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在法院的官网上搜到的,而且还是三年前的照片,
画面中的唐栩,身穿法袍,气宇轩昂地站在法庭上激情辩论。
沈惊觉开发的这个软件,只要有比较清晰的人脸,想搜谁只需把照片扫描进去,至多三五分钟,就能从全世界上传的照片库里找到相关资料,远比在搜索引擎上搜更精准。
但搜索唐栩,却花费了整整十分钟,可见此人不是常在公众前露脸的人物,私下也几乎没有拍照的习惯,更没有社交账号。
仅仅只是名检察官罢了,为何如此神秘?
“唐樾……唐栩……”
沈惊觉思忖片刻,忽地醍醐灌顶,瞪大了星眸,“难道、难道他是!”
好啊,好啊。
男人微微眯眼,脸色阴晦如山雨欲来,喉口紧得呼吸艰难。
白小小,你左摇右晃,来者不拒,离了我火速傍上唐樾,又和唐家另外一位少爷纠缠不清!
你以为你是谁?女版张无忌?!
这时,跑车轰鸣声从后方传来。
沈惊觉抽出神思,望向窗外。
黑色跑车从他眼前疾驰而过,如暗夜的旋风。
是白小小的车!
她为什么会突然在这儿出现?事情绝没这么简单!
沈惊觉心口似烧,一拳凿在车玻璃上。
“阿羡!追上去!”
……
酒店大门口已被媒体堵得水泄不通,搜查官们费尽力气才把灰头土脸的金泽驭带上了车。
记者发布会,如闹剧般一地鸡毛地收场。
唐栩没跟车走,而是来到后门,耐心地等待着妹妹的出现。
几分钟后,黑夜之声如约而至,停在唐栩面前。
林溯落下车窗,礼貌而恭谨地问候:“二少爷好。”
“好啊阿溯!”
唐栩弯腰看向慵懒坐在副驾上的唐俏儿,含着宠溺的笑,伸手捏了捏妹妹柔腻的脸颊。
“这段日子阿溯看来把你照顾得不错,脸上有点儿肉了呢。”
“才没有!”唐俏儿气鼓鼓地嘟嘴。
“明明就有,肉嘟嘟的,更可爱了哈哈!”
二哥见面就说她胖了,情商真低,怪不得母胎单身三十年!
而这如同调情的一幕,恰被隐在暗处的沈惊觉看在眼里。
俊美的脸黑得要滴墨了,拳头攥得要滴血了。
韩羡紧着瞄后视镜,战战兢兢地抖得像只鹌鹑。
不过他心里默默地想,少夫人这么优秀,这么漂亮,受男人追捧很正常。
只有他们老板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光屁股看天——有眼无珠。
“怎么样?今天你哥我靓不靓仔啊?”唐栩挑了挑剑眉,一脸向妹妹邀功的得意神色。
“靓仔靓仔,你这一波可捞了不少粉丝啊。网上好多女孩都在找你的资料,你都上热搜了。”
唐俏儿双臂交叠趴在车窗边,仰脸看着唐栩,浑身都散发着少女般活泼的气息。
沈惊觉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的前妻,心念微动。
莫名的,他很想站在此刻唐栩的位置,很想和她那样对视。
他想看看她此刻恣意飞扬的眉眼,毕竟她从没对他那样笑过。
“嗤,被全世界崇拜又有什么意思?我只希望我的宝贝妹妹崇拜我,这就足够了。”唐栩满目不屑。
“哎哟哟真是肉麻死了,二哥你真的不适合拿深情人设,还是沙雕人设更适合你哈哈!”
兄妹俩玩笑两句,回归正题。
“不过二哥,后续也要麻烦你了。”
唐俏儿秀眉一压,“千万别轻饶了那个泼咱们唐氏脏水的孙子。”
“放心,数罪并罚,起码三年!我绝不可能给他一丝减刑的机会,更不可能让人把他保出来!”
唐栩对她露出赞许神色,“不过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小妹你啊,你是一算一个准儿,姓金的步步都踩在你挖的坑里,他可真配合啊。
你说这坏人要都这么按套路出牌,我们司法人员得省多大的事儿。”
确实,那个金泽驭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但ks之所以能成功起诉金泽驭,还是因为高鸣最后肯出面做证人,供出这两年金泽驭利用他在酒店大肆敛财的所作所为。
就在昨晚,唐俏儿秘密找到了在小酒馆里颓废买醉的高鸣,并告知明天记者发布会,金泽驭一定会为自保,将他卖掉。
——“不可能!你……你别想用这种方法利用我,让我出面做证人,我没那么蠢!”
——“如果你还这么执迷不悟,那才是真的蠢。”
于是,昨晚唐俏儿和高鸣谈了个交易。
——“实不相瞒,我手上,有你和金泽驭暗中交易的证据,我到现在都没提交给检方,是想看在你曾是我爸麾下老人的份儿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高鸣回想二十年来自己走过的路,从一个小小的宴会厅主管,一步步爬到副经理的位置,这一切除了自己的努力,也离不开唐董的器重和提携。
可后来他有了权力便迷失自我,最后作茧自缚落到这个下场,心里又是懊悔,又是愧疚。
——“明天记者发布会上,如果金泽驭没有供出你,那么这份材料我亲手交给检方,一切公事公办。
如果他按我所说,断尾求存,那就由你亲自向检方检举他的一切罪行,你知错能改,我一定聘请一流律师为你辩护,将你的处罚降到最低。
孰轻孰重,你自己选。”
唐俏儿威逼利诱,成功让高鸣亲手送去证据,转作证人,沉痛一击打得金氏再无翻身可能。
因为她想起了老万常说的四个字——“围师必阙”。
哪怕占尽上风,也不要逼人太甚,否则适得其反。
……
唐栩回检察院继续办案子,唐俏儿也要回酒店工作,兄妹暂别。
走到一半,林溯敏锐地从后视镜里发现了正在跟踪他们的迈巴赫。
“大小姐,我们被跟踪了!要不要报警?”
唐俏儿眉目散淡地看向后视镜,不由得心尖轻颤。
是沈惊觉的座驾。
可见他刚才也在发布会现场,只是隐在暗处没有露面而已。
看来,那男人对自己未婚妻一家还是很上心啊。
呵呵。
唐俏儿冷谑地勾唇,“不回酒店了,去月半河畔兜兜风吧。”
“可跟踪咱们的人……”林溯仍然满目担忧。
“不怕,我保护你。”唐俏儿红唇一展,淡定又霸气。
林溯瞪眼暴汗:反、反了吧!
……
黑色跑车几经辗转,韩羡全神贯注紧紧跟随,他发誓自己当年高考加上来沈氏集团应聘都没这么紧张。
沈惊觉目不转睛地盯住白小小的车,满心好奇,给她开车的男人到底是谁。
车技显然不如她,不然他们早被甩没影了。
他隐约看到白小小青丝凌乱飘扬在风里,如在雪白的纸张上渲染开的乌墨。
沈惊觉原本冷硬如冰层的眼眸悄无声息地化开了一点,几不可察地变得柔缓。
那一抹缭乱人心的黑,在不知不觉地吞噬掉他眼里的清白。
她怎么可以这么肆意轻狂,放纵快活。
就像眼前夕阳烈烈,深深揉刻入他眼里,泛起潮汐般的楚楚痛觉。
最终,布加迪停在了月半河畔。
唐俏儿独自从车上下来,迈开长腿站在栏杆旁眯起眼睛,享受着傍晚的微风。
男人长得失真的腿迈下车,双手优雅地系西装的中扣,强健的身躯被铸上耀眼的金色。
他望向等在风中的白小小,眼里的女人穿着艳丽不失端庄的红色连衣裙,杏眸熠然,丹唇胜火,美得仿若挂在金色凡尔赛宫中色彩浓稠的油画。
沈惊觉薄唇抿紧,不可控制地靠近她。
却在离她仅一步之遥时,她猛地向后撤了一步,保持社交距离。
“沈总,你这巴巴的一路从发布会现场跟过来,又想拧断我哪只胳膊啊?”唐俏儿贝齿皎洁,哂笑也是那样好看。
“白小小。”沈惊觉冷着脸叫她名字,心口涌上怒意。
目光故作不经意落在她雪白的左臂上。
看来,应该无恙了。
“沈总户口本带了吗今天?别白找过来一回,咱们还是顺便把婚离干净了吧。
晚了没事儿,我可以找唐总让民政局给我们这种特殊人士开绿灯。”唐俏儿眼底的笑更戏谑了。
“离婚”二字简直成了对他屡试不爽的嘲讽。
“白小小,你很得意啊。”沈惊觉眸色暗沉,逼近她一步。
“什么?”她轻颦眉心。
“周旋在唐家两兄弟之间,利用他们把金氏打压得不能翻身,白小小,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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