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何睦已经将一肚子不满意表达给了外祖母家,护国公府老太君与庄朝云既想要玉成他与顾欣湄的好事,又怎么会将叫顾欣湄知道何睦的态度。
顾欣湄便一无所知,从第二日一早就开始非常雀跃的差人做起了准备,只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出行西郊。
其实顾欣湄既是身为睿王府郡主,她要出行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自是不需要她亲自吩咐的。
可是谁叫这一次西郊之行太过重要,既有喜姐儿和福哥儿两个孩子,又有何睦来着?
前两个夜里顾欣湄可是琢磨了很久很久,等见了何睦她该如何与他攀谈,却到底没想出很是好用的主意来呢,倒是这离着约定的日子越近,她反而灵机一动。
其实她前世与何睦一同生活了六年整呢,如今虽然已经换了皮囊,可她的内里并不曾变啊。
那她用得着像个外人似的去跟何睦对话么?甚至还摆出一副痴缠的模样儿来,很容易吓跑了他?
她只需还做她不就好了!
穿她惯常喜欢穿的衣裙,戴她最最喜欢戴的首饰,吃她向来爱吃的食物,说她最常说的几句口头语不就得了!
别看何睦向来面上冷冷的,可是私下里两人相处的时候,他还替她画过头面样子,让她拿去银楼定做呢。
只要她稍稍流露出那么一点与程敏的相似,凭他的敏锐,定然愿意与她多说几句话不是么?
那么眼下顾欣湄开始忙碌的便是这个了,先叫人按着前世她的眼光挑出了几套衣裙来,又叫画眉搬来了她所有的首饰头面匣子,一点点挑拣了起来。
程敏与顾欣湄不同,不爱金银镶宝,反偏爱玉石与珍珠多一些。
顾欣湄便挑了几只样式简洁的玉簪,又选了几朵珍珠并细碎宝石攒成的珠花,以及两条珍珠发箍。
至于衣裙,倒是那日为了气跑安国公府女眷才翻出来、又特地晾在晾衣绳上的艳色纱衫儿纱裙派上了用场,要是依着真正的顾欣湄,她可不爱这些大红大紫。
顾欣湄也不怕几位嬷嬷和丫鬟起疑。
她早几日就说过了,她头些年过得实在压抑,从此她偏要换个张扬的活法儿,谁奈何得她?
想必肖嬷嬷和徐嬷嬷还巴不得她彻底想开了呢!
只不过等几个大丫鬟将她挑选好的衣裙和首饰都装了箱,顾欣湄瞅着那几个箱笼还是忍不住又有些含糊。
她是意欲将自己装扮成程敏最爱的样子,可是……何睦会怎么想?
他是会立刻猜到她的瓤子就是程敏,还是会恼怒万分,只以为她打扮成那样是另有所图?
话说当年她也与何睦玩笑似的说过,她在医馆不止遇上过一次那种病患,看起来仿佛是换了魂魄似的。
“病患的家中人都以为这是鬼上身,便惊恐的将人送去招魂驱鬼,最终也没什么效果,只好送到医馆求我治病。”
“若是有一天你身边的亲人也遭遇了这种事,你会怎么看?”她这般小心翼翼的问他。
谁知何睦竟只是淡淡一笑道,类似的事儿他也见过,并不觉得多奇怪,更谈不上是什么鬼上身。
“那人曾与我一同在乾清门当差,因着家中是世代的勋贵,又是父母膝下幼子,便再纨绔不过,差事也不是自己努力拼来的,而是圣上赏的荫恩。”
“有一日正是风雪交加的夜里,恰逢他当差,他却才喝了花酒回来,想来是多喝了几盏,竟是醉得就睡在了乾清门外的冰天雪地里。”
“等他被同僚从雪堆里刨出来送去就医,冻伤就养了足足三个月,伤好了却辞了差事,准备去考功名了,可真叫我们这些同僚大吃了一惊。”
“结果你猜怎么着?竟还真被他先考中了举人,去年又被他考中了进士。”
“若这也是鬼上身,我倒是觉得也不错呢。”
顾欣湄又重新将这一慕回忆了一遍,心底终于安定了下来。
何睦身边就出过这样的事儿呢,他也丝毫没觉得蹊跷,反而万分替那位同僚庆幸,若轮到她,想来他也不会将她当成怪物,再闹得人尽皆知?
只是还不等她将嘴角的笑容收起来,她就听得外头响起一阵急切的上楼脚步声。
稍倾就瞧见肖嬷嬷撩开她这次间的珠帘走了进来,脸上也颇带了一番惊喜之色。
“郡主,好消息!”
“世子爷差人打了前哨回来报信,说是世子爷明日就到,世子爷要亲自回来替王爷料理家事呢!”
顾欣湄顿时站了起来,面上亦带了惊喜之色。
她就说么,她哥哥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父王对关氏母女手软的!
如今可不是么,他竟亲自回来了,如此就算她父王悄悄给成王爷带了信,想求成王爷放那母女一马,想来也瞒不过哥哥去!
只是这替国镇守边疆的差事,竟然能说回京都便能拔腿回来?这会不会给哥哥招惹祸事啊?
肖嬷嬷听得顾欣湄的担忧,便笑着开解她。
“这不是世子爷已经差人打了前哨回来么,这前哨也带了世子的嘱托,先去皇上面前走了一趟。”
“咱们王爷上一次带着世子爷出征,一去就是三年,就在去年回来了一趟,还是回来替世子爷定下婚期的,父子俩过了年便又回了边关。”
“咱们王府又没有正妃在,家里就扔下郡主和幼弟,却偏偏出了大事,皇上是个开明君主,允了世子亲自回来料理,应当也是情有可原。”
顾欣湄也就想起庄朝云的兄长庄朝晖去年做了父亲,便是如她哥哥顾霆一样、快马加鞭从边关赶回来的,她便灿烂的笑起来。
只是顾欣湄笑罢之后,忍不住又颇为忐忑。
她哥哥明日回来,她后天就跑去西郊避暑,这像什么样子?
倒是肖嬷嬷想得更为透彻:“世子爷既是回来料理家事的,为的便是叫郡主和二少爷生活得舒适踏实。”
“那就没有世子爷回来了,反叫郡主和二少爷别出去散心的道理。”
“再说世子爷和庄家大小姐也有快半年没见了,若是郡主住在庄家的西郊别院上,世子爷也有了更多借口过去探望庄小姐不是?”
“若叫老奴说啊,等世子爷也赶去西郊探望庄小姐去,郡主索性将世子爷也留在那里住几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