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难不成当年顾霆之所以给程敏的爹程郎中出了开医馆的本钱,竟是对程敏一见钟情了?
这一见钟情又非常及时的被睿亲王敏锐察觉了,这才不许顾霆再与程家有一丝一毫的走动?
可是她前世怎么从未觉察过顾霆这份情意?
若真是如此,这玩笑可是开大了!她身为程敏时毫不知情,如今成了顾霆的亲妹妹倒知道了?
顾欣湄这般略带尴尬的想到。
好在顾霆既是十六岁便随着睿亲王从军去了,这六年间的铁血历练也不是白挨的。
他瞬间就收拾起了所有情绪,也不再追问程敏的死因,便沉声交代起他妹妹来。
“我虽是打着料理家事的名号回来的,其实还有许多公事要做,一时间想来分不开身。”
“等你明儿到了庄家的庄子上,便多替我探听着些吧,若程大姑娘并不是正常死亡,而是死得蹊跷,这个头我必然要替她出。”
顾霆倒不是没瞧见妹妹脸上的尴尬,可他哪里想得到妹妹已经换了程敏的瓤子了。
等他嘱咐罢了这些话,他这才又低声给她解释起来:“我知道你是瞧见我如此失态,难免有些替你云姐姐抱屈。”
“可这是两回事儿,我对……那种情感……与对你云姐姐不一样。”
“如今既是话赶话的赶到这儿,我索性就跟你讲开了吧,我欠着程郎中一条命的恩情呢。”
顾欣湄这才知道,原来当年顾霆从她书房将那本记载各种毒物与解毒方法的书拿走后,便对照出他身上竟有中了毒的迹象。
他既是知道这本书是程郎中给的,就去寻了程郎中,程郎中也立刻就给他开了药方,足足调养了一年多才算终于解了毒。
顾欣湄一时间便糊涂了。
她前世的爹既然给顾霆解过毒,还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怎么却一点风声都没叫她知晓?
她还一直都以为顾霆给她爹出了开医馆的本钱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呢!
可是再想到她后来要嫁给何睦时,她爹程郎中的各种不赞同,她立刻就明白过来。
原来何止是睿亲王发现了顾霆对程敏的些许小情意后便雷厉风行的阻止了,她爹程郎中也情知她这个寒门女与顾霆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便一直都瞒着她!
这两个爹虽然出身不同,想法与手段却如此相同!
顾欣湄便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猜测:“当年哥哥中的毒也是关氏给你下的吧?”
她就说么,为何原主儿顾欣湄那般糊涂还能活到了十七岁,为何记忆里清清楚楚记载着顾霆这些年来对顾欣湄几近变态的叮嘱和照顾。
敢情顾霆自打遭了关氏的毒手却没丢掉性命,便对关氏起了异常的提防之心了!
顾霆却是尴尬极了:“那毒的确是关氏叫人给我下的,只可惜我既无证据说服父王,又被父王看得紧,几乎连后宅都不能进,就一直没抓到可以扳倒她的把柄。”
“想跟程郎中求一份查不出的毒药来结果了她吧,程郎中还不答应。”
顾欣湄扑哧就笑了。
她这哥哥当年竟然这么孩子气?竟然还以为这世上有查不出的毒药?
怪不得父王在他十六岁就带他去了边疆,这是想好好历练他一番呢。
她就笑着安慰哥哥道,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兄妹三人都好好儿的,关氏也马上就得到她应得的下场了。
“等明儿我到了云姐姐他们家的庄子上,我自会好好替哥哥打探着,也好全了哥哥要报恩的这份心意。”
这般兄妹俩也就算将话全都说开了,顾欣湄也没那么尴尬了,她便劝顾霆先去歇着。
“快马加鞭赶了三四天的路,还有什么话没说尽的,等哥哥歇好了再慢慢聊也不迟。”
……转眼间也就到了第二日早晨,顾欣湄带着顾震,由她哥哥顾霆一路护送着他俩到了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老太君昨日就得了顾霆差人送来的信儿,说是他回了京都城,今日一早要过来请安呢,她也就没张罗下人速速准备出行。
西郊的园子就摆在那里,又不会长腿跑掉,倒是孙女婿回来了是个大事,她也好趁机探探孙女婿的意思,比如这父子俩打算将荣敏说给谁家不是?
只是老太君也没想到,顾霆来给她和护国公夫人都问了安后,才刚落了座,又将顾欣湄与顾震打发到庄朝云那里坐一会儿去,便长驱直入提出了自己的来意。
“虽说我这次回来,皇上也默许了我在京里多留些日子,好给荣敏相看相看人家,这也不是我所擅长之事啊。”
“我便只好求到老太君和国公夫人面前来,还请两位长辈将荣敏当成自家闺女,多替她操操心。”
“倒不只是为了避免和亲这个事儿,单是说荣敏的年纪也不小了不是?”
老太君闻言便只如三伏天喝了一碗井拔酸梅汤,从心里往外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那东北边境外的瓦剌族竟然想与大熙朝和亲?
又知道当今皇上指定不会答应将几个未嫁的公主妹妹送出去,便只想求娶个宗室女?
那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机会,竟叫荣敏她哥哥都说出了这话来,很是放心的就将荣敏的婚事交到了她和媳妇手上!
老太君便笑着点了头:“郡主能有世子这么个会替她百般着想的哥哥,也实在是个有福气的。”
只是老太君也不忘将丑话说在前头,说是可恨那关氏母女各有所图,早些日子已经在外头将荣敏的名声败坏得差不多了。
“外带着郡主大婚前……世子心里多少也得有个准备,万一这名声不好往回收拾,咱们也就只能多看看男方的人品了。”
老太君当然不怕顾霆恼怒。
他这次回来虽是另有要事,打的却是料理家事的旗号,那关氏母女都做了什么还瞒得过他?安国公世子于婚前坠马而亡也是事实。
他之所以来了都没寒暄便提出了要求,请她和媳妇多替荣敏的亲事费费心,想来也是知晓了其中的艰难不是么?
这全京都城的人氏恐怕都以为荣敏郡主顾欣湄是个痴傻的,死了个未婚夫就一心要替人家守望门寡,又担心她命太硬呢!
更别论这位郡主可是丧妇长女,又在前几日刚将庶母庶妹都收拾了,这样的女孩儿突然又要说亲,哪个人家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