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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晨曦初现。 清晨的戍卒营地中,一片议论声。
“大楚兴,陈胜王……我听清了,就是这句话。”
有戍卒既惶恐,又兴奋的和别人说着。
“是呀,我也听到了,那狐狸叫的可像人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后背都在发麻。”
“王畔,你刚才说那是狐鬼在向吾等传信?”
诸多戍卒惊惶的眼神中,王畔舔了舔嘴唇。
“你们不觉得这事情很诡异吗?咱们刚说到鱼肚子里出现帛书的事情,突然夜里就有狐狸叫什么陈胜王,和阳夏那边帛书上的字一模一样。你们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王畔压低声音,用诡异的表情对众戍卒道:“我看这肯定是鬼神在向咱们传信,是暗示陈胜有做王的命呢!”
鬼神示意陈胜要做王?
众戍卒听得毛骨悚然,又觉得刺激非凡。
他们相互讨论,越传越广,没过多久大半阳城戍卒都知道了这事。
陈胜从营中走出来。
戍卒们看向他的目光含有各种情绪。
或是好奇,或是畏惧,亦或者带有一点点兴奋。
“尔等为何如此看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陈胜一脸“莫名其妙”。
众戍卒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吱声。
王畔适时发言:“屯长,我们几个昨晚守夜,听到外面有狐狸叫。那声音似人非人,怪异的很,话里听着像是在说什么大楚兴,陈胜王。阳夏那边不是还说从鱼肚子里发现写了字的帛书吗?咱们几个想着,这会不会都是鬼神的暗示,是说你陈胜日后要做王呢!”
陈胜“愣住了”。
接着,他大笑道:“伱们说的玄乎,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陈胜要是真能做王,定然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兄弟袍泽,日后酒肉全都有,有我一顿吃的,就少不了你们。不过呀,这肯定当不得真,说不得是你们听错了。”
“哈哈哈,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咱们跟着屯长干,日后钱财富贵肯定少不了呢。”
邓说接过话头,跟着笑起来。
他是陈胜同乡,关系很不错。
陈胜则瞥了眼远处县尉和百将的军帐。
时机未到,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鱼腹丹书、篝火狐鸣的事情十分诡异,而且两件事相互还有联系,使这事情的话题性大大增加,不过一天时间就传到了大部分戍卒耳中。
“效果还不错。”
吴广特地去营中转了一圈,听到自己手下的戍卒也在议论这件事,看来大家脑子里都印入了一个“陈胜王”的概念,这对他们后续的计划很有利。
但在干大事之前,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没多久,阿牛就来向吴广禀报事情的进展。
“吴叔,我已经将话传出去了,说咱们如今失期,就算最后赶到了渔阳,也都要被斩首,两位县尉之所以整日喝酒正是为了此事烦心。看上去大家都很害怕,还有個胆小的当场吓尿了。”
“做得好。”
吴广拍了拍阿牛的肩膀。
这次大事,除了通过鬼神来给众人施加暗示外。
更重要的还是要利用“失期,法皆斩”来将这九百戍卒逼迫进绝境中。
要不然除了少量的野心家,一般人谁会冒着灭族的危险来追随你造反?
幸亏秦法给六国之民的印象就是残暴.
二世更法后,更加剧了这种印象,使得戍卒们对“失期法皆斩”一说深信不疑。
大多数戍卒都是没什么文化的农夫,不可能去深究秦法对他们戍役失期的惩罚到底是什么。
大家都说“法皆斩”,那肯定就是真的。
加上两位县尉天天喝酒,众百将表现的哀愁忧郁,都在为这个说法背书。
很快失期法皆斩一说就传遍全营,甚至还压过了鱼腹丹书、篝火狐鸣两件事。
“明明是遇到天降暴雨,冲毁了道路,凭什么要斩了吾等?吾等又不是故意拖延的!”
“没错,这秦法真是太残暴了,世上怎么有这种不分青白的暴虐之法!”
“暴秦,真是不把咱们当人看!”
“秦人不把咱们当人看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问你们,自从六国灭亡后,咱们可曾有过一天好日子?皇帝要不是修长城,要不就打百越,帝陵宫殿,各种徭役不绝。咱们真的是秦人豢养的牛马呀!”
戍卒们心怀怨恨,私下里聚在一起,将以前的旧事一件件翻了出来,越说越气,越说越愤怒。
如果此时有人带头,不说一呼百应,至少会有许多人跟随。
吴广素来为手下戍卒亲近,巡营过程中有不少人向他抱怨这事,让吴广清楚的了解戍卒们的状态。
“时候到了,只差最后一把火,就可点燃所有人的怨气。”
吴广深吸一口气。
天下苦秦久矣。
积累了十多年的怨气、怒气早已使全天下成为了一个火药桶,只差有人来点燃。
而他吴广,就是这点火的人。
当天晚上,他私下招来阿牛、毋死二人。
“你二人皆是我吴广同生共死的兄弟,明日之事,吾等当奋力为之!”
阿牛拍着胸膛道:“吴叔你之前说的话没错,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不如用这条命去搏一个未来。我阿牛平日怕事胆小,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到了这种时候,绝不退缩!”
毋死的回答则很简单:“我听你的,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眼见两个心腹唯自己马首是瞻,吴广心中踏实。
他看向远方。
夜色幽暗。
可抬头,却能看到星光璀璨。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切,都在明日!”
……
与此同时。
百将徐庄的帐中。
“百将,我已经问了好些人,终于打听清楚了。这失期法皆斩的传言就是吴广手下的牛传出来的,第一个说此话的人就是他!”
亲信将辛苦打探来的消息向徐庄禀告。
徐庄微闭的眼眸猛然睁开。
“果然如此!我就说这法皆斩的传言,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徐庄冷哼道:“这个牛我认识,平日胆小怕事,就他一个人肯定不敢胡乱说话,背后一定是吴广在主使。甚至那丹书、狐鸣之事也是他们所为。”
徐庄看了眼帐外。
“这吴广是屯长,手下士卒都听他的话,我手中无实际证据,不好借此抓他。若是先去抓牛,又怕打草惊蛇,让吴广这竖子跑了。还是要禀报县尉,请他将吴广和牛一起抓起来才是。”
说着,徐庄又摇了摇头。
“县尉今日又喝的多了些,定然沉醉不醒。我当明日早点禀报县尉,将吴广和阿牛一起捉住审问,如果法皆斩之事是吴广主使,保管他死于此处。”
“若不是,我也要想办法将此事和他牵连上,让吴广殒命于此,为我仲兄复仇。”
“吴广竖子,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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