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霍如熙哄睡了沈初露后赶往医院,与唐家和沈家的人汇合。
沈南淮年纪大了,实在撑不住了,沈光景便扶老爷子找了间舒适的vip病房休息。
“大哥,我刚审完那个狗娘养的。”
唐樾走到走廊外接听了唐枫的电话,“我特么多年老刑警了,我打眼一瞧就看出来那男人有所隐瞒,但他嘴巴比死鸭子都硬,就是不肯说!”
“那家伙都说了什么?”唐樾嗓音低沉地问。
“他说,他袭击柔姨,是因为他曾经是柔姨的狂热粉。后来柔姨出了那档子事退圈后,他心里对柔姨一直有怨气,觉得当年的玉女掌门人欺骗了他的感情。
卧槽啊,这是什么狗屁言论!柔姨当年是风华绝代的女明星,他一个癞蛤蟆做梦想吃天鹅肉,没吃着就特么怪天鹅飞得高啊?!”唐枫愤懑地朝大哥宣泄憋了一晚上的情绪。
唐樾皱眉,“说重点。”
“唉,大哥不好意思,我太生气了,说话有些跑偏。”
唐枫整理了下思绪,低声道,“他说自己是因为看到柔姨再次抛头露面,勾起了当年的伤心事,气不过才一时冲动过来袭击柔姨的。
但这种言论骗鬼还行,我根本不可能信。他一定是受人指使!”
“你调查了一晚上,跟我想的基本一致。”唐樾语调淡淡的。
“大哥,没辙啊,目前我所掌握的证据只能调查出来这些。而且这个男人很鸡贼,他手机里非常干净,没有被人教唆指使的痕迹,估计他还有另一部手机,计划的很周密。”
唐樾:“你需要继续深入调查这个男人的背景,如果他是被人收买,那说明这种事他不会只干过一次,应该还有其他受害人。”
“如果他只干过这一次呢?”唐枫问。
唐樾微眯明眸,冷冷地道:“那我也不信他的供词,一切如此巧合,一看就是有人做局。
背后企图重伤柔姨的人,我必须要调查个清楚明白。”
“我明白了,大哥。我也不会让咱们家的人白受委屈。”
唐枫顿了顿,踟蹰地问,“沈惊觉……怎么样了?”
“尚未度过危险期。”唐樾喉咙有些发紧。
“……哦。”唐枫一下子也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我相信他会转危为安,因为俏俏正在给他做开颅手术,手术已经进行五个小时了。”
“噗——!”
唐枫差点儿没吓吐了血,“开开开……开颅?!俏俏以为人脑袋是西瓜啊说劈就劈了!
咳咳,不是我说啊大哥,俏俏这报复前夫的方式……挺别致啊!”
“我们要相信白神的医术,她开人脑,应该不会比开西瓜困难多少吧。”唐樾想起多才多艺的小妹,唇角不觉上扬,满目都是宠溺。
“白……神?!”
唐枫目瞪口呆,大喊一声,“那个妙手神医,曾经屡次上报纸杂志,不止一次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白神……是俏俏?!”
唐樾自豪地笑着点了点头,“正是舍妹。”
哐当一声,是唐枫下巴掉地的声音。
“焯…………nb!”
*
翌日,上午九点。
沈氏的人再次聚集在手术室外,沈光景一直搀扶沈南淮,父子俩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秦姝已经借口身体不舒服和沈白露回家去了,左右沈南淮讨厌她,她也不关心沈惊觉死活。于是干脆连装都懒得装了,回家去睡美容觉了。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俏俏怎么还不出来啊。”
唐万霆坐在走廊里,一直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心里惴惴不安。
“开颅手术哪里是小手术,做一天一夜也不是没有过。”
唐樾在旁轻抚父亲后背,温声宽慰,“放心好了,俏俏比您想象中的更强大,更厉害。这场手术,她一定会成功的。”
“嗨呀,我不是关心这个。我是关心我女儿站了一天一宿,她那小身板吃不吃得消啊?累不累啊?有没有空吃口饭,喝口水啊?”
唐万霆越问越担心,要不是儿子拉着他,他都想冲进去看看女儿了。
唐樾无奈苦笑,“爸,我以为您是关心……里面躺着的那位。”
唐万霆望着沈南淮焦灼颓唐的背影,眉宇微微一沉,“那小子,这次确实救了我的宝贝疙瘩,算加了点分。
从负到零了。”
唐樾抿了抿唇,因为答应了俏俏要替她保守秘密,所以到底没说。
沈惊觉已经不是第一次救你的宝贝疙瘩了,上次在崎乐山,他为了俏俏也差点儿没能囫囵个回来。
“爸,我问您一个问题,如果……”
“呜呜……二哥哥!二哥哥!”
唐樾话还没说话,就被一声哭啼啼的叫嚷声打断。
原本安静压抑的走廊气氛起了变化,沈氏父子俩也循声回头。
只见霍昭昭脚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哭得梨花带雨地跑到众人面前。
“昭昭,你怎么会来?”
霍如熙忙上前拦住了她,沉声令道,“这里不是你闹的地方,马上给我回家去!”
霍昭昭扬起脸迎着他的目光,眼神一片寒森与冷谑。
霍如熙狠狠一怔。
他只觉这个眼神,陌生得可怕。像是把他们二十多年的兄妹情谊拦腰斩断了一样,他从她眼里,看不到任何一点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了。
下一秒,霍昭昭咬着牙,凶狠地推开了霍如熙,直接奔到沈氏父子面前。
“沈爷爷!沈叔叔!二哥哥怎么样了?他醒来了吗?!”
霍昭昭哭得一张圆圆的小脸苍白憔悴,双眼又红又肿,配上那快断了气的啜泣声,看着确实是我见犹怜。
“这是……?”沈南淮看着眼前哭唧唧的女人,面露迷惑。
“爸,这位是如熙的亲妹妹,霍家二小姐,霍昭昭。”
沈光景见霍昭昭为自己儿子哭成这样,心下动容,语气和蔼可亲,“她小时候,如熙领着她没少来咱们家里走动,惊觉和她关系一直很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后来昭昭去外国留学了,才没再多走动,这孩子今年才刚回来的。”
“哦……是霍哥儿的妹妹啊。”沈南淮了然,也没说什么。
“从小……二哥哥就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关心、很照顾我。在我心里,二哥哥是头等重要的人……”
霍昭昭抹了抹眼泪,肩膀不停地抖动着,哽咽道,“昨晚听说他出了事,我心痛得一宿没能入睡……我本想昨晚就赶过来的,偏大哥不肯让我过来,我也怕给您们添乱……
是我不懂事了,我该早点过来的,兴许还能帮到您们什么……”
“唉,好孩子,你有心了。”
沈光景叹了口气,看着霍昭昭的目光既感动又带着几分赞许,“叔叔在这里谢谢你对惊觉的关心,真不枉你们小时候好了一场。”
“不光是小时候,我和二哥哥现在也是很亲密的关系呢。”
霍昭昭羞涩地微微红了脸颊,“只要二哥哥需要我,我一直都在的。”
这话,用肾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霍如熙一张俊逸的脸庞表情不怎么好看。
其他先不论,霍昭昭这样当着沈家人的面表露对沈惊觉的爱慕,确实掉了她霍家千金小姐的价,太没矜持了!
“儿子,这霍少的妹妹,难道也对沈惊觉有意思吗?”唐万霆也是个老八卦,边看热闹边用胳膊肘杵了杵身边的唐樾。
唐樾直言,“看样子,是的。”
“那沈惊觉对这霍小姐呢?就没半点意思?”唐万霆眼神狐疑地眯起来。
“据我所知,没有。”
唐樾倒不是想为沈惊觉说好话,只是屡次交锋接触,他也看透了沈惊觉的为人。
那男人就是单细胞生物,之前喜欢金恩柔,眼里就只有金恩柔,连他妹妹这样的天仙在身边都不为所动。
现在回头是岸,大彻大悟,他眼里心里就只有俏俏,否则也不会一次次为她豁出性命。
“嗤,真不知道这些小姑娘都怎么想的,那沈家小子有什么好,非得一个个狂蜂浪蝶似地往他身上扑,抹蜜了是怎么的?”
唐万霆嗤之以鼻,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我儿子一个个都单着呢,拉出来哪个不比他沈惊觉帅,不比他沈惊觉知冷知热?
霍家家世也不错,他家既然有个女儿,还不如跟咱们家儿子处处。阿樾,不如你上,把她拿下!”
唐樾心口一缩,眸光闪了闪,“我不喜欢女人。”
“啥?你说啥?”唐万霆浓眉一轩。
“我的意思是,霍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唐樾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您没看出来吗,霍小姐已经心有所属,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让人为难。”
“真不知道我做什么孽了,亲儿子一个都不像我,一个个就知道搞事业,不知道找女人!”唐万霆唉声叹气地摇头,也不勉强了。
“很感谢霍小姐你还因为小时候的情分记挂着我孙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回吧。”沈南淮对霍昭昭的态度疏疏淡淡,也没什么笑脸。
毕竟沈惊觉尚未度过危险期,他没有心力应对外人。
“我听说……二哥哥是为了保护唐小姐受伤的。”
霍昭昭好不容易有个在沈家长辈面前刷好感度的机会,她肯定不能就这么走掉,泫然道,“我也不能为二哥哥做点什么,就让我留在这里为二哥哥祈祷吧……二哥哥不醒来,我是不会走的。”
“不用了,霍小姐。”
沈南淮扯出一点笑容,还是给予长辈的温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与其相信祈祷有用,不如相信人定胜天,相信科学。”
霍昭昭心里咯噔了一下,忙红着脸解释道,“沈爷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我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而已!
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最起码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二哥哥!更没有害得他躺在冷冰冰的手术里,受苦受罪!”
“霍昭昭,你别说了!”霍如熙眉宇猛沉,走过去想要制止她。
这时,沈南淮却冷着脸,冷冷地问:“霍小姐,你这话,是在指责唐小姐吗?你觉得,是唐小姐把我孙子,害成了这样?”
“我……我……”
当然!
当然都要怪唐俏儿那个死贱人!
可霍昭昭哪里说得出来呢,摆明了这老家伙就是偏心唐俏儿啊!
就在这时,一声重响。
众人齐刷刷回头,手术室的门开了!
唐万霆和唐樾霍地从椅子上坐起来,乌压压站了一走廊的西装革履,也像黑潮一般迅速涌向门口。
两名医护人员先行走出来,然后是一串缓慢的脚步声,滞重又疲惫。
一抹窈窕的身影施施然走出来,哪怕她身上穿着宽大的手术服,戴着口罩,也挡不住她的丽容俏影。
她深吸了口气,慢慢摘下口罩。
当唐俏儿不施脂粉,却依然美丽动人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霍昭昭整个人都傻了!嘴巴大.大地张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
难道,给二哥哥做手术的……是这个贱人吗?!
“俏俏……俏俏啊!”
唐万霆和沈南淮都快步迎上去,一人握住唐俏儿一只微微发颤的手。
看着她双眸熬得通红,白嫩的小脸上全是被口罩勒出来的深深的红印,两个长辈都心疼得了不得。
“俏俏……惊觉他……他……”沈南淮眼底噙着泪光,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唐俏儿深深喘了口气,握紧爷爷的手,美眸缓缓地弯起,“爷爷,一定是您的祈祷沈总在昏迷之中听见了。
沈总脑中的血块我已经帮他清除了,手术,进行的很成功。”
众人瞬间发出激动的惊呼!
霍如熙闭上眼睛捂住胸口,提着一宿的心才落到实处。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啊!”沈光景激动得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
“什么谢天谢地!手术是小小做的,你得谢谢我们小小!”沈南淮怨怼地瞥向沈光景。
沈光景心里虽然仍不满唐俏儿为人,但碍于面子,不想显得太没格局,于是只能走过来低声道:“唐小姐,这次多亏了你出手相助,辛苦你了,谢谢你救了我儿子的命。”
“沈董,请不要这么说。”
唐俏儿没有因此而飘飘然,只长吁了口气,“沈总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救他,是我的职责和义务所在。”
“小小!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沈南淮开心地抱住唐俏儿,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唐俏儿安抚好了爷爷,忽然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呆若木鸡的霍昭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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