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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启程

  “检测到飞船已行进至目标区域。”
  “坐标偏移量:-0.00000134”
  “航行总用时1436年7月6天3时5分7秒。”
  “距世界碰撞发生倒计时3小时7分5秒。“
  “进行计划下一阶段,唤醒行动人员。”
  “船体,正常。引擎,正常……准许启动复苏程序。”
  ……
  “正在唤醒009号特别行动人员:苏行……”
  “警告,发生错误,识别失败……”
  “砰”
  冷冻休眠舱的盖子碎裂,随后一个人影从中跳了出来。
  “我……是……”人影跪地抱着一片空白的脑袋,神色有些痛苦。
  他回过头看向那个休眠舱,只见旁边显示着苏行两字。
  “苏……行……我叫……不……不对……”
  强烈的违和感让他抗拒地摇了摇头,下一瞬间,大量的记忆从脑中涌过,过去的片段开始刺激每一根神经,散发的瞳孔开始不断紧缩。
  “我叫云落。”
  云落深吸一口气,二十多年的记忆仅用了两秒便在他脑内重映了一遍。
  “喂,苏行!磨蹭啥呢还不出来,你这家伙不会解冻后想了半天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吧。”
  突然,舱门被人敲响。
  不好。
  没来得及多想,云落立马起身来到门旁,屏住呼吸,紧盯着舱门。
  在这艘飞船上,现在的他毫无疑问是个入侵者,被发现后当场消灭是完全合理的事。
  而且既然对方能叫出名字,说明两人可能认识,想以“我就是苏行”这样蒙混过关大概是行不通的。
  先把他按倒,再和他讲道理。
  云落决定采取一贯的措施。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那人发现没有回应后,便将舱门打开。
  躲在一旁的云落看见门开后,猛地一脚扫向进门的人,同时将早以准备好的右手挥向那人脑后。
  这一套组合在云落出发前就已在他人身上实验过无数次,屡试不爽。
  什么!
  顷刻间,云落的视野已然发生了九十度的变化。
  数秒前在脑内预测的结果,此刻竟发生在了他自己身上。
  肉眼甚至没来得及捕捉那人究竟做出了什么反击,云落就已经被击倒在地。
  “苏行你脑子被冻傻了是吧。”
  进门的人似乎还没有注意到攻击者的身份,仅凭肌肉的条件反射就把攻势反转了。
  “嗯?”
  反击者转过头,在看清云落的样子后皱起了眉头。
  云落则一动不动,不敢贸然还手。
  难道是因为身体太久没有活动了吗,他产生一丝怀疑。
  不对,是因为对方太强了。
  完全不是对手,对方刚才那下已经不像是人类这个物种能做出的速度。
  继续对打明显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是谁。”那人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质问道。
  “一个普通的人类。”云落如实回答。
  朴实但正确的回答。
  “苏行呢。”提问者似乎对云落的回答没什么意见。
  “出发前被我敲晕,现在应该已经跟所有留在蓝星上的人一样,进入集体冷冻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习惯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并不需要什么复杂的理由,只是不想留在蓝星上等死,这便是云落出发的理由之一。
  话虽如此,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命运此刻正掌握在这人手上,或许只要说错一句话,他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提问者托起腮,思考了一下后笑着朝云落伸出手:“林卓,行动编号001,本次行动的队长,欢迎加入本次行动。”
  对方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云落不由得为之一愣。
  “云落,行动编号009,虽然是顶替的。”云落当即回握回去。
  他不清楚对方脑子是没清醒过来还是本来就是这个构造,但眼下不用与这个怪物为敌显然是件好事。
  “不,本来我们就是要选拔出最精英的人来参加这项任务,你只是在最后把他淘汰了,虽然说不太符合流程,但你现在已经是行动的正式人员了。”林卓拍了拍云落的肩膀。
  确实,正如林卓所说,飞船不可能掉头把人换回来,现在能站在这的云落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但不知是否是出于同为人类的信任,林卓居然没有怀疑云落是否有别的目的。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这里可不是什么买张票就能来的地方。”林卓好奇地问道。
  抛开混进飞船这件事的难度不谈,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恐慌,计划本身就已经是最高机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项计划的存在。
  “这事以后有空再说吧。”
  云落为了不让林卓对计划的其他负责人员感到失望,并没有将详细的过程说出。
  “那我就当你神通广大好了,走吧,去作战室。”林卓似乎猜到了什么,也没有追问下去。
  ……
  作战室内。
  在这里,云落见到了其他的作战人员,很多人目光都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但看到队长林卓就跟在他身旁,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各位,早上好。睡得怎么样,都还记得自己是谁吧。”
  一个满头白发的少年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回头向众人问道。
  看见少年的瞬间,云落不禁皱起眉头,这正是当时将这个计划的存在透露给他的人。
  “这位是白先生,这次行动的发起者,也是总负责人。”一旁的林卓解释道。
  “他的具体来头,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也是出发当天才被口头告知飞船上会跟着这么个人,翻查整个系统,也仅能找到寥寥几句关于他的事。”
  “只知道他在蓝星上拥有极高的权限,而且……最老一份有提到他的资料,居然是在两千多年前的。”
  两千多年前?云落陷入了沉思。
  人根本不可能活两千多年,而且最重要的是,科技飞速发展也是在他离开蓝星之前一百年才开始的事,包括人体冷冻休眠在内。
  “嗯,所以大家都怀疑他是从某个极度发达的域外文明来的外星人……”林卓说出了他的推测。
  “各位肃静,出发前,我将最后重复一遍本次行动计划。”白先生只是嘴唇微动,声音却响遍了整个作战室。
  “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之前蓝星上出现的种种不自然的现象,都是由于世界之弦已经断裂导致的。”
  水倒着流,天上下起火雨,一夜消失的山川,凭空出现的陨石,突然倒地便从此昏迷不醒的人……云落回想起了出发前蓝星的样子。
  “虽然我研发的星球冷冻装置,可以暂时停止这些失控,但恐怕也无法支撑多久。你们的任务,就是要赶在那之前,修复世界之弦。”
  世界之弦,那是云落在资料上看到的,大概就是整个世界都是由这么一根线所衍生而来,世界上的一切都被这根弦所连接,相当于世界本源一样的东西。
  “我会将你们送到一个与我们十分邻近的世界,因为两个世界彼此相邻,所以两个世界相差不大,也就是说,你们所认知的事物都有可能存在,只是会存在些许差异。”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到那个世界的世界之弦,然后将它带回来。”
  把坏掉的零件换掉,就这么简单,至于失去了这个零件的世界会怎么样,在场的众人似乎并不关心。
  “那个,世界之弦到底长什么样。”有人问道。
  众人都只是从资料中听说这个概念的存在,并没有实际见到过。
  “世界之弦并没有固定的存在形式,它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白先生微微一笑道,“甚至可以是个生命体。”
  没有固定的存在形式?众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要找一个不知道长啥样的东西,而且范围是整个……世界。
  这就好像要你在沙漠里找一颗沙子,但不告诉你是哪颗。
  “不过,世界之弦都有一个极其独特的特性,那就是无法被摧毁。”白先生补充道,“因为是世界最基础的构造,所以它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会复原,而一旦失去了这个特性,那个世界就完了。”
  即使进行了补充说明,众人还是没觉得难度有什么变化……
  “接下来是时间,根据计算,再下一次两个世界发生碰撞产生裂缝的时间大约是三百万年后,蓝星上的冷冻装置大概也只能撑到那时候,也就是说这次行动的期限是三百万年。”
  “如果你们在那期间找到了其他能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的办法,也可以提前返回。”
  三百万年?可人顶多只能活百余年吧。
  白先生看出了众人的疑惑:“这件事不一定要你们亲自来完成,你们的后代也好,委托给别人也好,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将世界之弦带回来就行。”
  “事实上,你们并不是第一批前往那个世界的,在上一次世界碰撞,我就已经派了一支先头部队过去调查情况,而且在三千年前我收到了他们通过某种能量传递回来的空间坐标。”白先生解释道,“当然,他们并不是蓝星人,寿命虽然比你们长,但也不会过千年。”
  “所以,在那个世界或许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帮助生命延长寿命。”
  如果那个世界存在更高等的文明,确实是可以做到的。
  “那个坐标对应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你们从这里通过裂缝后就是。我推测,他们可能会在那里和你们会合,或是将什么重要信息或物品留在那等你们去取。”
  还有援军这件事众人可没被提前告知过,但听起来应该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如果将世界之弦带回来了,那些因为断弦而无故昏迷的人会醒过来吗。”这时,云落问出了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问题。
  “没想到你真的跟过来了”白先生目光转向云落,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保证会,但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这与云落记忆中的的回答一致。
  “时间不多了,准备上船吧各位,两个世界相撞后产生的裂缝存在时间可是只有仅仅几秒。”
  白先生说完便带领众人来到作战室旁,登上了藏匿在飞船内的一艘更小的飞船。
  “我还有些善后工作要处理,就没法和你们一起去了。”
  而白先生则是在众人登船后,将舱门关上,独自回到了作战室。
  云落就坐在驾驶舱前方,透过驾驶舱,他看到了白先生高举起一只手臂,双眼盯着飞船前方。
  “全员做好准备!”林卓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喊道。
  随着倒计时从一跳向零,驾驶员也同时按下了操控台最中间的按钮。
  白先生举起的手臂也在这时候挥下,在手臂划过的轨迹远处,飞船的船头处撕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飞船就这样被那道裂缝吞没,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
  虚无界,深处。
  黑袍男子来到一座通天之塔前,往上望。
  直到男子视线的尽头也无法窥见塔的顶部。
  “没想到居然藏在这种地方。”男子感叹了一声,推开门走入塔内。
  塔内,无尽的书籍被排列成一道道螺旋环绕在边上。
  书海正中,跪坐着一位娇小的少女,她任由乌黑的秀发自然散落在看起来比她要大的多的白衣上,用着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看着手中的书。
  那是男子从未见过的景色,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少女旁被定格。
  从那双眼里透出的光,仿佛能洞穿世间的一切。
  若是书本身有意识的话,被这样看上一眼,恐怕就足已粉身碎骨了。
  “你是谁,求道那老头呢。”反而质问起主人的身份。
  少女被这动静吸引,抬起头看向男子,她歪起头思考了一会儿。
  “师父已经过世了,我是他的弟子。”少女这样说道。
  “死了?”黑袍男子略显意外。
  虽然印象中的某人居然会收徒这件事更令他感到意外。
  “算了,死就死吧,我这次来也不是找他的。”
  男子的视线在塔里一层一层地扫过,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你师父有个朋友叫万法,听说他把他游历七界搜集来的功法全部撰写成了一本叫‘万法录’的书,而他死后又把这书交给了你师父,我这次来,就是想借走那本书一用。”
  少女听到万法录一词,逐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地盯着男子:“不可,师父交代过,书内封印有绝对不可任其重返世间的邪魔。”
  男子最后把视线聚集在了塔顶。
  “别误会,我只是跟你说一声而已,并没有问你的意见。”
  一把通体被黑雾缠绕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男子手上,只见他抬起头,一跺脚,整个人便化作一道黑色的流星冲向塔顶。
  少女见状连忙伸出手阻止,塔壁显现出无数道锁链,向着那黑色流星围去。
  但黑影没有减缓半点速度,锁链只是靠近便断为数截。
  片刻间,黑影就已经冲到了塔的顶端。
  在塔顶,一本看起来古旧的书,被数根贴满符咒的锁链捆在中央。
  男子深呼一口气举剑挥下,一道剑光便将锁链尽数斩落。
  霎时,挣脱锁链的书散发出滔天般的血光覆盖了整座塔。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鲜红的血影从书中走了出来。
  “求道老儿,本座要将你碎尸万段!”血影咆哮道。
  “他已经死了,不过,如果你想报仇的话,下面那个女娃是他徒弟。”男子指了指塔下,漠不关心地说道。
  “嗯?你……很强,看来封印是被你打破的。”血影注意到了一旁的黑袍男子,“很好,本座会赏赐你与我战斗的机会,战死在本座手下将是你此生最大的荣耀。”
  “不过,不是现在,本座需要段时间来休养,到时候本座将以巅峰的状态来迎接和你的战斗。”
  “在那之前……”血影看向下方。
  一道白光这才赶到,少女盯着血影,口中不断念着咒文,身旁显现出数个法阵。
  “哼,你就是求道的弟子?如此弱小,本座不屑杀你,你就替你师父,将灵魂驻进那破书里,品尝那永恒的痛苦吧。”
  血影变幻出手形,朝着虚空一捏。
  瞬间,空间发出悲鸣,少女连同周围的法阵一齐破碎开来,只余下一团细微的光点。
  随后光点便全部被吸进了那本破旧的书。
  男子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并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强者,我会期待与你的战斗。”血影说完便化作一团雾消散了。
  “多了个灵魂……”男子拿起万法录想了一下,“也罢,他只让我把书送过去,其他的都和我没关系。”
  他举起剑,一挥,空间瞬间被切出一道口子,随后便将手里的书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