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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38 梦续

  爸爸很喜欢照镜子。
  虽然似乎不是男性应有的习惯,爸爸也会经常照镜子。
  他照镜子,并不是为了整理面容什么的,只是单纯的照着镜子,然后对着镜子笑。
  原先,我并不在乎爸爸的这个习惯的,后来就很讨厌了。
  因为,自从那个“月隐”之后,爸爸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会对自己的笑容不满意,然后爸爸就很愤怒了。
  但是爸爸没办法消解他的愤怒,于是他就喜欢打人来消解自己的愤怒。
  一般情况下,爸爸比较喜欢打我,因为我被打的时候一般都不叫喊,不会吵到他。
  更重要的原因是,每次我被打,妈妈和姐姐都会过来替我挡住爸爸的棍子,所以爸爸一次可以打三个人,倒也方便多了。
  我和姐姐都很喜欢蓝色,所以我们两个的房间都是蓝色的,房间里面也贴满了蓝色的星星。
  不过,后来我开始讨厌蓝色了。
  由于爸爸每次都先打我,所以场地经常在我的卧室,妈妈和姐姐的好多的血把我的蓝色染红了。
  每次看到地上的红色,我都会莫名的心慌,然后我就把房间染成黑色的了。
  但是,由于经常覆盖上新鲜的红色,我不得不经常一遍又一遍的用黑色把我房间里的红色给弄掉。
  不过,从有一天开始,我暂时不用再刷黑色在我的房间里了。
  好像是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家人,偶尔发现了爸爸正在打我们,然后就进来阻止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女儿呢!!”
  “先生,您下手太狠了,您不应该这么做的……”
  …………
  …………
  之类的话。
  爸爸一直低着头听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当他们说完了,爸爸才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们说完了啊。”
  然后,爸爸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把站在门口的一家人捅倒了,红红的血流了一地。
  爸爸用手沾了一点血,抹在自己脸上,然后对着门上的镜子笑了。
  似乎是由于和平时沾到的血不同,这次爸爸好像很兴奋,笑得很开心。
  接下来的几天,爸爸没有再打我们,或者说是没有时间打我们。
  爸爸每天都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是一脸兴奋,脸上也沾染着不同存在的鲜血。
  我稍稍的松了口气,姐姐身上的伤口终于有时间恢复一下了。
  不过,这种情景没有持续几天。
  “砰!”
  今天,爸爸一脚踢开门,阴沉着脸回来了。
  “居然一个人都不剩了!!”
  爸爸的脸很狰狞。他大吼着,口中的小舌头几乎要跳出来。
  由于月隐的影响,我们这里克拉斯区域和外界被隔绝了,我们暂时不能出去,这里没有人,爸爸也就找不到其他人了。
  然后,我觉得自己又得开始每天用黑色粉刷自己的房间了。
  果然,爸爸又开始打我们了。由于他很生气,下手也比平时更重一些。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区别仅仅是在于要昏迷多久以后才能醒过来罢了。
  “啪!”
  某天,爸爸平时喜欢用的棍子经过长久的击打而清脆的断裂了。
  爸爸的脸色很难看,他拼命的在家里面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东西。
  终于,在某个角落,他找到了自己出去一直带着的刀子。
  自从外面没有人以后,这把刀子就被他扔在了角落,今天终于有用了。
  “噗。”
  仅仅是小小的一声,就像是以前我和姐姐在阳光下吹的那种漂亮肥皂泡破裂一样的声音。
  妈妈捂着被一只刀子刺穿的腹部,睁大着眼睛倒在了我和姐姐的面前。
  这次,从妈妈身上溢出的鲜血似乎比平常多一些。
  我并不伤心,我觉得只是这次妈妈得昏迷久一些罢了。
  爸爸把妈妈流出来的鲜血抹在脸上,又拿出他的镜子,照着,笑得很开心。
  然后,有好几天爸爸都没有来打我和姐姐,妈妈也一直没有醒过来。
  我只是在奇怪,每天抱着我的姐姐一直在哭。
  我奇怪的问姐姐为什么要哭,姐姐是这么说的。
  “小梦,妈妈要昏迷好久好久,我们要很久很久才能见到妈妈对我们笑了。”
  我很伤心,每次看到妈妈对我们笑,都会感觉到很开心的。而这次,居然要等好久。
  “小梦,我们来帮妈妈找个能好好睡觉的地方,好不好?”
  姐姐抹了抹眼睛,看着我。
  “好啊,妈妈好好休息的话,是不是能早点醒过来呢?”
  “……嗯,所以我们一定要找个好地方。”
  我和姐姐抱着妈妈,悄悄的溜出了门。真是幸运,似乎爸爸没有在家,要不然他会生气的。
  不过,为什么一直很温暖的妈妈,会这么冰冷?
  我问了姐姐,姐姐说是妈妈累了,睡的很香,需要冷一点才睡的舒服。
  我们在周围转悠了很久,找到一处长着几朵小花的地方,把妈妈放了下来。
  “来,小梦,帮姐姐挖土。”
  “挖土?姐姐,我们要做什么?”
  “妈妈这么睡觉会冷到,然后感冒的。我们得帮妈妈做一个床和被子。”
  “嗯!”
  我兴致勃勃的和姐姐挖了一个小坑,把妈妈放了进去,然后把土盖在妈妈身上。
  “好了,妈妈会好好睡的。小梦,我们赶快回去吧。”
  “嗯!妈妈,好好睡觉,要早点醒过来哦~~”
  “你们两个,好像很开心呢。”
  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前面,他笑的非常非常灿烂。
  不过,我知道爸爸笑的越灿烂,他越生气。
  姐姐拉着我飞快的跑回了我的卧室,把门顶住。
  “砰!”
  小小的门似乎根本不能挡住生气的爸爸,他踢开门冲了进来,右手还拿着一把染着红色的刀。
  几乎浸透红色的银白刀身,在如血的残阳照耀下,出奇的漂亮。
  我看呆了。
  “……”
  爸爸猛的把刀朝着我们两个人挥舞过来,然后姐姐把我扑倒了。
  “噗。”
  似乎是被妈妈残留在地上的一枚戒指绊了一下,爸爸的身子稍微歪了一歪,本来朝着姐姐的头劈下去的一刀把姐姐的左手砍掉了。
  “姐姐!”
  看到姐姐很疼的样子,我顿时难受起来,我站起来把姐姐断掉的地方用手堵起来,不让那个红色的东西流出来。因为我记得妈妈流出了红色的东西以后就要昏迷很长时间了。
  我可不想最疼我的姐姐昏迷很长时间,我会很寂寞的。
  “小梦……”
  “姐姐,我在呢。”
  姐姐眼神恍惚的的叫着我,我很是奇怪的应了一声。
  “神啊,原谅我吧……”
  姐姐用仅剩的一只手,从床上抽下床单,绕着爸爸的脖子围了一圈,然后用嘴死死的咬着另外一头,手拼命的把爸爸往前推。
  “呃———”
  爸爸的嘴里发出了似野兽一般的低嗥,双手拼命地抠着绕在脖子间的床单。
  “……”
  姐姐依旧死命的咬着床单。
  “哈哈……”
  “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双手也不再去抠着绕在脖子间的床单。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呃……”
  不断的大笑,爸爸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然后,爸爸就不动了。
  “咚。”
  姐姐像是失去力气一般的跌坐在我旁边,眼睛呆呆的盯着躺在地上的爸爸。
  我看姐姐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靠着她坐下来,闭上眼睛睡觉了。
  “小梦,小梦……”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听见姐姐好像在叫我。
  “嗯……姐姐,什么事?”
  “小梦,要是姐姐要去陪妈妈,你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自己呢?”
  “不要!我也要和姐姐一起去陪妈妈!”
  我顿时不乐意了。为什么姐姐能去,我就不能去?
  “小梦,你暂时不能去,因为要有个人把姐姐放到妈妈那里呢。”
  姐姐宠溺的笑着,仅剩的一只沾染着红色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我的鼻子。
  “呜——不要不要,就不要嘛!!”
  “我想和姐姐还有妈妈在一起……”
  我一想到要自己在这里,就难过起来。
  “好啦,小梦,你得帮姐姐完成事情呢,你都是大人了。”
  “呜——好吧,姐姐,就几天哦,几天以后你要来接我哦~我等着呢!”
  看着姐姐有些哀求的眼神,不由得心里松了松。
  “嗯,姐姐就知道小梦是个好孩子。”
  姐姐看起来好像很高兴,轻轻的摸着我的头。
  “好啦,现在先来帮姐姐一个忙。”
  姐姐说着,指着依旧缠在爸爸脖子间的床单。
  “把那个东西解下来,然后在房子上面的梁上绕一圈,再在下面打一个结,要打一个牢牢的结哦~”
  “唔……姐姐,是这样吗?”
  我站在桌子上,把床单穿过头上的梁,让床单挂在梁上,然后在下面打一个结。我特意试了试,很紧的结,以至于我解不开了。
  “呜呜——姐姐,我解不开这个结了,呜呜——”
  我感觉到做错了姐姐吩咐的事,心里面很是难受。
  “没有,这样更好呢。”
  姐姐还是笑着。
  “来,把姐姐扶起来,站到桌子上。”
  姐姐向我伸出仅剩的一只手,我赶紧扶着姐姐爬上了桌子。
  “姐姐,你要做什么?”
  “姐姐要挂在上面玩一会。小梦,你等姐姐在上面玩整整一天,然后就把姐姐抱下来,放到妈妈在的那个地方。”
  “姐姐,我也可以玩吗?”
  “不行,小梦你还小,这是大人玩的。如果你玩了,姐姐和妈妈都会生气,不会原谅你的!”
  姐姐少见的语气很重。
  “嗯,我知道了,我绝对不玩!”
  我记住了姐姐的话。
  “小梦真乖……对了,厨房里我替你做了好多顿的饭,你饿了就可以去吃,只要等上几天就好了。”
  “嗯嗯,姐姐你要早点来哦~”
  “知道了知道了。好了,你去睡觉吧,姐姐要玩了。”
  “好~”
  我跑出房间的瞬间,看见了姐姐用手把床单套在了脖子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
  …………
  嗯,有一天了。
  我计算着时间,把挂在床单上的姐姐抱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妈妈睡觉的地方。
  “姐姐,你一定要早点来哦……对了,姐姐,为什么你也这么冷?”
  奇怪的是,姐姐一直没有理我。
  可能是姐姐说过不要吵她,姐姐生气了。
  我挖开土,把姐姐放在妈妈的旁边,然后把土盖在她们身上。
  “姐姐,还有妈妈,你们要早点来哦~~”
  然后我就跑回了我的房间。
  …………
  …………
  感觉在床上睡了好几天,不过妈妈和姐姐依旧没有出现。
  嗯,可能是时间还没有到。
  虽然感觉到又冷又饿,但是我打算等妈妈和姐姐一起回来,一起吃饭的。
  一个人吃饭会让姐姐和妈妈伤心的,我一直这么认为。
  ……
  …………
  又睡了好久,我觉得冷得受不了。
  我打开房间里的衣橱,缩了进去。
  这里是姐姐经常抱着我睡的地方,爸爸经常找不到我们俩,其实我们就躲在衣橱里。
  在这里,好像能感觉到姐姐的怀抱,我感觉温暖了好多。
  …………
  …………
  感觉又过了好久,姐姐和妈妈还是没有出现。
  我感觉饿极了,也冷极了。
  不过,不能让姐姐和妈妈伤心,我要等她们回来一起吃饭。
  嗯,一定要的。
  …………
  …………
  我渐渐感觉不到冷了,也不饿了。
  我好像看到了姐姐和妈妈来了。
  “姐姐,妈妈,你们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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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姐姐和我好像在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她老是叫我姐姐,而叫自己梦月,真是的,‘梦月’是我的名字啊,还想骗过我。”
  “然后,我就扮起了姐姐,还别说,这个游戏还真蛮有意思,试着去扮演姐姐的性格,姐姐的习惯,真是很好玩呢。”
  “爱丽丝,还有艾丽,你们是怎么认出我不是姐姐呢?”
  “……”
  “……”
  爱丽丝和艾丽脸色极度的阴沉,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很难过。
  “梦月……”
  爱丽丝使劲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稍微缓过来一些。
  “你后来喜欢的是灰黑色,而你姐姐喜欢的是蓝色……而你不是一直穿着灰黑色的衣服吗,手链也是……”
  “啊,对呢,我真是大意了。唉,这次要输给姐姐了。”
  梦月抬起手,看着手上的灰黑色手链,笑着要摇摇头。
  “还有……你房间里的画和你姐姐的对调了吧……”
  艾丽也低低的说了一句。
  “我看着不习惯,就换了回来……想不到这也是破绽呢……”
  “爱丽丝,艾丽,我打不过你们。不过,不准说这里不是现实之类乱七八糟的话,我很生气的,好不容易等到姐姐她们回来了的。”
  梦月吃力的站起身来,紧紧的盯着爱丽丝和艾丽。
  “……”
  “我们不会再说了,对不起,梦月。”
  爱丽丝和艾丽同时向梦月道歉。
  “嗯嗯,没什么,我们还是好朋友的说。”
  梦月高兴的笑了。
  “好了,我们得走了。再见,梦月。”
  “嗯,再见。”
  爱丽丝拉着艾丽,离开了这里。
  走出了一段距离,两人停了下来。
  “去看一下吧……”
  “真的要吗?”
  “嗯……”
  爱丽丝掏出魔心,输出少许的一部分魔力。
  “‘魔心’——隐!”
  两人周围的空间产生了一阵轻微的扭曲。
  “好了,我们走。”
  “好。”
  两人低着头,默默的朝着梦月的家走过去。
  由于开启了魔心的些许功能,爱丽丝和艾丽进去的,是那个断壁残垣的梦月的家,梦月也没有出现。
  简直就像在两个不同世界的同一个地方。
  一路向上,两人径直来到了梦月的房间。
  看着她们一直忽略掉的那个衣橱,两人都沉默了。
  “别犹豫了……我来吧。”
  艾丽伸出手去,打开了衣橱。
  “吱——”
  “……果然……”
  “啪。”
  似乎是一个人从衣橱里倒了出来,爱丽丝伸出手接住。
  金色的短发,姣好的面容。
  正是梦月。
  不过身子是冰冷的,脉搏也没有任何跳动。
  “抱歉了。”
  轻轻抚了抚梦月冰冷的额头,爱丽丝把梦月的身子放回衣橱,然后重新把衣橱合上。
  “强烈的思念,成为了梦吗……”
  “存在的梦…………”
  “走吧……”
  黄昏暖暖的光之下,默默的走在回家路上的爱丽丝和艾丽的背影默默的拉长着。
  “……祝福你。”
  回头看着远处梦月的家,这次似乎不再是黑洞洞的一片,而是灯火通明,里面似乎还传出了清脆欢笑声。
  黄昏温和的光,流转着过去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