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慌里慌张的，语无伦次，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姜寒星费力听半天，也只听见一个东阁大学士之类云云，

    东阁大学士？那不杨偃吗。杨偃现在又不在京城……

    沈环不会搞什么叔债侄偿，去找杨昀吧？

    姜寒星当时便松开了那师爷，急匆匆只是要往大学士府赶：杨昀是草包书呆子一个，可他身边如今可是有个高手的，纵她这样的练家子，一墙之隔也要好一会儿才能听到他吐息，他沈环过去，人家一掌就能给他打得七窍流血，还害人呢，自己都哪里还有命！

    她简直是一路狂奔到了大学士府。

    杨家这种门规森严的地方，要进去还要通传汇报好多流程。姜寒星门口站了一会儿，直接没知会，翻进了院子。

    大学士府虽她先前在这里蹲守久，但今天毕竟是慌不择路，姜寒星跳下来时也没注意，谁知刚好就跳到了杨昀窗前。

    这么大冷的天，杨昀也不知是为了通风还是为了什么，总之窗户竟还来着，她轻功也就一般，落地在注意也有声响，偏杨昀还敏锐，她刚落地他就转过了头。

    于是，四目相对。

    一时间还真有些尴尬，尤其当姜寒星看到杨昀胳膊上绷带时，她努力追忆，心想，我好像也没打他胳膊啊，不就是杵了他胸口一下，他自己摔地上的，怎么，就需要绷带了呢。

    杨昀呆呆地看了她半晌，才想起来要开口说话：“你……”

    “你竟然在书房吃东西！”

    不等杨昀说完，姜寒星先开口强势截断：“不是君子之礼吗？这难道合礼？”

    杨昀脸霎时有些红了，他咳嗽两声，很慢的辩解：“身体不舒服，但还有公务必须要处理，就尽量不挪动了……”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姜寒星更想起来是因为她了。小杨大人平日里看起来那么雄赳赳气昂昂，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指着天问你究竟为什么要掉下来的，看起来好像居然并没为这一身的伤和那天的事生她的气。

    姜寒星一时间都想要像他那样脸红，但其实她只是极轻巧地当着杨昀的面，从窗户里跳进书房，顺手还关了窗户，然后回头，长辈一样教育完全已呆愣住的杨昀：，身子不舒服还开窗吹风，我看都是杨大学士给你惯的。”

    杨昀更呆了，他并没什么幸福这种对各种场面新手拈来各种话的人，也没人跟他说过，他为什么就跟姜寒星这么熟悉了。

    姜寒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趁着杨昀呆愣，趁机给他面前小几上食物都逡巡了一遍，可能因为在病着，并没什么大鱼大肉，繁复吃食，就一小碗清粥，并两碟小菜，看来看去，并没从周臣胃里刨出来的那些东西。

    姜寒星松了口气，却又想，究竟有没有别的东西相生相克，能在肚子里合成那乌碱她其实也不清楚，稳妥起见，事情弄清楚之前，还是什么都别让他吃了。

    刚好杨昀一片浆糊的脑子终于有点回过神来，他问姜寒星：“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办案子路过，想起你的伤，很不好意思，所以来看看你。”

    亲热的话姜寒星说起来都不用打草稿，她旁敲侧击的，还想要问一问大学士府上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出现的奇怪的人，这两天他都跟谁接触了，这菜看起来好像还挺好吃的，他能不能把他们府上的厨子介绍给她看一看，还有，她记得他们府上是有个身手很不凡的护院的，这次来怎么完全没看见他？

    杨昀却并不至于真的是个傻子。

    姜寒星来他一时间没回过神，等到回过神来，自是很快便差距到了她的不对，他视线落在姜寒星正不动声色要挪他小几走的手上：“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姜寒星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已回过了神，她正要想出来一些话来回环，杨昀已又开了口：“不用拿你那些漂亮话来糊弄我，如果我觉得不对，我会刨根问底。”

    你都这样了，你还刨根问底。姜寒星看着他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唇，脑子里其实挺想嗤笑的，心里却知道他这些话绝对是认真的。

    沉默片刻，姜寒星还是半遮半掩地说了实话：“有个案子……”

    “什么案子？”

    是他非要弄个清楚明白。

    姜寒星也只好把事情大概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省去了那些赋税倾轧的部分，只是说沈环复仇，而他叔父正是当年案子经办人之一。

    “不可能。”

    果然，杨昀刚一听完就皱着眉头反驳：“我叔父不是那样的人。”

    那可不好说。据姜寒星对杨偃的了解，相当滴水不漏也相当下得去手一人，十分会做官，为了沈家那点钱财他当然不至于，可万一又牵扯到什么斗争呢。

    但姜寒星是来试图抓住沈环，别让他错上加错下去的，她跟沈环较这劲干嘛呢，所以她也就顺着他说：“是啊，我也觉得这事蹊跷，但凶手却早已仇恨蒙蔽了眼睛，并不管这些东西了，所以我才贸然闯了大人府上，毕竟大人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她话音刚落，杨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忽传来脚步声，姜寒星悄悄给帘子拉开条缝一看，这不就是沈环！她当时就藏了门后，又是拼命朝着杨昀比划噤声，又是希望他回意。

    杨昀虽并不情愿，却还是在沈环敲门时应了声：“进来吧。”

    然后，沈环弗一进门，便被门后窜出的姜寒星摁住双手，脸贴在柱子上，姜寒星骂他：“你是疯了吧，秋叶，啊？你说你是不是疯了，你就算报了仇又能如何，沈阕沈夫人沈老爷难道还能回来吗？东厂的人你也敢动，你知不知道……”

    “那你呢，姜寒星！”

    沈环猛地转过头，一双圆圆眼睛瞪起来，还真有点瘆人，他也厉声质问姜寒星：“你不想报仇，你平淡度日，那你这几年非要待在东厂又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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