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嬷嬷也无法不心焦,只因顾震中的那个毒实在太下作了些;关氏在宗人府的牢房里又抵死不交解药,只一口咬定这毒无解,到底到死都没吐口儿。
那这毛病若是治来治去的治不好,顾震将来的子嗣都得成个问题,说不准一辈子都被毁了……在寻常人家出了这等事都够堵心的,何况顾震本是凤子龙孙!
“嬷嬷不用担心,不是震哥儿的事儿。”顾欣湄忙出言安慰叶嬷嬷。
“是我今日在鲁国公府听云姐姐说了句话,说是武定侯府的二奶奶汪氏有个远亲在太医院当差,好像是姓古的……”
“我方才突然又想起了这事儿,便想着问问嬷嬷你知不知道这么个古太医。”
叶嬷嬷既是个老人精儿,又哪里还用顾欣湄再将话说得更清楚不过,就是如今这寥寥两句便已经够了。
她的心头便不禁比方才替顾震担忧时跳得还响。
要知道武定侯府的大奶奶可是难产而亡的,那位大奶奶自己却是个神医!这不是被人暗地里下了药又是什么?
就在这当口,护国公府却发现武定侯二奶奶有个远亲在太医院当差,这、这……
皇上的后宫如今可有好几个妃嫔有孕呢!
若那古太医果真是个手里有些下作本事的混账玩意儿,再被哪个别有用心之人收买了去,这、这岂不是新一轮的后宫血雨腥风!
可是她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古太医呢?
“郡主确定没听错,庄大小姐说的就是个古太医?”叶嬷嬷疑问道。
虽说太后娘娘向来身体康健,常年往慈宁宫请平安脉的就是有数那么两个擅长大方脉的,可太后也有过年轻时候,外加上当年要抚育太子,擅长妇儿的太医也没少往太后跟前走动。
更别论她叶嬷嬷既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两位嬷嬷之一,她便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在宫中待了三十年,怎么会有哪个太医是她不认识或未曾听说过的?
倒是叶嬷嬷这个加重的疑问语气提醒了顾欣湄,她便想起庄朝云当时并不曾说那个姓古的就是太医。
这会儿和香阁也就在眼前,主仆俩便先住了口,两个丫鬟更是进门后就喊送水的喊送水,给自家郡主准备更衣的准备更衣。
等到顾欣湄换掉了出门做客的衣裳,繁琐的发髻也松下来重梳成一条大辫子,她这才又将叶嬷嬷招呼到身前,两人重新继续之前的话题。
“云姐姐当时还真没说那姓古的就是个太医,她只是说汪氏有个远亲姓古,在太医院里当差。”顾欣湄道。
“既是连嬷嬷都想不起太医里有这么个人,想来是我先入为主了,以为这人既是有秘方在手,必然得是个太医级别的。”
“难不成这人只是在药库药局管切造的,再不然便是寻常医士或吏目,或是只在太医院短暂当过差,如今却不在了?”
顾欣湄既没跟何睦提起这一节,如今却非要拉着叶嬷嬷探讨,她当然是有自己那份私心的。
不管是庄家老太君也好,还是何睦也罢,就算都已经确定太医院是有这么个人了,就连那古家住在何处也摸清了,也能凭着推论便将程敏的死因和这人联系上,又能如何呢?
想让这个姓古的用命偿命自是容易得很,大不了就在这人下值回家的路上安排个意外,可这是一条命换一条命那么简单的事儿么?
单只说这姓古的既有秘方在手,身上就不知道背了多少人命呢,又尚且不知这秘方是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个流传过程。
若不顺藤摸瓜将一切真相都摸一摸,多牵扯出些该死的陪他一起赴死,顾欣湄根本意难平!
而叶嬷嬷也很愿意陪着顾欣湄聊一聊这个话题,谁叫那姓古的在太医院里当差,若不将人挖出来,还指不定埋下多少祸患呢?
叶嬷嬷便轻轻点了点头道,郡主说的极有道理。
“只要这消息确实,的确有这么个人在,他就算不是太医,也必然离不开太医院和药库药房去。”
“要知道太医院也是个不小的机构,又是个极重要的所在,既能行走宫廷,又能行走于宗室勋贵和高官之家。”
“若在那里头埋了这么个隐患却不及时挖出来,说不定哪天便牵一发动全身。”
“因此上老奴还得替太后娘娘谢谢郡主,及时提了这么个醒。”
顾欣湄闻言便笑了。
她想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就是叫叶嬷嬷只将她这些话当成一种提醒,再将此事禀报到太后娘娘面前去。
只因她明白,何睦也未必不能将那姓古的捉了,再给他用上各种刑讯逼供,不愁挖不出真相来。
不过万一从那姓古的嘴里掏出来的东西再多些可怎么办呢?那些话可不一定该何睦听啊……听多了或许反而成了索命符。
可若是换成太后命人逼供就不同了,哪怕姓古的肚子里装着无数宫廷秘辛。
她便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叶嬷嬷明儿一早进宫的恳求,却也不忘叮嘱叶嬷嬷道,嬷嬷可要缓缓的跟太后伯母说,莫吓坏了娘娘。
……一样是这个时候,武定侯府后宅却越发的乱了套。
原来今日秦子盈在鲁国公府宴客的花厅门口闹过之后,便被鲁国公府的仆妇们拧住胳膊堵了嘴。
等到林氏跟桂嬷嬷赶出去后,拼命跟仆妇们解释罢秦子盈的身份,又承诺立刻便带着秦大小姐离开,鲁国公府的仆妇们也没放手,而是一路亲自将人扭送到了府门外,这才将秦子盈放开。
秦子盈本就是个鲁莽性子,做事从来顾头不顾尾。
等到离开鲁国公府后,她才觉出了后怕,也便匆匆就回了自己家,一头扎进闺房再也没敢出来。
如今却已经是近傍晚时分了,安国公夫人左等右等、等不到女儿过来陪她一同用晚膳,喊了人一问,才得知女儿今天出府来着,却不知她都做了些什么。
安国公夫人当时便想,女儿是不是出府时受了委屈,难免亲自去了秦子盈的小院。
谁知便瞧见秦子盈的两个腕子全是青紫的痕迹,一双眼也哭成了桃子,随后也就知道武定侯府的三爷闹出了偷。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