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云:穷山恶水出刁民。首阳山脉所在这片方圆数百里的区域为豫、梁、雍、冀四国交界之处,山高林密,在加上四国彼此征战,攻伐不断,战火绵延不绝,数百年以来,这里却是成了典型的穷山恶水、四不管之地,
林苏墨在山中足耗了三日才出了首阳山脉,往东为豫国,往西为梁国,往东北方向则为冀国,往西北方向则为雍国。
相传豫、梁两国皆源自禹皇氏,为上古八姓之一的姒姓,同宗同姓,两国立国之初,曾约为兄弟之国,世代交好,也因此两国联手将雍、冀两国的势力从这片区域驱逐出去,将整个首阳山脉纳入掌控之中,而从首阳山脉出产的丰富矿藏源源不断地输送至豫、梁两国,增强两国之国力,一度使得豫、梁两国的实力成为天陆九国之中最强大的两个国家。
然而,这一切止于五百年前的‘姚氏篡梁’,梁国皇族欲借豫国之力平定姚氏叛乱,就在豫国平乱军高歌猛进、节节胜利之时,雍、冀两国以受姚氏雇佣的名义出兵,而周边五国也或明或暗的参与进来,最终豫国战败,梁国姒姓皇族也被姚氏借着兵祸暗中屠戮诛绝,豫国败退,姚氏借机吞占豫国七城,兵锋直指豫国国都‘商都’,逼得豫皇不得不避走汴州,随后,历时十年之久,豫国才将姚氏占领的七城逐一夺回,自此,豫国与姚氏梁国结下世仇。
年年征战,豫国、梁国边界五百里之内已成一片荒土废域,在这里,皇权和律法的力量被极度削弱,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大行其道,弱者依附强者,强者依附更强者,形成了边荒域特有的生态圈。
在这片区域内,虽然混乱而充满危险,但在这乱世之中,这边荒之地却成了天陆九国那些无地容身者安身立命之地,亡命之徒的藏身之所,刀头舔血、悍不畏死者扬名立万、擢取利益的舞台。
因此,数百年来,在这绵延千里的边界线上,各方势力汇聚,逐渐形成了三大荒镇,以及九大荒集。
三大荒镇由北向南依次为龙山镇、大荒镇、南山镇,而每一座荒镇都有三个荒集依附,由多个势力把持,其中关系盘根错节,既有合纵连横,又有互相争斗,均逃不过‘利益’二字。
林苏墨自首阳山脉下来,离得最近的是‘荒原集’,‘荒原集’位于‘龙首山’和‘雁回岭’的交汇处,此处本是豫国的一处屯兵之地,百余年前被豫国废弃之后,这座兵堡就成了无主之地。
经过一番血腥争夺,最早进驻此处的三个势力借助兵堡的废墟构筑了‘荒原集’,经过近百年的发展,‘荒原集’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四五倍,而初始占据荒原集的三个势力早已覆灭,权利更迭,如今控制荒原集的是‘十二重楼’和‘流云刀盟’两大势力。
林苏墨走到‘荒原集’时已是酉时末,此刻天气已是入秋,天黑的甚早,不过集内早已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倒也显得繁华。
在门口缴纳了十文钱的入集费,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中,林苏墨走进了‘荒原集’,刚走出门洞,倏地一个黑影闪到身前,林苏墨正要出手,却听得对面说道:“大人初临‘荒原集’,可要向导?”
林苏墨不动声色的将手收了回来,打量一眼眼前之人,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面显菜色、衣不蔽体,身上也没有半点修炼武道的痕迹,不过,以林苏墨这几日的经历得出的经验,往往最不起眼的或许就掩藏着最危险的东西。
林苏墨道:“你是荒原集本地人?”
那小孩忙颔首道:“小的自幼在荒原集长大,荒原集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林苏墨闻言笑道:“若真是如此,估计你也活不到现在了!”
那小孩讪讪的笑了笑,却是有些手足无措,这时却听林苏墨道:“带我去这里最好的酒肆,走了一日倒有些饿了!”
那小孩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道:“大人请随我来!”
说着转身领路,穿街走巷,很快将林苏墨领到一家酒肆前,这酒肆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似乎见林苏墨有些不悦,那小孩连忙上前道:“大人,这家酒肆虽然不是荒原集最大的,但绝对是最好的!尤其是老板珍藏了一坛百年老酒,待会儿小的为大人取来,绝对让大人不虚此行!”
“‘有家酒肆’?这名字倒是取得随意!”
林苏墨在门前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门头斑驳的匾额上写着四个字,字迹早已有些模糊。
因为位置偏僻,酒肆大堂里零星的坐着四五个人,只有两盏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林苏墨看着这一幕,感觉只需要再添加点音乐烘托一下气氛,绝对是一处拍恐怖片的不错的场景。
既来之、则安之,林苏墨抬脚走了进去,那小孩见状大喜,连忙跟着跑进酒肆,高声喊道:“老鬼,老鬼,赶紧出来接客了!”
“死兔崽子,喊什么?一天不抽你就皮痒了吧!”
这时,柜台后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随后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老鬼,我可是给你带了客人来了,赶紧拿你最好的酒,最拿手的菜出来招待这位大人!”
小孩一边说着一边在大堂最亮处给林苏墨收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将桌椅反复擦拭过后,径自走进柜台后面搬出一坛酒放在桌上。
“死兔崽子,赶紧给老子把酒放回去!”
那老头见到小孩放在桌上的那坛酒,立刻面色大变,三两步跨到桌前将酒抢了回去。
林苏墨神色一凛,那老头看似情急之下的动作却是让他看出了一丝端倪,不过待他仔细打量时,却又发现这老头身上气血衰败,一副行将就木之态。
不过,越是如此,林苏墨却越是警觉,能够在荒集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若不是实力强横,必然是有不为人知的能力和手段。
“老鬼,你也忒小气了些,不就是一坛老酒吗?”那小孩见老头抢了酒坛,感觉颜面难存,毕竟之前在林苏墨面前吹嘘一番,这么快就被打脸,不由得老羞成怒,不过似乎对这老头很是畏惧,并不敢上前将酒坛抢夺回来。
老头也不理会,冷冷的看了林苏墨一眼,怒哼哼的抱着酒坛一瘸一拐的转身回了柜台,显然是将林苏墨一起恨上了。
不过,过了片刻,老头又抱着一坛酒走了过来,‘咚’的一声重重的放在林苏墨面前,那小孩见状眼睛一亮,面露喜色,连忙从后厨为林苏墨端来几盘下酒菜。
酒是好酒,虽然不是小孩吹嘘的百年老酒,不过也有二十年以上的年份,琥珀色的酒液倒入碗中,沁人心脾的酒香在空气中逸散,引得其他食客回首张望。
“嘭!”
蓦地,一声巨响从角落里传来,紧接着一个粗破的声音狠狠的喝道:“老东西,有这样的好酒竟然不给大爷我喝,信不信大爷我一根根拆了你这把老骨头?”
话音刚落,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粗豪汉子,身材雄壮,只是满脸横肉,目露凶光,而如此面相等于是把‘坏蛋’两个字写在脸上,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非是善类。
“小子,这坛酒给大爷我尝尝!”
那粗汉嘿嘿笑着,伸手往林苏墨身前的酒坛抓去。
林苏墨伸出右手,却是后发先至,随之屈指一弹,正中那粗汉手腕处。
林苏墨这一弹指看似随意,但力道却是沉重,而着力点又是最脆弱处,这一弹指之下,那粗汉整个手腕骨尽碎成粉末,即便是救治得法,这条手臂也算是废了。
“啊,啊——”
那粗汉惨叫着后退,接连撞翻数张桌椅,不过,从他后退的方向,林苏墨却看出这粗汉看似粗鄙,心思却是不差,这一番后退,当他停下时,人已经到了酒肆的门口,紧接着一个飞身出了酒肆,钻入一侧的街巷,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酒肆中安静了下来,剩下的食客虽然也眼红那坛好酒,可是有了前车之鉴后均不敢造次。
或许是好酒的诱惑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片刻后,剩下的食客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纷纷结账离去,酒肆内只剩下林苏墨一人自斟自饮。
那老头也不催促,独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 这时,站在一旁的小孩似是鼓起了勇气,上前跪地一连叩了九个响头,道:“请大人收小的为徒!”
林苏墨盯了那小孩一眼,道:“我是不会收徒的!”
那孩子闻言只是叩头不止,直到额头都渗出了鲜血。
林苏墨见状皱眉道:“不用再演戏了,你即便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改变主意!”说罢,随手丢下两块银子,提起酒坛,一摇一晃的向外走去,边走却边嘟噜道:“这小子,有眼不识真佛,大佛就在眼前,又何必外求!”说着,也不管那小孩是否听得懂,径自出门离去。
不过,离开的林苏墨却未注意到,在柜台后面的打瞌睡的老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抬起头望向林苏墨离去的背影,浑浊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异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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