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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妁拉着霍海,十分期盼的问了起来:“霍大人,你的那些规定,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做了这些规定之后,患病率会大大降低?”
霍海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义妁:“自从禁止随处大小便和吐痰后,每个闾里患病的人数降低了六成不止。”
霍海倒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义妁开始把这些天工作的内容拿出来给霍海看。
原来当时霍海把她们调过来并且下了新规定后,就一直没有来过府衙。
义妁来了后,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只知道新上任的少尉大人要管理卫生问题。
等不到人,义妁就只能自己安排人做事。
包括挂黑旗的具体实施,都是义妁一手安排的。
因为没事可以干,所以义妁干脆就在整个长安县逛了起来。
说起来,义妁的身世还比较特殊。
在义妁非常小的时候,她的父母遭到太医院最高长官太医令崔府志的陷害,双双身亡,出世不久的孤女义妁被父亲生前好友民间大夫许善友抱走领养。
义妁天资聪敏,对医术情有独钟,立志成为一名大夫。
无奈身为女子,又加之养父的坚决阻挠,义妁还以为养父是因为自己身为女子才阻止自己学医,于是只能偷学医术。
在十年前的瘟疫中,她的养父因为去疫区治病而重病,临终前告诉了她的身世。得知真相的义妁更加决心要传承家业。此后拜长安第一名医郑无空为师,苦学医术,悬壶济世,一时间被誉为女中扁鹊。
为学习更高的医术,进入宫廷,几经倾轧与迫害,几经牢狱之苦,不卑不亢,先后做过乳医、女医、女侍医,最终被汉武帝册封为女国医。
而他的师傅郑无空医术高超,带徒弟又厉害,所以桃李满天下。如今长安大多名医都是他的师兄,甚至侄儿辈的。
义妁好不容易离开了宫廷,当然要去拜访几年没怎么见的师兄们。
但是,义妁很快就发现一件事情。
往年的秋冬交接之际,那都是百姓生病的高发期,她本来以为师兄弟们都会很忙,都做好了拜访就要帮忙的准备。
结果在长安县这边拜访,他才发现大多师兄弟门可罗雀,根本不忙。
这和往年根本不一样。
难道今年大汉的百姓不生病了?
于是,义妁继续拜访万年县那边的师兄弟。
好家伙,万年县那边的师兄弟都忙死了!
长安、万年,两者有任何差别吗!?是风不同,还是水不同?
很快义妁就确定了变量。
“是大小便和痰!”
这几天,义妁研究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因为卫生环境比较差的几个闾里,哪怕在长安县内,生病的人人数也要比其他闾里比例高。
义妁借着挂黑旗的理由考察了许久,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如今看到霍海,义妁就忍不住要问这个问题:“霍大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做了这些规定之后,患病率会大大降低?!”
霍海笑了笑:“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义妁医官,你不会觉得秦代的人规定不允许吐痰不允许随地大小便,是因为没事找事吧?”
实际上,秦代很多法律,那都是有科学道理的,但是一边执行愚民政策,一边推行这些背后原因复杂的法律,就注定了被当成苛政。
义妁愣了一下,喃喃道:“也就是说,一百多年前的医官们,就已经知道这一切了,那为什么他们不把这些写在医书上?”
霍海:“那请问,有几个医生会认字啊?”
义妁恍然,别说普通人了,就连很多医官都不认字,他们怎么去看医书?
因为不认字,所以很多医生都是记忆药方,靠药方走天下。
霍海根本没在意这些,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知道又能怎么样?写在医书上又能怎么样,过个几十年,知道的人都快死了,徒弟们也只想学赚钱的方子不想知道这些屁话,医书再一失传。”
“该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义妁抓着霍海的衣袖:“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果热病是这样,那疫病呢?疫病呢?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结论,那能救很多人的。”
霍海:“除非全民认字,否则他们能理解你在说什么吗?”
“作为医生,你应该研究怎么治病,研究没见过的病,至于怎么让人知道这些,那是另外一回事。”
没有张仲景的《伤寒论》这个时代的医生可以说根本不知道热病或者说外感类症状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学会方法之后,义妁手握着帝国的架构机器,去研究热病,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总结出类似于伤寒论的东西。
要总结出伤寒论,必须要具备三点,有权利接触大规模的病例资料,有能力写书,有钱能养人去做著书这件复杂的事情。 义妁毫无疑问是不满足这三点的。
但霍海把权限分出来一点给她,也就够了。
义妁:“霍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深入研究热病,研究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海笑了笑:“当然,如果知道热病是怎么爆发的,疫病是怎么爆发的,是否就能从源头上阻止热病的爆发疫病的爆发呢?还有,已经得病的人应该怎么治疗,这些不应该去研究清楚吗?”
这个时代的中医医生有个最大的问题是,知道怎么治病,不知道这些药为什么能治病。
因为中医就像是一个海量的错题集,反推出了公式,但没人知道公式的根源是什么。
这就造成了看到问题,就知道答案,但不知道答案是怎么算出来的。
对于古代来说,这一切其实没错,因为观察手段不够,所以没法深入观察细究,但多观察病例能得到如何治疗的答案。
既然有了答案,能治好病人了,那研究缘由干嘛?
正因为这一切,让中医治病的能力在古代世界是独一档的,可以说是什么都能治。
但到了现代后,就显得整体背离科学了。
所谓中西结合,不应该是什么中医体系和西医手段的结合,而应该是古医学对经验的积累判断的体系和现代医学观察研究病症的体系结合。
前者,更像是在一副中药搓成的丸子里加点抗生素,这搞不搞的好那不纯看运气吗?运气不好那就是取了双方的缺点合为一体了。
而后者是从经验主义倒推和研究主义正推的结合下双重推进,更快更准的对付病症。
霍海只能提点义妁了:“我有一些门客,也是大夫,他们在研究一些很奇怪的现象。”
义妁疑惑的看着霍海。
霍海:“他们发现,每一种食物腐败时,可能产生千奇百怪各种颜色的霉斑。”
“但有些不同食物腐败后,长出了同色霉斑,看起来是一样的。”
“那么,为什么橘子和橘子之上腐败后的霉斑不同,而橘子和面条产生的霉斑却一样呢?”
义妁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些霉斑的起因不是食物本身自带的,而是外来的。”
霍海笑着:“所以,他们把已经腐败的东西上的霉斑移到了还没腐败的东西上,你猜怎么着。”
义妁:“还有呢?!”
霍海:“水果食物都可以腐败,都会产生霉斑,而霉斑产生之初根本观察不到,那么是否世界上存在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在危害食物的新鲜程度呢?”
“是否霉斑就是这些看不清的东西聚少成多后能被看到的样子?就好像一粒沙放在十丈外看不见,但一堆沙就看得见了呢?”
“而这些东西,是否也会影响人或者动物的健康?又或者……生病,是否就是他们引发的呢?”
义妁恍然,原来早就有人开始研究这些了吗?
霍海:“如果你想要研究,你也可以带你的师兄弟一起去研究。”
长安这么大,以前生病的人太多了,所以医生众多。
但是随着卫生环境的改变,很多医生都要失业。
他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下放到地方上继续行医。
一个选择是从临床医学改为研究医药学。
看着义妁一脸憧憬似乎已经看到了【道】的模样,霍海提醒:“首先你还是医官,并且还被我调过来负责长安县的管理,所以你得先完成我的工作,然后再去研究别的。”
“我新颁布了一些条令,包括还公布了一些农学研究成果,你最好关注一下。”
义妁惊讶:“也是医学霉斑类似的研究吗?”
霍海:“农作物就不生霉斑不生病吗?还有接下来长安县要大规模推广新式养猪法了,至于里面的缘由,都已经公布出去了。”
“你还是负责这方面的统计和宣传推广吧。”
义妁点头:“明白了霍大人。”
霍海本来准备说完了就溜的,项绪却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人进来后就拜:“霍大人,有人偷你的马车!”
霍海歪头:“偷我的马车?”
这人确定的点了点头:“人已经被我们摁住了,就在面馆!”
霍海想起是怎么回事了:“……”
这人兴奋的手舞足蹈:“偷到少尉大人身上来了,这不挑衅咱们长安县吗!霍大人,咱们把他吊起来打如何?”
霍海:“项绪,回去救人。”
这要是传出去有人因为购买了霍氏车行的车,而被打死了,这生意还怎么做的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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