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理低声说:“是有些奇怪。我注意到每次叶明朗夸赞画作时,她的表情都是很真实的骄傲得意,但只要一提到她妹妹秦弦的名字,她脸上虽然笑着,眼底却冰凉,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岔回去。”
我一听,更纳闷了。她不是以自己妹妹为荣吗,照宋理这么说,那秦音这个人也太矛盾了。
郊区路途遥远,过来时候就下午了,秦音和叶明朗两个对艺术痴迷的人又一见如故,在画室里讨论了好几个小时,眼见着太阳落山,天黑了下去。
我和宋理面面相觑,白冥安倒是一直清冷地站在屋里,偶尔我转过头,看见他站在一副色调暗沉的天空油画前,轻眉俊眼,面庞白皙,神色冷淡。
也不知道有他懂不懂欣赏。
我别过头,发现宋理笑眯眯地对我挤眼睛,说:“宁宁,你准备什么时候原谅我师兄啊?”
我轻轻哼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原谅不原谅的,我自己也不清楚,而且我还没告诉宋理等叶明朗办完他的事,我就要跟他回龙城去。
低头说话的秦音目光朝这边看来,我坦然地直视过去,她对我温婉一笑,漂亮的眼眸里却跟宋理说得一样,里面是冰凉的,没有一丝暖意。
我挑挑眉,走到还在欣赏画作的叶明朗面前,笑盈盈道:“叶先生,天黑了。”
叶明朗抬头,仿佛才注意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从衬衫里拿出怀表,一声轻响,怀表打开,看了时间后更是诧异:“七点多了。”
他把怀表收进去,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转而对秦音温雅地笑:“秦小姐,今天聊得很尽兴,下次再过来时希望你考虑把令妹的作品卖给我。”
秦音抿嘴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外头白光闪过,把她一身墨绿的长裙照得光亮,雷声在下一秒内响起,紧接着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宋理离窗户近,看了眼外头,摇摇头:“雨太大了,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他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愣。
还是秦音笑了:“我家里有多余的客房,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今晚就住下,等明天雨停了再走。郊区地势低,雨这么大一定会有积水,天黑开车也不安全。”
宋理看向白冥安,我盯着叶明朗,叶明朗倒很干脆,点头:“那就打扰秦小姐了。”
秦音嫣然一笑,目光若有似无扫过宋理,最后把视线短暂地停留在白冥安身上,浅笑着走出去,叫来那个女佣带我们去看房间。
我们几个人被分配在三楼的客房,秦音还准备了晚饭,不过吃饭时她没有出现,她的哑巴女佣打着手势解释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去休息了,让我们自便。
主人不在,我们几个相熟的坐在一起,的确自在很多,外头的雨声阵阵,宋理担心白冥安的甲壳虫会被水淹,快速吃完后,两人就一同出去,准备把车停进别墅的车库里。
餐桌上只剩下我和叶明朗两个人,叶明朗拿着刀叉,手势优雅贵气,欧式的吊灯下,他年轻俊朗的脸熠熠生辉。
我耳朵听着动静,确定白冥安他们走远后,才赶紧问道:“喂,怎么会是你来?你姐怎么说的?”
不要怪我诧异,在我离开前,明珠和叶明朗虽然冰释前嫌,但姐弟俩的感情还处于互相看不顺眼的阶段,叶明朗这少爷脾气,明珠居然能说动他来接我,里面肯定有故事。
叶明朗咽下一口西餐,把刀具整齐地放在手边,又拿雪白的餐巾拭了拭嘴角,才慢悠悠地说:“我替我爸打理公司,她答应免费给我们拍宣传广告。”
我一听,不由心头一暖,明珠身为摄影师在国内外都小有名气,她又不缺钱,不少公司出高价让她拍都不肯的,现在为了我,都愿意免费给叶明朗拍商业广告了。
她可是最讨厌商业广告的!
我感动不已,叶明朗瞥了我一眼,眼里满满的鄙视:“没出息。”
我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嫉妒!嫉妒你姐姐对我比对你好!”
叶明朗眉毛一皱,帅气的脸一拉,半响,恨恨地盯着我:“老妖婆。”
又是这句!我直接炸毛了,随手拿起餐具准备捍卫自己的尊严,却看见那个哑巴女佣幽幽地站在楼梯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的餐具。
我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呵呵呵,我们在开玩笑呢。”立刻把餐具放下,摆好。
叶明朗轻嗤一声:“软骨头。”
我懒得理他,很快地吃完自己的饭,上楼到房间里,扑倒柔软的床上。
躺下去没多久,宋理来敲我的门,我走过去开门,发现他和白冥安站在门口,脸色有些慎重。
不由一愣:“怎么了?”我问,“甲壳虫被淹了?”
宋理摇头:“没有。”两个人走进来,在房间里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我把门关好走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停车时发生了什么。
宋理转头对白冥安点了下巴:“师兄,拿出来吧。”
什么东西?我看向白冥安,只见他一直背在后面的手伸出来,里面握着一只画笔。我走过去,瞧了两眼,棕色的笔身,前头的笔毛有杂色,这是一只用过的画笔。
“秦音的妹妹不是画家吗,她家有画笔有什么问题?”我说道,忽然想起什么来,“等等,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他们刚刚去了车库,难道……
宋理证实了我的猜测:“在车库的角落里发现的。宁宁,这画笔上有很重的鬼气,跟钟表上的一模一样。”
我不觉惊讶:“你是说,红衣女鬼是死去的秦弦?秦音的妹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秦弦就是自杀的了,民间有一个说法,只要穿着红色的衣服自杀,死后就能变成厉鬼。
难道秦弦对姐姐秦音有怨念?所以死后一直逗留在别墅附近?
“另外,师兄还有些别的发现。”宋理说。
白冥安站在那里,语气淡淡的:“跟秦音握手时,她的左手手指上有很明显的老茧,这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