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
房程煜跌坐在软塌上,仰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一步步逼近到面前的张小卒。
张小卒强大的气势让他感到恐惧和窒息,心里不敢有反抗的念头。
“来杀你的人!”
张小卒声音冰冷,一刀劈向房程煜。
“啊——”
房程煜吓得惊恐惨叫。
但是张小卒这一刀并没有伤他,只是把他脸上的面具给劈开了。
张小卒盯着房程煜的脸,再次问道:“你就是房程煜?”
“是是,我就是房程煜。”房程煜吓得面无人色,连声应答,不敢撒谎。
他感觉张小卒那刀子般冰冷锐利的目光已经洞悉他心中一切,哪怕他说半个谎字都会被张小卒立刻发现,然后一刀活劈了他。
他盯着张小卒手里的刀,畏惧地往后缩了缩身体,生怕刀突然砍过来。
忽然,他的目光盯着骨刀猛地一颤,旋即脸上肌肉剧烈颤抖扭曲,露出了非人的恐惧表情。
因为他脑海里冒出了一句话:手提白骨刀,杀人如麻张小卒。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帝都街头巷尾热传的顺口溜,与这句一起的还有另外两句:
独臂黑剑匣,带头大哥周剑来。
射日大弯弓,恶魔转世牛广茂。
三人因邵家一战成名。
只不过是能止小孩夜哭的恶名。
房程煜认出了骨刀,继而认出张小卒的身份,三魂七魄差点吓没了。
“在下有眼无珠,不知哪里得罪了张大爷,求张大爷饶命啊!”房程煜上身往前一扑,跪伏在张小卒面前,哀嚎求饶。
房程煜的恐惧求饶声,让拍卖场愈加安静。
所有人都好奇地望着二十号雅间,并竖起耳朵安静地听动静。
没有人跳出来帮房程煜,或是制止张小卒的暴行,因为春宵楼的缄默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们,眼前这个提刀的男子不好惹。
并且已经有人和房程煜一样,通过骨刀认出了张小卒的身份。
从展台下面上来一个女人。
“春妈妈——”红娘看到上来的女人,顿时面露喜色,呼唤一声跑上前去。
这女人名叫春十娘,是春宵楼的老鸨子。
别看她一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身姿,事实上她已经是六十多岁的高龄,只因吃了驻颜灵药才保持着如此年轻的身姿。
“这人——”
春十娘朝红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她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人轻易招惹不得,由他去吧。”
红娘吓得吐了吐舌尖,闭口不再言语。
二十号雅间里,张小卒俯视着房程煜冷冷说道:“我想知道关于这位姑娘的事,希望你能如实地告诉我,若敢说谎欺瞒,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我说,我说!你别杀我,我什么都说。”房程煜只挣扎了一瞬间就完全放弃了抵抗。
张小卒凶名赫赫,他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去印证张小卒是否真如传言的一样凶恶。
“说吧。”张小卒道。
房程煜知道张小卒想问什么,所以直奔主题说道:“三年前国舅府的武教头单良吉找到在下,给了在下一份花名单,问在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在下选中了月娥姑娘。
前段时间单良吉把月娥姑娘送到了在下面前,并给在下看了月娥姑娘的卖身契。
在下见卖身契上是官家的印章,于是就放心地把月娥姑娘买了下来。”
张小卒听完后愣在当场。
房程煜这番话里透露出的信息,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还记得,赵老四恰巧是在三年前借的国舅府的钱,如果这不是巧合,那就是一起早有预谋的阴谋。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原来国舅府那个几个讨债的恶奴,一而再地纠缠赵老四不放,不单单只是贪财,更是为了抓人。
原来讨债的恶奴之所以被处死后才抬到他面前,也不是国舅府嫉恶如仇、家法森严,而是害怕恶奴到他面前后说出不该说的话。
国舅府的恶让张小卒感到毛骨悚然,继而怒发冲冠。
拍卖场里许多人也都变了神色,因为他们也从房程煜的话里察觉出了事情不简单。
并且他们当中也有许多人和房程煜一样,从国舅府武教头单良吉手里买过姑娘。
房程煜哭丧着脸,他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没有听单良吉的话,把赵月娥放在家里藏两三年,等过了风声再拿出来。
张小卒和国舅府的冲突他是知道的,因为赵月娥从约定的三万两直接加价到八万两,单良吉对他说明了原因。
按理说他应该有警惕之心。
可是他最近实在太穷了。
房家虽然在这次肃清风波中躲过了一劫,但家里的资产几近被罚空了。
他手里赚钱的两个营生也没能保住,现在的经济来源只剩下可怜的二百两月例,都不够他喝一壶好酒的。
大手大脚花惯了钱,他哪受得了这样的穷困,所以逼不得已把赵月娥拿出来换钱。
他觉得只见过赵月娥一面的张小卒,肯定早就忘记赵月娥是哪个了,所以心存侥幸,哪能想到流年不利,一头撞在了张小卒手里。
这得感谢王五,要不然张小卒还真想不起赵月娥,就算想起赵月娥,也不会来春宵楼找她。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房程煜的头。
鬼咒在他之间亮起,接着一道红芒喷发出来,灌入房程煜的眉心识海。
“啊——”房程煜顿时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饶——饶命啊——杀了我——杀了我——啊——”
只片刻后房程煜就受不了神魂灼烧之痛,一边疼得用脑壳使劲撞地,一边哀求张小卒杀了他。
其他雅间里的人听着他没有人声的惨叫声,无不感到毛骨悚然。
苏正眼睛放光地瞅着张小卒的手指,很想学这一门本领。
春十娘在红娘耳边小声说道:“快派人去国舅府通知单大人。”
她这才知道张小卒竟然是冲着国舅府来的,是敌非友,但是张小卒的凶名和威名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红娘领命离去,同时心里暗暗庆幸,庆幸张小卒只扇了她一耳光,没有用对付房程煜的那种手段对付她。
赵月娥怯怕地缩在墙角,呜呜哭泣起来。
可是她早已被调教得心里只剩下服从命令和恐惧,所以即便是痛哭,也是埋着头小声呜咽,生怕哭得声大了招来鞭打。
咚咚咚——
地上铺着毛毯,撞得不疼,房程煜把脑袋往茶桌上装,顿时就撞得头破血流。
他好想一下撞晕过去,可是神魂灼烧之痛根本不给他晕过去的机会。
很快房间里弥漫起了屎尿臭味,是房程煜痛得大小便失禁了。
但张小卒根本不理。
直至一盏茶的时间,张小卒才出手抹去房程煜神魂上的鬼咒之力。
房程煜顿时得偿所愿昏死了过去。
张小卒转身向苏正说道:“找人给他清洗清洗,清洗完带过来,我还有话问他。注意点,别被人灭了口。”
“嗯”苏正点头应声,然后抓着房程煜的后衣领把他拖走。
张小卒见赵月娥惧怕得厉害,上前安抚两句,然后带着她走回拍卖场,看向四周的包间,问道:“还有没有人在国舅府的手里买过女子,说一声我听听。放心,我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是,如果被我查出来,我保证你们绝对会比房程煜惨一百倍。”
“我——我在国舅府武教头单良吉手里买过姑娘,和——和房程煜的情况差不多。”五十三号雅间的男人禁不住张小卒恐吓,战战兢兢地说道。
张小卒点点头,没有为难他,问道:“还有吗?”
“我——我也买过两——两个姑娘。”
“我也——”
陆陆续续有二十多人出声,都从单良吉手里买过姑娘。
房程煜很快被苏正带了回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甫一到张小卒面前,就哆嗦着跪伏在地上,颤声哭泣道:“张大爷,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杀——杀了我吧!”
“我问你答,只要不说谎,我就不再为难你。”张小卒说道。
“大爷您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房程煜连忙点头。
“国舅府是不是故意借钱给赵老四的?”张小卒问道。
“是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还不上钱,然后卖女儿抵债。”
“他们借给赵老四钱,然后诱导赵老四开了个饭馆,再用阴招把赵老四的饭馆弄黄了。”
“最后赵老四还不上钱,只能卖女儿抵债。”
“虽然讨债那天被大爷您碰见了,但赵月娥依然没逃出他们的魔掌。”
“大爷,请您相信我,我把月娥姑娘买回家,一点也没有虐待过她,我对她一直很好的。”
房程煜当真是知无不言,张小卒只问了一个开头,他就一口气把张小卒后面要问的问题吐了出来。
“你若不买,他们怎会遭此横祸?”张小卒寒声喝道。
“我该死!我不是人!我是禽兽畜生!”房程煜急忙磕头认错。
苏正在一旁小声说道:“他不买也会有别人买的。”
这句话虽然很可恶,但是却是事实。
“我——我愿意对月娥姑娘负责,我给她名分,并照顾她一辈子。”房程煜的求生欲很强。
他可怜兮兮地望向赵月娥,哭泣道:“月娥姑娘,我混蛋,我错了,我不该卖你,你告诉这位大爷,我是不是对你很好的?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我给你名分。”
赵月娥摇着头缩到了张小卒背后。
房程煜神色焦急,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小卒冷冷一瞪,吓得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跟我去大理寺走一趟,你出面指证国舅府的罪行,我便饶过你。”张小卒冲房程煜说道。
“我——”房程煜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指证国舅府,这和杀了他似乎没有多大区别。
张小卒神色一冷,说道:“你也可以拒绝,但我会抓着你去,然后你再遭一遍刚才的罪。”
“我去我去我去。”房程煜脸色一白,顿时吓得点头如捣蒜。
“走。”张小卒这就要带着房程煜去大理寺。
“张爷——”春十娘迈步上前,笑道:“大理寺的大人们现在都在睡觉呢,不如让奴家给爷安排个雅间休息一晚,明儿一早再去不迟。”
张小卒目光转向她,冷笑问道:“我看你是想找个地方把我囚禁起来吧?你不是派人去通知善大人了吗?他还没到吗?”
春十娘被张小卒戳穿目的,却也不觉得尴尬,笑道:“应该就快来了,张爷可否再等一会儿?”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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