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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血土魔族这个不友好邻居暗中谋划的算计,神荒世界几乎无一人能知晓。
就连神荒世界最优秀的占星师,她也只是在龟甲继续裂开的时候看到漫天耀眼的繁星忽然暗了一暗,快得犹如错觉。
“神荒恐有大乱起。”这位天机门的门主站在天机门距离星空最近的观星楼上,望着星空低声说道,“祸起于东洲,我已看到招来灾厄的那颗凶星,它已经搅乱了许多颗耀眼星辰的轨迹。”
天机门门主俗名吴晓,二十年前才成为门主,如今骨龄不过百岁,却预言了许多次即将到来的灾祸,在修真界的地位能与纯微等顶级势力掌权人相提并论,甚至犹有过之。
从来都没有人敢质疑她的预知。
但是……
“我看未必。”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来自外世界的占星师玄机子,他也是天机门门徒,只是所属的世界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不同。
“祸源并非起于东洲。在我离开三元界,看到神荒的星空的那一刻,我眼中所见的星辰都染上了血色。”
吴晓还是第一次听到玄机子谈起这件事,她蓦地回头朝这个同门望去,眼中俱是震惊之色:“此事当真?”
接触过占星一道的修士当中,只怕没有谁不知道血色染红星辰的寓意。
玄机子已有四百多岁,与年轻的吴晓站在一起,就如爷爷与孙女。
可他对吴晓却是毕恭毕敬:“确是真事。但是没有噩兆。想来那结果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门主不必过于担忧。”
吴晓缓缓呼出一口气,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说道:“师兄可是将我吓到了nAd1(”
玄机子不觉摸了摸胡子,望着吴晓说道:“请恕师兄斗胆,你实在是太容易将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了,这个习惯并不好。”
吴晓下意识地反驳:“不,不是习惯,而是我所见到的事情只有灾厄……”
说到后面,她倒是自觉不妥,渐渐熄了音。
玄机子悠然一笑。对吴晓眨了眨眼睛。促狭说道:“那是你师兄看到的,不是你看到的,可你却按照自己的思维习惯去思考。”
吴晓脸上红了红,她看着自己面前清亮的茶汤。小声问:“师兄能再帮我讲一讲天眷者大人的教导吗?”
“当然可以。”玄机子说道。
问世间占星师。无一人不知天眷者红衣。
送走了玄机子。吴晓孤单地站在观星楼上仰望着星空,面上不见面对玄机子的轻松之色,只余一片凝重。
“不是错觉…我看到的不是错觉。星空确实黯淡了一瞬间。”夜风冰寒,吴晓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声音低得只有自己一人能听到,“其实,师兄看到的我也曾看过,但我还看到了噩兆……”
只是这些预知不能对他人言,否则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下来,吴晓便会随了无数前辈葬身雷劫之中。
皆因天机不可泄露。
吴晓缓缓叹息。
她回到石桌旁,看着杯中凝成冰的冷茶,脸上带着轻微的惘然:“占星可以预知未来,但预知的未来不能告诉世人,做一位占星师又有何意义?”
吴晓伸指弹了弹茶杯,望向观星楼下方的风景,低语道:“……这几年,当真是一年比一年冷,一年比一年冷得早了nAd2(”
远在东洲大陆,同样知晓部分未来的顾凉却没有如吴晓这般有闲情,她平静地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妖修,淡淡问道:“道友有何贵干?”
挡在顾凉面前的妖修长得很另类,一对招风耳也就罢了,他还有一双占据了整张脸一半位置的死鱼眼,看起来十分不符合修真界的审美。
以顾凉的速度和实力,同境界修士中能挡下她的人不会有多少,此妖却是其中之一,且来意不善。
“我要与你生死战!”对方这样说,他悦耳如银铃的声音与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名乌鸣,与朱雀同属凤凰木一脉。”
顾凉微微蹙眉,她并没有落了凤凰木的面子,也不曾与凤凰木交恶,此妖修何故而杀她?
乌鸣盯着站在虚空的顾凉,死鱼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十年前,凤凰木的妖修乌啼与顾元成开战,本欲决出胜负,最终却被对方无辜斩杀……”
“我对此事很抱歉,但我兄不会无故杀人!”顾凉打断对方的话,冷静地为顾弦辩解,“若非你兄长触动了我兄的底线,或者他与我兄打的就是生死决战,否则我兄绝不会对他下杀手!”
顾弦的行事手段她很清楚,虽然他在原著里是大反派,但是滥杀无辜这个词用在现在的他身上并不适合。
可乌鸣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
他向前伸手,握住一把横刀将其拔出刀鞘,继续陈述道:“乌啼是我兄,顾元成是你兄。他杀了我兄,让我倍感切肤之痛!如今,我也欲让他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你受死吧!”
无需赘言其它,解释完双方的恩怨,乌鸣已握着横刀,身形宛如蛟龙般迅猛,霎时间便已杀至!
他手中的横刀外表华丽,刀刃如水流般透明,于忽然之间绽放出璀璨光芒,就连虚空都被割开细小缺口!
它直取顾凉命门而来,杀意铮铮然,其嗤嗤的破空之音听在耳中,只觉耳膜欲裂,听力大大受损!
此横刀是一件秘宝!
乌鸣如此蓄力一击,便是与霍轻轻的出手相比较也毫不逊色!
危机感迎面袭来,顾凉暗骂一句,直接往后退出一步,欲以乾坤步拉开双方距离nAd3(暂避横刀之锋芒。
这乌鸣是专为杀她而来,乌啼被顾弦所杀恐怕是借口。
若乌鸣当真对他的兄长情深意重,那么,早在荒城的时候,顾凉便能见到他了!
在如今的关头对她出手,若是她不幸陨落,那么凤凰木与乾坤派定然会闹翻,东洲的格局将会变得更加复杂!
谁派了乌鸣来?
顾凉心中飞快地思索,却见横刀如影随形,压根没被乾坤步甩开。刀罡已经无限接近了她。让她感觉到贴面的寒意。
虽是激战之中,但乌鸣的声音动听依旧:“在我横刀之下,世间步法皆可破!”
他有备而来,岂容顾凉有逃避之意?
乌鸣甚至在顾凉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被横刀的璀璨光芒照得纤毫毕现的面容。就连唇角的一抹得逞笑意都一清二楚!
世间盛赞的乾坤步。在横刀之下也不过如此!
但乌鸣高兴得有点早。只听闻顾凉口中清喝一声,竟是不退反进,居然踩着乾坤步朝自己杀来!
被握在她手中的火凤剑忽然掠过千万道绚丽光辉。硬碰硬地迎上了以泰山压顶之势斩下的横刀!
“嗡——”
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破开长空,远远地传了出去。
横刀与火凤剑刀刃相交,一连串火星子正从刀剑劈砍之处溅落!
乌鸣只觉虎口欲裂,几乎握不住横刀的刀柄!
身为强悍妖修,他力能崩山破海,可如此腕力竟然不能敌区区一修道法的灵修!
“哼!”
乌鸣冷哼一声,分寸不让。
他能看见顾凉背后正有冰锥无声无息袭来,心道你顾容素的流光剑被我挡下,可谓分心无力,且看你如何接下这酝酿已久的杀招!
人类有强大的道法和秘技,妖修也有强横无比的天赋神通。
乌鸣看到的冰锥便是他觉醒的一项神通,曾被用来偷袭了十多位同境界敌手,无一人能力敌!
“你就只有这点水平?”顾凉忽然问了他一句。
乌鸣正疑惑,却见倏忽之间有五道火线同时出现,分别迎向上、下、左、右、后五个方向杀来的冰锥,并且将其焚烧殆尽!
乌鸣:“……”
一定是他看错了!
“呵。”顾凉冷笑一声,她抬头看来,清澈平静如镜面的眼睛忽然映出了乌鸣背后闪过的无数道流光,“你想杀我,也得有不逊色于南秋玺的实力才行。”
话音落下那一刻,乌鸣面前的顾凉“砰——”地一声爆裂成无数星尘,扑簌簌地从天际落下。
真正的顾凉早已到了乌鸣后面,她手中代表了樊笼秘技的光带封锁整个空间,无数道绚丽流光隐蔽而没有一点气势地袭来,竟不比乌鸣的天赋神通逊色半分!
感觉到背后的寒意,乌鸣的瞳孔骤然缩小,他来不及思考其它,也没有回头,当机立断便发动第二个天赋神通!
倏地一下,乌鸣消失在顾凉的神识感知范围之中,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流光剑落了空。
樊笼的光带一道道地穿过虚空,压根没有碰到乌鸣的一缕发丝。
但顾凉知道,乌鸣就在附近。
当着无数修士的面与别人交手的顾凉从始至终都只用了七成实力,她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就如道法布阵与混沌凶兽,这些都是提前考虑好的,真正的底牌只她一人知道。
可乌鸣要杀她,顾凉若将其放过,不免太过仁慈!
想到这里,顾凉的眉宇间忽然掠过一抹极凌厉之色。
她散开樊笼的光带,心中默念法诀,手上飞快地捏成手印,顿时有滔滔火海仿佛从天而降,汹涌澎湃着填满整个空间!
在此一刹那,就连天际都变得红彤彤一片!
这是乾坤派的强大道法之一,顾凉在不久前才将其掌握,尚未外露于任何一人面前,本打算做底牌之用。
谁料遇到了乌鸣,也只能把这张底牌打出去。
与此同时,顾凉脚踩乾坤步,于一瞬间生生移出数百丈,方见刚才所在之处被巨大冰锥穿刺而过!
若她没有听从心头警觉,只怕此时已被那乌鸣偷袭得手。
不愧是蓄意而来的挑衅者。乌鸣之实力略优于司徒安,其杀人的手段和布局之敏锐却远甚司徒安数倍,战力甚至高于擂台上的顾凉将近三成!
但顾凉仍是低估了乌鸣,感觉到心头忽然而来的警醒,她瞬间化作一道火光,突然出现在虚空的另一端。
在她原来所站之处,横刀的透明刀刃正狠狠斩落!
顾凉不慌不忙地凭空站立,随手一挥,火海当即掀起惊天巨浪,来势汹汹地席卷而下!
她不知乌鸣的天赋神通是什么。可她有天眼。也有算技!
匆匆交手十来个回合,顾凉忽然一笑。
找到了!
顾凉伸手朝着下方一绕,只见透明无色的光带忽然发出微弱光芒,瞬间结成一张大网。将一只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黑乌鸦牢牢捕获!
为免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凉以火遁术快速离开了交手的战场,降落在揽月城与乾坤派山门之间渺无人烟的葱郁山林中。
寻一处隐蔽山洞布下阵法,顾凉处理了身上的伤势。又打坐调息片刻恢复实力,方有闲暇审问透明网兜里精神萎靡的黑乌鸦:“说吧,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被她活擒后也没有自尽,可见乌鸣是个惜命怕死的,多半不会隐瞒意图。
乌鸣的一对小眼睛瞪着顾凉,神态活像在看一个白痴:“我兄为顾元成所杀,自然是为报兄仇而来!”
“觉得我不会杀你?”顾凉微微笑了,自问自答道,“也是,我连南秋玺的朱雀之魂与擂台都不敢占为己有,当然不敢在这关头杀了你平白与凤凰木交恶。”
“既然你清楚,那还不快点把我放了?”确实是因为有凤凰木作为倚仗,乌鸣的气焰顿时变得十分嚣张。
顾凉又笑了两声,但她的笑很快地从脸上隐没了。
看着黑乌鸦,顾凉很认真地说道:“我从不放过欲杀我的人,除非他的后台真的很大很大。”
就如碧珠与顾天阳,有天道、剧情君撑腰,即便她要杀,他们也能安然无恙。
“我乃凤凰木妖王之子……你!”
乌鸣的声音戛然而止,皆因它的两只翅膀被顾凉齐根斩落,血腥味弥漫而出,充塞着整个洞穴。
剧痛与恐惧占据了乌鸣的思维,它死死瞪着顾凉,眼珠子都几乎掉了出来。
她敢!
她居然敢!
顾凉仿佛不知道乌鸣心中的震惊,她看着它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乾坤派连银蛟王都不怕,何故怕了区区一妖王?你再不说,我便要斩断你脖子了。”
她的杀意分明。
乌鸣浑身发寒,它不自觉地抖了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惊鸿一瞥的顾弦,那时候顾弦眼中的神色与现在的顾凉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是真的不怕它的背景!
她敢斩了它的翅膀,也敢斩了它的脖子!
“水晶宫的妖修左徇,我与他打赌输了,代价便是你的人头。”面对地上被斩落的两只翅膀,乌鸣终于吐露了真相。
“左徇?”
“是的,他是银蛟王的弟子,原形是狈,本性凶残狡诈,极难对付。”
不等顾凉询问,乌鸣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左徇给卖了。
“左徇在银蛟王陛下的弟子中也是翘楚,据说拜师之时便立下誓言,实力不到金丹后期不会出世。一个月前,他刚好进阶金丹后期离开水晶宫,也来到揽月城中……”
顾凉耐心听完乌鸣颠三倒四的叙述,轻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乌鸣正欲求她放了自己,却见一把短剑穿过自己的胸前,剧痛随之传来。
它愕然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了顾凉冰冷却无杀意的眼。
顾凉曾说过一句实话,她从不放过欲杀她之人。
是以,从它被活擒的那一刻开始,下场只有死之一字。
可惜乌鸣知道得太迟。
它的神魂挣扎着想要逃出死躯,却被短剑吸纳进去,成为了器灵强大自身的养分。
老器灵陷入了沉睡,可它还保留着本能。
片刻后,忽有一道火光从山林之间冲天而起,又如流星般坠落于揽月城地上城的城门口,化作身穿乾坤派掌教弟子服饰的顾凉。
进了城中,顾凉直直地走向执法堂所在的一个隐蔽办事处,通过乾坤派消息渠道查清楚了左徇的所在,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提着火凤剑便找上了对方。
能与乌鸣混在一起,左徇的长相也够不上修真界正常水平。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十足的怪叔叔,猥琐、矮小、丑陋这些形容词用在他身上最是合适不过。
而且左徇的声音很难听。
“容素道友?”
左徇对顾凉的出现始料未及,他想乌鸣那乌鸦多半是被逮住了,可他并不怕顾凉的质问,极轻蔑地一笑:“莫非你想与我斗法?”
认真说起来,左徇的身份与顾凉比起来亦是不差,甚至更胜一筹。
因为他是在化神期修士的弟子,无论天资还是悟性,乃至于战斗力,都远强于一般的同境界修士。
顾凉也轻轻一笑,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笑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可爱明亮起来,就连左徇都不能免俗地被吸引了目光。
“我不是找你斗法,我是来杀你的。”
顾凉拔出了火凤剑,连招呼都不打已经挥出了无数道流光。
而在流光闪现的刹那,顾凉与左徇也齐齐消失在茶楼的大堂之中。
左徇并非独自一人,他身边还有银蛟王的儿子、女儿和水晶宫的一众妖修,顾凉想杀他,只能用玲珑球偷袭。
茶楼中修士不少,他们皆被如此猝不及防的事态走向惊了一惊,回过神来,整座茶楼的人登时炸开了。
“听说顾容素性子温和,怎么忽然就要杀了左徇?”这是大多数人想问的。
“八成是左徇招惹到人家了,啧啧,在揽月城对乾坤派的掌教弟子下手,这左徇的胆子跟银蛟王一样大嘛!”有人十足的看戏态度。
此句话之后,当即便有人?大笑出声:“哈哈,当年的银蛟王也是跑到乾坤派山门里叫嚣,结果被乾坤派顾惜雅追杀得满东洲乱窜,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围观的修士可以尽情八卦,但水晶宫妖修们却是又惊又怒。
一个穿戴得珠光宝气的妖修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一掌把手下的妖修拍得连连吐血,他骂道:“还不快点去找老家伙来?妈的,左徇这王八蛋捅大篓子了!不想在揽月城被杀,你特么的给老子快点!”
在乾坤派的地盘上与乾坤派交恶?
找死都没有这么愚蠢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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