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多天又过去了,谭飞还是没有出现。
公司打来了电话,告诉沙白得赶紧回临海,这次他请的假太长了,已经耽误了项目进展,老板很不高兴。
沙白琢磨了一下,老这么拖着,确实对单位有点不负责,但自己又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可能抓到谭飞的机会。于是沙白索性辞了职。等江南市事情了结,回临海市重新找工作吧。
这天早晨,沙白从警戒了一夜的博物馆中出来,刚在路边伸腿弯腰地活动了一会儿筋骨,抬头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红色越野车开过来。
车在他脚边停住,叶宁探出头,“喂,大侦探,今天不忙吧?有事儿找你帮忙哦。”
沙白打了个响指,“您老随便差遣,是不是又去给你那些花花草草浇水啊?没问题,下午五点前能回来就成。”
自从知道沙白在江南市,叶宁一有空就会找过来,派给沙白形形色色的任务。
陪我逛街吃饭去吧?去我办公室搬几件很重的家具吧,我实在搬不动啊?去学校的武术比赛客串一下裁判吧,你正好懂这个啊?明天我的学生郊游,需要一个司机,你去客串一下吧?等等等等。
当然做的最多的一件事,还是陪着叶宁去给植物药材加营养液。
叶宁大学时是学植物药学的,现在做了副教授,研究方向仍然是植物药学。
江南大学在市北的郊区建有一个植物药材培植基地,叶宁在基地里面有两座自己的植物培育间,有几百平米,里面种满了各种植物药材。叶宁几乎每天都得去给植物们浇灌配制好的营养液。不同的植物,需要的营养液的种类和浇灌量都不一样。常常是叶宁手里拿着量筒走在前面,沙白提着几只盛有营养液的铁桶,跟在后面,在培育间里来来回回的走,给药材浇液。
总之,最近这二十几天,沙白简直要成了叶地主家的长工了。不过反正沙白都是夜里在博物馆值班,白天也没什么事情,再说,也实在是“拿了人手短”。
叶宁一次性送给沙白一百块玉牌,而且死活不要钱,说玉牌进价很低,不值多少钱。沙白当然知道叶宁是说瞎话。沙白为了买玉牌跑遍了古玩城,行情早就摸清了。那种玉牌,进货价至少得四百多,一百块玉牌得将近五万块。
沙白囊中羞涩,但聚灵阵是当务之急,所以沙白就暂且收了玉牌,暗自打算等有了钱再还给叶宁。但这样一来,给叶地主家做长工,好像就成了情理之中了的事儿了。
“今天什么任务?”沙白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问叶宁。
“去我家,把院子里的一棵树挪挪地方”。
“什么?!一棵树?挪挪地方?!”
“别那么痴呆好吗?没见过树挪地方啊?”叶宁白了一眼好像要惊掉下巴的沙白,“首先,你挖好一个坑,有四五米深就行。然后,把原来那棵树刨出来。再然后,把刨出来的树,种到新挖好的坑里就行了。很复杂吗?一颗小松树而已,本来是种在墙角的,我爸听别人说,那个位置不好,影响风水,就决定挪挪地方。”
听着叶宁轻描淡写地描述“给一棵树挪地方”的过程,沙白心里暗自有点犯愁。但看了看叶宁那一脸的地主表情,沙白也没敢说什么。
“丁兆天最近没有找你的麻烦吧?”沙白忽然问叶宁。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叶宁侧过头有点诧异地看了一眼沙白。
“他看你的眼神有点奇怪。而且,他身上是有点功夫的,你要小心。”沙白用郑重的语气对叶宁说。
“契,不就是色迷迷的吗,哪个男人不是这样?要是这点事儿也得担心,我还活不活了?功夫么,本宫也会一点,怕他么?”叶宁满不在乎的说。
沙白看叶宁不当回事儿,就没有再吭声。
丁兆天是江南大学药材培植基地的一个科研员。沙白总陪着叶宁去药材培育中心干活儿,所以就认识了丁兆天。
沙白和叶宁第一次去的药材基地的时候,丁兆天对沙白的态度还很正常,客气地和沙白打了招呼,还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药材园的情况。
但是随着去的次数增多,沙白发现丁兆天似乎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沙白不是傻瓜,他当然立刻就猜到了原因。沙白暗自观察了丁兆天对叶宁的态度,很快发现了丁兆天看着叶宁时那炽热的眼神。
本来这也不算奇怪。
沙白去过几次江南大学以后就发觉,叶宁这个性格开朗面容姣好身姿健美的单身女孩,在学校里绝对是一朵引人注目的花,很多男人看叶宁的眼神都有点发热。但沙白总觉得丁兆天的眼神中似乎除了炽热还有着一丝狂燥的意味。尤其是当叶宁转身背对丁兆天的时候,丁兆天眼中这种狂燥似乎就更加明显。
药材园里常驻的科研人员并不多,总共就五六个人。身边人少,叶宁就比较随意,对沙白的语言和动作显得熟稔而亲昵,这显然刺激了丁兆天,他对沙白的不满逐渐积累,终于爆发出来。
就是前几天,沙白帮叶宁到药材园干活儿,他去实验室取盛有营养液的铁桶时,负责配制液体的丁兆天,忽然抓起地上的桶,冲沙白扔了过去。
当时两个人大概有五六步的距离,那只盛满液体的铁桶,估计得有六七十斤重,被丁兆天扔出来之后,居然平着飞过来,呼地一下就冲沙白胸前砸过来。沙白吃了一惊,但这点重量当然难不倒他。沙白伸臂轻轻地接住铁桶,看了看丁兆天,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沙白不想在药材园和别人有什么冲突。自己如果和药材园的工作人员发生冲突,显然会让叶宁尴尬。
但对丁兆天这个人,沙白产生了一丝警惕心。这人表面看着文质彬彬,其实十分暴躁,而且,手臂力量非常大,绝对是练过的。他眼中那种隐藏的狂躁,总让沙白觉得有点不安,所以沙白才开口提醒叶宁。但叶宁好像满不在乎。
车子开到市区西部的一个高档别墅区,拐了几个弯,停在一个两层小别墅前。别墅前是一个小院子,叶宁和沙白下了车,走进别墅的院门,里面迎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
“妈,这是来给咱家的松树挪地方的小时工,”叶宁指指身后的沙白,“您告诉他树在哪儿,怎么挪就行了。”
说完叶宁就扬长而去进了屋,一点也没有再搭理沙白的意思。
沙白原地呆住。这姐姐又整他!
“哎,那个年轻人,”叶宁的妈妈真把沙白当小时工了,她指着院子西北角的一棵松树,又指了指院子中央的一块空地,“就是这颗树,你把它挪到这靠中间的地方就行。”
说完叶宁妈妈就转身回屋,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问,“小伙子,你这活儿一个小时多少钱?估计多久能干完啊?”
“啊?”沙白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那啥,我,我,我先看看这树怎么挪吧。您给我找铁锹行吗?”
沙白拿到锹,吭哧吭哧地开始挖坑。
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挖好了坑,沙白擦擦汗,抬起头往屋子里张望了一眼,看见叶宁躲在窗帘后面正一脸坏笑地偷看他。
“东家,给口水行吗?”沙白冲叶宁喊了一句。
“哈哈哈,”叶宁终于按耐不住,狂笑着从屋里走了出来,“小长工啊,坑挖的不错吗!本地主原来想,一个小时给你两百的,看你这活儿干的实在是好,得!咱涨涨吧!就两百零一吧!”。
沙白苦着脸,“地主老爷,给口水行吗?要渴死了!”
叶宁的妈妈端着一杯水从屋里出来,看着狂笑不已的叶宁,又看了看沙白,一脸狐疑地把水递给了沙白。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宁的妈妈不断地给沙白夹着菜。
“原来你就是沙白啊,早就知道你了,这回可算是见着了。”叶妈妈似乎很高兴,满脸笑容。
“阿姨,叶宁提过我啊?她是不是经常说我坏话啊?”沙白笑着问。
“不是坏话,是梦话。”叶妈妈笑着说,“清醒的时候我倒没听她说过你,听过几次你的名儿,全是她说梦话的时候。”
“妈,你说啥呢!”叶宁忽然脸涨得通红,有点恼怒地蹭地站起来,离开餐桌,扭头走到里面的屋子去了。
沙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活泼美丽的大妞,沙白一直觉得像一个亲近的大姐。俩人说话开玩笑,总是没边儿没沿儿的。潜藏在叶宁心里的感情,沙白并非不知道,但他一直不太敢去碰触。
叶妈妈看叶宁生气了,也半天没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这时,沙白的手机忽然响起。
电话里传出米莉焦急的声音,“快回来,出事了!几分钟之前,展厅地面忽然塌陷出一个大洞!盔甲展柜整体落进洞里,盔甲不见了!现在警方正在想办法清理洞口,好进入洞里搞清盔甲去向!”
沙白蹭一下跳起来冲里屋喊道,“叶宁,快!博物馆出事了,我得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