埋名,流落江湖!
可是二十年后,兄弟二人还是死于非命......
想到这些,萧真再也没有心思养伤了,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姚山伯按住他:“不行,你这一身的伤,至少还要再躺上五六日。”
萧真惊喜,一脸希冀地看着姚山伯:“五六日......我......我......便能......能......痊愈了吗?”
前世他在这里休养了整整一个月!
姚山伯摇摇头:“哪里能痊愈,我说的五六日,是说再过五六日,你方能坐起来!”
“不......那样太久了......您有......有没有......办法,让我早点......早点离开这里?”
姚山伯看着他,思忖片刻,转身离去。
见阿爷没有说话就走了,大壮一头雾水,他摸摸脑袋,安慰萧真:“你不必担心,我阿爷的医术可好了,上次有只猴子腿断了,阿爷给他接上骨,第二天,那猴子就能爬树了。”
大壮话音刚落,窗外便传来姚山伯的干咳声,大壮吓得吐吐舌头,冲着萧真眨眨眼。
萧真心中升起希望,前世,他曾听大壮不止一次说起过姚山伯的医术,大壮说阿爷有个祖传的方子,哪怕摔得粉碎的骨头,用了那个方子也能接好,可惜姚山伯到死也没能把方子传给大壮。
“大壮,好兄弟,能不能帮个忙?”萧真压低声音说道。
大壮忙道:“能,当然能,你看我闲着也是闲着,是吧,嘿嘿。”
萧真望着大壮,眼底涌起一片湿意。
前世,大壮跟着他出生入死,最后和他死在了一起。
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沉稳如山、杀伐果断的“山枭”相比,现在的大壮还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乡下少年。
大壮咧着嘴,笑出一口大白牙,眼睛里亮晶晶的,如同林间的清泉,纯净甘甜。
望着年轻的大壮,萧真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眼前浮现出一道冷戾的身影,提着滴血的剑,眼中的寒光冷酷绝决。
记忆中的身影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又攸地分开,最后消失不见,萧真的目光重又变得清明,眼前的人是大壮,十六岁的大壮,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山枭,他只是大壮。
“大壮,今天是初几?”萧真问道。
大壮想了想:“不是四月初二就是四月初三。”
萧真绷紧的神经忽然松驰下来,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公子,你咋啦,是不是身上疼啦?”大壮关心地问道。
疼,当然疼,他只要稍微动一下,身上便会传来彻骨的疼痛,然而,比起前世面对亲人惨死却无能为力的痛楚,这点疼痛又算什么?
眼前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不是梦,是现实。
萧真的笑容更加真切,他看向大壮,一字一句:“你还是大壮,我还是萧真,大壮,帮我做件事......”
在京城,如萧真这样的贵族子弟是不会随身带钱的,无论是现银还是银票,他们都不会带在身上,要么让随从带着,要么就记帐,能在任意一家铺子里记帐,也是一种体面。
但是萧真不同,对于一个从小到大把离家出走当成家常便饭的小孩,他无论带不带随从,自己身上都会带着几百两银子。
比如姚山伯在救下萧真时,就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只荷包,姚山伯没有打开,那只荷包此时就在萧真的枕头底下。
荷包里有几块碎银,几颗金豆子,除此以外,萧真那件已经被树枝挂得稀烂的箭袖袍子里,还有一个缝在里面的暗袋,里面放着五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百两银票。
此时的萧真,庆幸自己有随身带钱的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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