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苏里有了类似生气的情绪。
他开始意识到,他被骗了。
即便过去了十年,即便他已年满二十五岁,却依然看不懂十年前的默九缔。
他想反抗。
想无声的反击回去。
告诉默九缔,并不是所有的事他都可以稳操胜握。
当晚,苏里做了万全的准备。
决定完成十年前那件他没完成的事——
他可以死了。
用匕首刺进心脏,还是割断喉咙?
或许,可以用毒药?
可毒药太多了,哪种死法,是最有的趣呢?
他正困扰的时候,一只鹰隼破窗飞入。
信上写着——
小怪物,匕首和毒药,都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
苏里抿了抿嘴唇,心里更觉得默九缔比恶灵还可怕了。
他把信扔火炉里。
没错,他在屋里还点了二十五个炭火炉子。
苏里脸上还没形成的笑容,在看见第二张信纸的内容时,再次凝住。
信上写着——
二十五,是个不错的数字。
不过,冬日漫漫,银丝炭价贵,在雪灾到来之前,劳你出门一趟,给我的小狼崽送去。
见了她,你或许就能找到比死更有趣的事。
……
苏里揉碎了信纸。
备了二十五车的银丝炭。
出门了。
……
冷冷的风,像刀子一样吹在脸上。
苏里一眨不眨的盯着纪梵音,心头的怪异感更强烈了——一个长相过于甜美,一个长相过于妖孽,她和默九缔是什么关系?默九缔为什么要唤她小狼崽?
纪梵音纤细的手臂随意搭在梨花椅的扶手上,黑眸亮若繁星,正静静的望着七人,有点迫人。
她垂在腿上的手指,愉悦的轻轻敲着。
漫不经心地从容。
苏里不自觉的蹙紧眉峰,将目光转向一旁。
廊下。
传信的鹰隼落在栏杆上,似察觉到了视线,它敏锐的抬头回视。
那眼神极度傲慢,像在嘲弄他们的无能。
苏里咬紧了后牙龈,心里闪过的念头,让他的心口又沉又闷。
他不该来的。
他就应该死在那一晚。
十年前和十年后,若遭到同一个人的欺骗,会不会显得他过于蠢笨了?
想到这里,苏里又是一愣,陷入沉思。
唔……
这种陌生的……
类似反思的情绪,是人们常说的……
懊悔么?
此时此刻,距离苏里最近的江辰,同样感到了困惑。
遭受无礼的对待,或被嘲笑戏弄,都是江辰最习以为常的态度。
别人对待她的态度。
但,被一只鹰隼瞧不起,她还是头一遭。
不过,她也并没有足够的底气,反驳他人的冷眼。
脚边堆放的行礼,身上洗的发白的单薄衣裙,和其他六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同时,也让人在第一眼就能看懂她的生活用两个字就能概括了——拮据。
江辰唇角轻轻抿动,眼底浅浅的笑,像池中晕开的墨,只剩下了无奈和心酸。
江家的祖上,曾出过两名御史和一名军师,到了她母亲那一代,虽说家道中落,不胜之前,但在穷乡僻壤的益青县,江家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望的家族了。
少时的江辰背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拿着祖母写的举荐信前往丹河郡寻求功名。
她的第一顿“闭门羹”,是丹河郡十大家族之首的司空家“赏”的。
举荐信刚递进去,就被仆人隔着门缝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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