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拿在手里，姜寒星其实有点茫然。

    她是想报仇，但其实她也每天吃饭睡觉嬉笑如常，仇恨并不在她生命里占很大一部分，但一朝达成，她还是会觉得空，以至于面对梁少，她第一时竟有些犹豫。

    姜寒星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这可不能给林明雨看出来。

    幸而有人及时来敲门，这才给了姜寒星一些喘息的空。

    林明雨并没让她走，她也只好垂首立于他们一旁，听着他们说话。

    还是那个京兆尹的事。

    死去那位京兆尹姓赵，为人说好听点是随和，说不好听那就是墙头草，官场私下，都没什么仇怨；先前身体一直康健，没什么不良嗜好，除了姨娘稍多些，有五六个，但也并不纵情于色，一旬只无内院歇两回，逢三逢七，昨晚是腊月初七，宿的是三姨娘房里。

    今早起来，家里姨娘见往常梳洗时间早到，自家向来自律的老爷却仍在床上不醒，凑上前去叫，触手冰凉，这才发现，人不知何时已死。姨娘尖叫声惊动了府上护院，护院报了官。

    ——这先前姜寒星已知道，可是还有她不知道的。

    报官时是拿着三姨娘去的，大夫人授意的

    京城人报官当然是报到京兆尹府，可京兆尹都不在了，哪里还有断案人，三姨娘又性泼悍，咬死了不承认，京兆尹府门前大闹，以至于冲撞了王首辅车驾，王沛觉得失了面子，案子这才转到了东厂来，并不是因为什么王沛觉得这是挑衅。

    梁少接了这案子，交给了仵作查验，仵作什么也查不出来，才叫了她来，这姜寒星也知道，但赵家大夫人与三夫人一直在你掐来我掐去，赵大人为官平平，夫人却是杜国公千金，纵王沛也要给几分薄面，这却没人给她说。

    于是乎，她在这头忙着，赵大人府上可并没消停，这不，如今还闹到林明雨跟前来了。

    毕竟是杜国公千金，林明雨也只能处理，于是他手一挥：“人我给你留着，先去给这事摆平了。”

    姜寒星也就只好去，但其实，她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到了停尸房，姜寒星先吩咐了若是有同僚得闲，能去给他们家管厨房的带过来，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又装模作样的，去看了眼周臣尸体。

    为着办案方便，尸体已到了东厂衙门里，不过因大夫人一直不松口，也没能破开查验，并没什么用处。姜寒星看了一眼，当初周臣尸首在显露出中毒征兆前她也没见着，比较无从比较，更深的她也看不明白。所以她很快，便白布又盖上，望向旁边的赵夫人和闻姨娘。

    因为她的到来，两位暂止了互掐，正齐刷刷地抬头也看她。

    姜寒星笑眯眯的：“恭喜两位啊。”

    赵夫人——左边那个衣饰更华贵些的是赵夫人——一听便不高兴：“我竟不知，王公公原是这样教人的，遇见白事先道恭喜。那这样，姑娘爹娘什么时候死，我也去奔个喜丧。”

    姜寒星有点吃惊，这么不好相的吗。

    她其实甚少同名门贵妇打交道。她印象里，但凡出身显贵，好像都挺贞雅娴静蕙质兰心，至少没一开口便是问候人爹妈的。

    可听说泼辣的不是闻姨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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