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生岛得了回眸草自然欢喜,秦风得了万生岛的承诺,此时心也终于安定下来,稍稍和张福浅谈了几句,便带着欧小蛮告辞回房。
童长老跟着秦风进门,忽然从怀里摸出一物一甩道:“小子,接着!”
秦风接过,低头一看,却是被自己当作‘贼赃’遗弃的那株荣枯草。
“占便宜占到万生岛来,你小子的胆量当真不小。四十两黄金,嘿嘿!”胖老头的表情似笑非笑,秦风也不辩解,只装作没听见般把木盒收入怀中。童长老脸颊一抽,哼哼了两声,突然道:“对了小子,有件事老夫要提醒你,所谓秘法,多半大伤己身,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秦风愕然抬头,却见老头圆滚滚的身影已经踱出门外。
“这老头似乎是把剑格爆发当成了那种激发潜能的秘法?”秦风有些哭笑不得,但随即又想到这样也好。反正从外表上看剑格的‘剑意爆发’确实和那些秘法区别不大,唯一不同的是秦风所要付出的并不是身体和潜能上的创伤,而是至少长达七日的‘CD’……
“他在说什么?”欧小蛮好奇的探过脑袋,但她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多感兴趣,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便笑眯眯地道:“有了万生岛的保证,这回你可以安心了吧?”
“嗯。”秦风点头,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等寻到你师姐后又该如何?”
“什么又该如何?”秦风奇怪的看着女孩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笨啊!”少女跺跺脚,神色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入我门下,自然是我万剑山庄的弟子,可你师姐呢?”
“也让她入庄不就好了?”
少女脸一黑,一双秀气的小眉毛立刻竖了起来,无奈道:“若你非要如此,为师倒是无所谓,不过话先说在前面,咱们庄子可从来没人会用刀的……”
秦风‘啊’了一声,用力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这茬来。他此前只想着早日寻回秦初雪,一时倒是忘了找到少女后的安置也是个问题:秦家自然是不能回的,不说秦万延父子还在那里,就是他们爷俩都挂了,秦风也打心底不愿让秦初雪再回去,可如今看来,似乎万剑山庄也不是良选?
秦初雪年仅十九便突破至纳气中期,即便放在四五品的大宗门里也属于精英弟子,更何况少女此前受秦家财力限制,能服用的天材地宝极为有限,和那些把灵草灵果当饭吃的豪门子弟没得比。秦风对师姐的天资极有自信,却也明白武道之路,天资、名师、功法、资源缺一不可,若是因为他的原因拖累了女孩儿,导致她从此武道停滞,那秦风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秦风眉头紧皱,只觉此事有些难办。左思右想之下,也只能暂时抛到脑后,等少女寻回后再做思量。不过他心中已隐隐有了个主意:实在不行,就托万生岛推介一二。虽说彼此已经两清,但这种小事想来童长老也不至于拒绝,毕竟秦初雪的资质摆在那里,秦风怕的不是没有宗门收留,只是想找一个名声好些的罢了。
……
一晃三日,秦风在房中来回踱步,虽然竭力平息心情,但他的眉宇间还是隐隐有些焦躁。欧小蛮坐在一旁看着他,不时出声宽慰几句,却收效甚微。
这三日来,秦风从一开始得到万生岛承诺时的释然渐渐转为忧虑,并且随着约定时间的临近,这种忧虑愈发加深。这种感觉就像前世里考完试在等分数一样。到现在,已经有质变的趋势了。
他害怕童长老没找到秦初雪,也害怕虽然找到了少女,却告诉他伤势太重无法治愈,更害怕那胖子直接给他抬回来一具……
秦风突地打了个冷战,赶忙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地叩门声。
秦风神色骤然一紧,但随即又平静下来,到了这一刻,他反而冷静了许多。
不管如何,接受现实便是……
房门被人推开,秦风抬眼望去,便看到童长老神色尴尬地朝他笑笑,身后跟着同样静养了三日的廖风扬---这个面瘦长须的中年人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他的手里提着一件长条状物事,用一层油布包裹着,看不清楚。
师姐没有跟来!
只是一眼,秦风心下便是一沉。他深深吸了口气,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胖长老,沉声道:“我师姐呢?”
“呃……”童长老一滞,粗短的手指下意识就去捏自己的双下巴,讪笑道:“自从接到你的要求,老夫便动用了万生岛在云岚境内的一切资源,还……”
“我师姐呢!”
“……”童长老沉默了,终是摇摇头,语带歉然地道:“老夫有负所托,着实惭愧,不过我万生岛素重承诺,你不妨另换一个要求,老夫定然为你实现。而且此事老夫也会吩咐门下一直留意,只是……”
下面的话秦风都没听清。事实上从胖老头确认没有找到秦初雪起,秦风脑中便嗡地一阵闷响,一股血气从心底直冲大脑,让他眼前一黑,身子竟有些摇摇欲坠。
“徒儿!”
一旁地小蛮大惊,连忙上来扶住秦风,一边对着眼前带着尴尬笑容的胖老头怒目道:“枉你们万生岛自称神通广大,竟连找个人这等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们也别叫万生岛,以后改名叫无能岛算了!”
廖风扬闻言面色一沉,面上顿时有些不悦,但他刚想说什么,就被童长老摆手拦住。廖风扬一皱眉,却还是依言退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童长老对眼前这对少年男女格外包容,一些言语上的冒犯换做别人早就受了教训,但童长老却总是苦笑摇头。
经过这段几日的观察,廖风扬隐隐察觉童长老和少女所说的欧家有些渊源,对故人之后放纵些也不奇怪,可那名叫秦风的少年却只是一普通武修,以童长老身份本无需理会。纵使他真的有恩于万生岛,寻人这种事吩咐一声也就罢了。可廖风扬却知道,童长老在这件事上确实下了功夫,不但如他所言动用了云岚境内诸多关系,更屡次亲自带队搜寻,着实有些古怪。
此刻听见少女的质问,童长老脸皮一紧,却还是只苦笑不语。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赶忙道:“虽然没找到秦小子要的人,但老夫也不是全无收获。风扬,把东西给他。”
廖风扬上前一步,正要将那物件上的油布拆开,却陡觉手中一轻,愕然低头,却发现那东西竟已经不见了。
“好俊的身法!”
童长老双眼微眯,一对小眼珠几乎看不清了模样。他修为高深足有修法境,自然能把一切看得清楚:在他的眼中,原本还浑浑噩噩的秦风仿佛被惊醒,随后便如一抹清风般从身边掠过,从廖风扬手里夺过那件东西又回到原地。
虽说这里面有廖风扬没有防备的缘故,但区区一个炼体后期,竟然能从蕴灵初期的武修手中抢走东西而不被发现,这等轻身功法也未免太骇人了些。如此,胖长老看秦风的眼神就愈多了几分好奇。
欧小蛮也发现了少年的异常,此刻正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一对眼珠子闪闪发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风刚才猛然听说有收获,心急之下只想早些看到,竟下意识用出了自己前世最熟悉的一种身法,成功惊道了场上三个人,此刻尤不自知。他用略带颤抖的双手打开油布,突然,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师姐的兵刃……”
油布内包裹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一柄长刀!准确的说,是一柄自中断裂,只剩靠上一截刃锋的偃月长刀!
秦风大手轻轻抚过刀身,眼中便浮现出当日秦初雪武脉爆裂,周身血雾弥漫的模样。
“秦万延!!”他紧紧捏起拳头,心中的恨意再次激发。重重喘了几口气,秦风这才收回目光,看向童长老拱手道:“秦风心忧师姐,方才怠慢了前辈,还请前辈莫怪。”
“不怪,不怪!”童长老连连摆手,随即便将自己发现这截断刃的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自尤秦风那里得知两人落涯的地点后,童长老便安排万生岛的人手顺着堰罗江仔细搜寻,一路大城小镇也都安排人手询问,可惜一无所获。这柄断刃还是有一回童长老亲自带队,偶然发现的。当时它正插在河边泥潭之上,童长老见与秦风所述的兵器有些相似,便带了回来。
“童长老幸苦,秦风在此谢过。”
秦风又把视线偷到断刃上,眼神中已是有些绝望。按照童长老的说法,他当初是在荣阳河段寻到此刀,而荣阳河段紧靠大荒山,离秦风落涯之地不过数里,此后还要过数百里才会到鸡鸣镇,而童长老说一无所获,那师姐她……
想到这里,秦风心中蓦地一痛,体内内息竟隐隐有些躁动。
童长老知他心情不好,正想劝慰几句,抬头一看却陡然一惊:只见眼前少年面色灰败,红潮暗涌,脸上不时闪过一抹痛苦,竟是神思受创、内息紊乱之兆!
想也不想,童长老便是一指点出,旁边的小蛮甚至都没看清,那根粗短手指已经贴在了秦风眉心,同时大喝一声道:“醒来!”
秦风只觉眉心一痛,神思却顿时清醒了许多,他也是经验丰富,马上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当下凝气静神,躁动的内息渐渐平息。
“多谢前辈援手。”秦风拱手称谢,抹去额头一片冷汗。刚才的危机虽然短暂,却让他大损精神,此刻竟觉得有些疲倦。
童长老摇摇头,安慰道:“痛失至亲之苦,老夫感同身受。但秦小子,既然你还活着,就不能总被这些杂念所扰,不然此后修为将再无寸进,白白浪费了……咳咳,再说,老夫只是未寻到令师姐,并不代表她就死了,或许有哪位路过将她救下……”
这话说得胖老头自己都不信,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开解这小子的时候,却听旁边廖风扬‘啊’地叫了一声,吓了他一跳。
“鬼叫什么!”
对这家伙童长老可没那么好脾气,他眉眼一瞪就欲呵斥,却见廖风扬吃惊的张大了嘴,抬手指着身后。
“嗯?”
胖长老皱眉,下意识回头看去,这下,他也呆住了,一对双下巴差点吃惊的掉下来。
只见,那片已经断裂地刃锋在秦风的轻抚中突然绽出幽幽青芒,带着嗡嗡地蜂鸣声剧烈颤动起来。
“兵,兵灵?都断了还能有兵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