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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别墅的时候,顾清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照片中的四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情绪不太对劲的宣雯雯。 归途之中,坐在副驾驶上的宣雯雯有几次侧眼看向顾清,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可惜沉浸在谜题之中的顾清仍是没有半点察觉。
将宣雯雯安全送回了家后,顾清开车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独自一人在长椅上坐下,陷入了沉思。
四名被害者在多年前就彼此相识,是巧合?还是说这本就是杀人计划中的一部分?
杀害四个毫不相干的人与杀害四个彼此相识的人,所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没有任何不同。
所以,制定计划的刘宗为何只字不提?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同样参与了计划制定的邹平和张丽,他们两个是否知情?
顾清只觉得虚空之中张开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这张网正在等待着猎物上门。
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郑局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出键上好一会,最终却还是将手机收了起来。
又有新的疑点冒了出来,案子应该还没有结束。可是所有材料和证物都已经递交到了检察院,司法程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递交就递交,想撤回就撤回。
一切都要讲证据,讲程序。
如果最后证明新的疑点无足轻重,对整个案子没有任何的影响,这样的后果顾清担不起。
郑局虽然担得起,但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可不能给他添堵。
默默的抽了三四根烟,顾清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
查一查吧,查清楚后再做决定。
唉,这算不算闲的蛋疼,没事找事?
当晚,顾清便连夜开车离开了叶城市。
凌晨破晓时分,顾清已经是站在了煤城市老城区一栋破旧的废弃大楼前。
顾清举着那张自张强别墅书房中取得的照片,眯起了眼睛。
眼前的这栋大楼,顾清已经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初来煤城市时开车经过,这栋六层大楼在一众只有两层、三层的楼房中显得鹤立鸡群,不由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第二次则是在张丽家的门口,这栋废弃大楼距离张丽家不算太远,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
那两次瞥见这栋废弃的大楼时,顾清都有一种眼熟的感觉,不过因为当时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因此没有往深处去想。
许多城市拆迁过后废弃的老城区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东北地广人稀,老城区被舍弃后基本上也没有改建的价值,因此多数时候只是象征性的将居住区的平房推倒,对于商业区的楼房则是置之不理。毕竟拆除这些楼房也是一笔不晓得费用,得不偿失。
因此,顾清也只是将那种眼熟的感觉归结于此。
可直到在张强书房中找到了四人合影的彩色照片,才让顾清搞清楚那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照片中尚且年轻的张强、黄诚、韩琦、李兵四人勾肩搭背,叼着香烟,一副谁也不服的臭屁神情。照片是在晚上拍摄的,背景大部分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稍上方的位置能够看到隐约的一块招牌,招牌上是那个年代很流行的霓虹灯管制作的几个大字——维纳斯歌舞厅。
而眼前这栋废弃大楼一楼大门上的招牌,虽然早已经破烂的不成了样子,却还是能够通过痕迹依稀辨认出上面的字迹,正是维纳斯歌舞厅这六个字。
大楼正门的白钢门都已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被人拆掉卖废品了。此时天光微亮,顾清站在门口隐约看到里面全是各种编织袋、烂木头、碎砖头、排泄物等垃圾。
沉吟片刻,顾清放弃进去一探的打算。
已经废弃了这么多年,在里面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还是别白费工夫了。
多年办案养成的直觉告诉顾清,自己所要探究的谜底,一定跟这个维纳斯歌舞厅有关。
当务之急,是尽快搞到有关这间歌舞厅的资料。
周边的商户和居民都已经搬走多年,却是有些麻烦。
想了想,顾清转身回到车上,径直朝着位于新城区的煤城市公安局驶去。
顾清到煤城市公安局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大多数人还没上班。正好值班的几个民警上次见过面,打过招呼说明来意后,顾清便在值班室的床上补觉。
“喂喂,醒醒,到站了。”
感觉到有人在拔愣自己,睡的正香的顾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边的刑侦支队队长冯喆。
随后,二人去到冯喆的办公室坐下。
“刘宗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你怎么又来了。别告诉我又有新案子了。我说你们叶城市的同行总这么干可不行啊,显得我们很无能啊。”
冯喆一边烧水沏茶,一边用半开玩笑、半是埋怨的语气说道。
“这次…其实也算不上是公事,只是还有点首尾没搞清楚。”
顾清点上了一根烟,含糊的答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我能帮上什么忙?”
冯喆倒也识趣,将沏好的茶水递给顾清,笑着问道。
“老城区有一家维纳斯歌舞厅,你知道吗?”
“维纳斯…歌舞厅?”
冯喆露出迷糊的表情,想了一会后问道。
“六层楼的那个?”
“嗯。”
顾清点头。
“那栋楼荒废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吧,你打听那里干嘛?”
冯喆也点上了一根烟,身体靠在椅背上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这你还真就问错人了,我才调到这边三年多,二十多年前的事我上哪知道去。就是以前经过那里的时候,听人聊起过,说是以前那里是全市档次最高的娱乐场所,据说还闹出过人命。”
“出过人命!”
顾清顿时提起了精神。
“你先别来劲,听我把话说完。当时我也就是听他们提过一嘴,而且他们也是听别人说道。这玩意就跟学校啊、医院啊都是盖在乱坟岗上一样,都是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的事,听听就得了,千万别当真。”
冯喆嗤笑着解释道。
顾清却是没有放弃的意思。
“别管什么谣不谣言的,你知道啥就说啥,过后我自然会调查求证。”
“没了,知道的都说了。就是听说以前那个什么歌舞厅出过人命,据说还闹鬼。”
“闹鬼?”
“我就说是谣传了。”
顾清一时也被干无语了,死了一会后又问道。
“你有没有认识的老同志,他们总应该对那里知道的多一些吧。”
“这个…你等会啊。”
冯喆说着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在里面翻找起来。
“嗳,别说,还真找到一个。”
半小时后,顾清敲响了南关区派出所所长的办公室。
开门的正是这里的所长,谭唯清。
“谭所您好,我是顾清,冯喆介绍来的。”
顾清跟对方握手,自我介绍道。
“呵呵,顾队长,早有耳闻,年轻才俊啊。快进来坐。”
谭唯清十分热情的招呼道。
二人在沙发上落座,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事先沏好的茶水。
顾清正寻思着应该如何开场,谭唯清却是先一步开口问道。
“老刘怎么样了?”
顾清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谭唯清问的应该是刘宗。
“你俩认识?”
谭唯清露出一丝苦笑道。
“煤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当年我警校毕业就被分到这边来,怎么会不认识。不过那时候老刘是刑警队里的风云人物,我只是个打下手的见习警员。在刑警队待了两个多月就被调到派出所管户籍了。之后就很少见面了,估计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了。”
谭唯清竟然跟刘宗有过直接的接触,这倒是让顾清有些意外之喜,连忙问道。
“能不能说说,刘宗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还有我听说当年刘宗先是在刑警队,后来给调到了反扒大队,再后来又调去了派出所,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撩起故人往事,谭唯清的脸上露出回忆沧桑之色,叼上一根烟抽了一口后,才缓缓说道。
“我跟老刘接触不多,对他不怎么了解。不过在刑警队的那两个月,倒是经常听队里的师兄私下里聊起过他。毕竟都是个人主观的想法,你随便听听就行,可当不得真哈。当时队里的那些师兄们好像不怎么得意老刘,说他为人做事过于偏激,脾气也不太好,动不动就跟队里的领导拍桌子,据说有几次还差点动手。
等我去了派出所大概半年多以后,才听人说老刘被撸了,去了反扒大队。然后又过了大概两年还是三年了的,老刘又被撸了,这次直接一撸到底,直接下放到派出所了。唉,将近十年的老刑警了,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弄成那样了。
后来闲着没事我也是瞎寻思,估摸着是老刘那臭脾气惹的祸。你想啊,动不动拍桌子、瞪眼睛的刺头,哪个领导会喜欢。”
谭唯清对刘宗了解的却是不多,二人聊了一会后,顾清这才问起维纳斯歌舞厅的事情。
“维纳斯啊,听说过一些。不过我不在那个片区,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说维纳斯是九十年代初那会全市最高档的娱乐场所,一瓶酒好几百,一晚上随随便便就是一两千的消费。呵呵,那时候我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几百块钱的工资。还有就是维纳斯的老板人面广,挺有势力,黑白两道都能说得上话。虽然咱是干警察的,但也必须承认,那个时候社会治安确实是有点乱,直到后来的严打,才慢慢好了起来。”
“我听冯喆说,维纳斯歌舞厅闹出过人命,有这事吗?”
顾清问道。
“出过。”
谭唯清给出的答案顿时让顾清精神一振,直觉告诉他,一切的因由或许就跟维纳斯歌舞厅的命案有关。
“那时候维纳斯一楼是大厅,只要买门票就能进去唱歌跳舞。二楼以上才是贵宾区,兜里要是没几个子是真上不去。当时市里的一些小混混没事就爱去维纳斯装逼,小混混嘛,你也知道,钓妹啊、不小心碰一下啥的,反正总有原因和借口干架。光我记得的好像就有两三次,两伙小混混因为钓妹起了冲突,打的挺凶。有几个伤的特别重的送到医院也没抢救过来,死了。”
“出了人命这么大的事,公安局应该有档案吧?”
顾清问道。
“当时出警了,肯定有档案。不过千禧年前后,市局搬去了新城区,那时候都是纸质档案,听说有一些被销毁了。剩下的后来都录成了电子档案,但因为操作不够熟练,又有一部分丢失了。所以能不能查到却是不好说。”
谭唯清这边对维纳斯歌舞厅了解的也不多,顾清跟他聊了一会后,又打听现在还有没有从警队退休的老人了解跟维纳斯相关的事情。
谭唯清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手写的老式电话簿,戴上老花镜,逐页翻找起来。
“这个老陈去海南养老了…老朱去年死了…老周…”
将整本电话簿翻完,谭唯清给了顾清几个电话号码,都是在煤城市公安战线工作多年退下来,跟刘宗算是同时代的一批人。
顾清表示了感谢,随即起身告辞。
走出派出所后,顾清给冯喆打去电话,拜托他帮忙查一下当年与维纳斯歌舞厅有关的案件卷宗。
接下来的几天,顾清按照谭唯清提供的号码,逐个拜访了一些从警队退休的老前辈,打听与维纳斯歌舞厅和刘宗有关的信息。
原本顾清以为会收获颇丰,结果却是几天下来,从这些老前辈口中打听到的信息跟谭唯清所提供的相差不大。
概括起来基本就是刘宗这人性格偏激、脾气暴躁。维纳斯歌舞厅消费很贵,老板的路子很广、势力很大。每当顾清问起更具体的事情,这些老前辈们便像是统一了口径似得,不清楚、不记得之类的云云。
这让顾清有一种感觉,他们似乎是在掩盖什么。
而冯喆那边也传来不好的消息,在市局的档案库里没有查到有关维纳斯歌舞厅的案宗。
是遗失了?还是故意被人销毁了?
顾清的调查一时间陷入了死局。
便在这个时候,顾清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电话那边听起来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请问是顾队长吗?听说你在打听维纳斯歌舞厅和刘宗的事情,方便的话来我家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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