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寿戏虽精彩,唱的什么,秦玄昭却并无印象,倒是林柠溪那张脸,让他印象深刻,过目不忘。
苹果伺候他更衣的时候,见苹果的脸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便道:“早说让你老实呆着,如今受苦了吧?脸肿的,被人打了?”
苹果摇摇头:“脸上擦了东西,擦坏了。”
“脸上擦了什么?”
“擦了辣椒,擦了断魂椒,擦了断魂椒粉。”
秦玄昭直摇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也听说女子擦胭脂的。
但在脸上擦辣椒粉的,倒第一次见。
而且还是断魂椒,要知道,不能吃辣的人,尝一口断魂椒,说不准得去见阎王爷。林柠溪竟然敢往脸上擦断魂椒,这个女人,对自己下手够狠哪。
秦玄昭当即去见林柠溪。
若是正常男人,见了林柠溪的惨样,多半会表示慰问。比如“你会不会毁容啊脸肿成这样还能不能吃饭啦脑子还管用吧?”这样的话。
秦玄昭倒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二郎神一样,恨不得多长一只眼睛瞪着林柠溪:“你能不能聪明一点?”
林柠溪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把辣椒抹脸上——”
“你来探望我啊?”林柠溪语气也好了一些:“你关心我啊?”
“你把辣椒抹脸上,我不关心,可是——苹果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她肯对你好,你别害她。”
“我……”
秦玄昭似乎并不想听林柠溪说什么,说完他想说的话,转身就走。
他宽大的袍角随着风翻滚开来,织金线的袍子张开摇曳,腰间盘龙如意佩垂垂温润,发间白玉冠通透晶莹,他的背影那么的孤寂冷漠。
君子有仇,得当场就报。
报仇这事,林柠溪活了几辈子了,还算整的明白。
捉只蝎子弄条蚯蚓放在那下等婢女的被窝里,这样的缺德事太没有技术含量。
一大早,林柠溪借口散心,出去了一趟。
傍晚的时候,有人递进来一个包袱。
打开只看一眼,苹果就道:“好漂亮的一把小伞,是枣红色的。”
“这并不是什么小伞,而是上好的灵芝。只是形状是伞状罢了。”
林柠溪把灵芝放在苹果床头,故意说道:“灵芝又称林中灵,以林中长的最佳,药效最好,这灵芝,是云南产的,是极好的,苹果,这灵芝,就送给你了。”
灵芝就放在显眼的位置。
趁苹果不在,那个下等婢女偷偷将灵芝拿起来放进怀中。
这个婢女为了好处肯害苹果,这么贪心的人,怎么会放过这灵芝呢?
林柠溪倒没估错。
下等婢女小跑着去找蕊金:“蕊金姐姐,断魂椒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办好了就行,不是给过你赏钱了?没事你别来找我。”
“蕊金姐姐。”婢女把灵芝拿出来:“我亲口听林柠溪说的,这是极好的灵芝,是云南产的。给苹果那傻子倒可惜了,我拿来送给姐姐,姐姐放心,除了你我,没别人知道,权当我的孝心,盼望姐姐以后多多提拔。”
蕊金看了看那灵芝,笑了笑收下。
灵芝补气安神,止咳平喘,还可用于心悸气短,虚劳咳喘,自古就是贵重的良药。
秦夫人自前些天受了风寒,一直咳嗽,这灵芝,不正是孝敬的好时机吗?
蕊金转手将灵芝交给了秦夫人:“听闻是一位老农在深山里采的灵芝,我让远房的亲戚赶紧买了过来,足足花了我两年的月钱,不过这都值得,只要夫人的咳嗽能好,我付出再多都愿意。”
秦夫人看了一眼那灵芝,倒是好成色,欣喜的夸赞蕊金:“没白疼你,这么替我着想,去领赏吧,就说我的意思,让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给你。”
下人很快用灵芝煮了药端上来。
秦夫人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叫来大夫细细一瞧,蕊金送过来的哪是什么灵芝,竟然是杨木,只是涂了色而已,怪不得喝了一嘴木头渣。
秦夫人愠怒,她这么贼精的一个人,竟然被蕊金算计。
蕊金吓的磕头,忙叫来了下等婢女来盘问。
下等婢女把偷灵芝的事说一遍。
正赶上林柠溪来给秦夫人请安,便掀帘子走进来福了一福道:“这个婢女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这灵芝本是我送给苹果的,正想着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婢女偷去了。”
“都是我管教无方。”秦夫人尴尬:“府里的下人做出这样的事,真是失颜面,这灵芝伯母已经用了……你看……”
“伯母既然用了,全当我孝敬伯母了。”
“柠溪真是好孩子,伯母谢谢你了。”秦夫人咬了咬牙。
待林柠溪请安离开,秦夫人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恨恨的对蕊金道:“你们都上了林柠溪的当了,林柠溪这是给苹果报仇呢,咱们惩治苹果,林柠溪看不过眼,故事弄了假灵芝让你们上当,你们也真够蠢的,害的我喝了不三不四的东西,这会儿林柠溪肯定在偷笑呢。”
下等婢女被贬斥出府。
蕊金挨了秦夫人的训斥。
苹果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林柠溪却乐了一回,大仇得报。
秦伯通下朝回来,宫里赈灾的事还没有着落。
秦夫人交待厨房的婆子,做些当归鸡汤给秦伯通暖身子,顺便的,再盛一碗给林柠溪端过去。毕竟,宫里的事没着落,还不能慢待林柠溪,不然,传出去可不好听。
苹果听说那婆子手中的鸡汤是给林柠溪的,忙接了过去。
林柠溪哪能让苹果伺候,赶紧接了过来端在手中。
鸡汤真香,当归味道浓郁。刚熬煮出来,还热气腾腾。
“林姑娘好。”蕊金给林柠溪问安。
林柠溪点了点头。
“我去洗衣房给夫人拿衣裳,先走了。”蕊金与林柠溪擦身而过,故意用胳膊肘儿捅了林柠溪一下,只是一下,林柠溪的手一歪,汤洒了。
这么烫的汤,洒在脚上,竟然一点儿也不疼,真是奇怪了。
林柠溪顺着脚往上看,却发现秦玄昭站在自己身后,脸色涨红,嘴唇紧闭。
鸡汤倒在他身上,又顺着袍子流到了他脚上,怪不得自己的脚一点儿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