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喜轿登门。
肖天岭亲自来接新娘子了。
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连慕顺都说:“离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伯爵世子的热情了。”
宁惜画的嫁衣已经绣好,上面镶嵌了好多肖天岭送来的宝石。
嫁妆是提前送到了伯爵府的,今日出门,只管人去就行。
肖世子已经到了忆峰院儿,春桃扶着盖好盖头的宁惜画出门,瞧见肖天岭笑的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就小声跟宁惜画说:“奴婢感觉肖世子的嘴已经快咧到耳根子了,从来没见他高兴成这样,比前阵子小姐答应他要嫁给他时还要高兴。”
慕元楚也跟在身边,这会儿正冲着肖天岭不停地挥手。
肖天岭很高兴,快步走上前,一边拉起宁惜画的手一边跟慕元楚说:“你穿这身衣裳真不错,男子汉就是要穿得有朝气些,听我的,以后都穿这种明亮的颜色,咱们不整那些灰扑扑的。”说完,又对宁惜画道,“我几乎一夜没睡,一想到今日就可以把你娶回家我就高兴。
这会儿有黑眼圈儿了,你别嫌弃我。
走吧!咱们先去给老夫人磕头。你放心,我领着你,不会让你摔了的。”
说完,又看了一眼忆峰院儿里站着的几个丫鬟,丫鬟们个个穿着粉色,个个带着笑脸。
他小声问春桃:“这些是跟着咱们走的吗?”
春桃摇头,“小姐的陪嫁丫鬟只有我一个,再就是带着小少爷了。
院子里的这些丫鬟都留在慕家,大夫人会重新分派她们新的活计。
今日大家穿着喜庆,就是为了送三夫人出门。
十多年了,都有感情,其实没人愿意分开。
但是我家小姐说了,慕府的下人不带到肖府去。
我们给大家留了不少银子,回头她们如果想继续留在侯府做事,自会有大夫人照拂着。
如果不想留在侯府了,我们也跟大夫人打过招呼,大夫人答应会把身契还回去,撤了她们的奴籍,她们拿着小姐给的银子,也能过个平凡日子。”
春桃说完,身后那些丫鬟齐齐跪了下来,冲着宁惜画磕了三个头,然后同声道:“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夫人!祝世子跟世子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肖天岭很高兴,立即着人打赏。
伯爵府的赏一给下去,春桃就笑着说:“握着这么一笔银子,谁还愿意给人当奴才啊!”
说完,回头对那些丫鬟道:“我随着小姐一起进门,咱们在一处共事也有十年之久。
我自不会害你们。
所以你们若是愿意听我的话,就拿着这笔银子去找大夫人,请求离开侯府。
在外头就算只做平头百姓,或是到县上镇上去生活,也比在京里入奴籍好得多。
这些银子别说养你们自己,就是养全家都够了。
大家相识一场,今日在此别过,希望你们都能过上好的生活。”
有人哭了起来,但不敢太大声,怕破坏了这好气氛。
肖天领顶替了春桃的位置,领着宁惜画告别众人,告别忆峰院儿,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堂方向走。
一起跟来接亲的小厮一路上不停地跟慕家下人说话,笑呵呵地把准备好的小礼物发下去。
慕家的下人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收着东西,打开一看,里头不但有喜糖,居然还包了十几颗银瓜子。
肖家的小厮说:“这都是世子和世子夫人给大家准备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感谢大家这么多年对世子夫人的照顾,正是因为有了大家的照顾,世子夫人才能过得顺心如意,真是谢谢大家了。”
人们一听这话都有些心虚,毕竟他们并没有照顾到宁惜画。
三夫人平日里几乎不怎么离开忆峰院儿,她是府里事儿最少的主子,能自己做的事情全都自己做了,根本不麻烦别人。
所以这些红包他们受之有愧。
但谁不喜欢钱呢!那些银瓜子都抵得上他们三个月的工钱了。
再说,肖家下人说的话是真招人爱听啊!给东西还说漂亮话,真是听着就叫人舒坦。
于是人们把红包收了,一路跟着往前堂去,不停地说着道喜的话,说得肖天岭眉开眼笑的,不停地表示自己爱听,表示大婚这一天就应该热热闹闹的,就应该所有人都高兴。
队伍越来越长,跟来的人越来越多。
前堂这头,管家慕顺一早就在门口等着。
跟着一起等的还有老夫人身边的崔妈妈,以及大夫人身边的李妈妈。
三人也是穿着红衣,一见新人到了,离着老远就开始说“恭喜恭喜”。
肖家的下人知道这是慕家地位最高的几个下人了,于是他们给出的红包分量也不一样。
三人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赶紧把人往屋里请。
老夫人一身耦合色的衣裳,端坐上首,身边坐着的是大夫人秦庄仪。
秦庄仪今日打扮得也十分正式,还戴上了一套多年不戴的珍贵头面。
肖天岭拉着宁惜画,给老夫人跪下,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起身,冲着大夫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三次躬。
秦庄仪鼻子发酸,赶紧抬手挡了挡眼睛,然后冲着春桃招手。
春桃走上前,秦庄仪将一只镯子递了过去。
“今日惜画出门,从今往后咱们就不再是一家人了。
但是在我心里,你就算不是我的弟妹,也永远都是我的妹子。
肖世子,望你不要辜负了她,你们肖家也万万不可欺负了她。
要是让我知道惜画在肖家受了委屈,我定找你们肖家要个说法。”
肖天岭赶紧道:“大嫂放心,我定好好待惜画,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秦庄仪点了点头,“如此,我就放心了。”
老夫人这时也开了口,跟肖天岭说:“惜画虽然出了慕家的门,但我亦是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今后得空就常回来看看,也替我跟你祖母说,今后咱们常来常往,多走动。”
肖天岭立即道:“祖母也有同样的话让我带给您,说年轻的时候你们也算是手帕交,只是后来成婚之后各自都管着一大家子,慢慢的往来就少了。祖母说她还留着出嫁时您送给她的一幅绣屏,对她来说十分宝贵。希望您能常出门走动,不要把自己关在侯府里。”
他说到这儿,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道:“这个辈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排了。
惜画跟您叫母亲,可您跟我祖母却是一辈儿的,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论。
总之意思就是两家也算是现在成了亲戚了,您今后多去伯爵府坐坐呗!
我们伯爵府的菜可好吃了。”
老夫人原本心里挺难过的,肖天岭几句话就把她给逗笑了,连连点头:“过些日子我就去,亲自拜访你祖母。至于跟我叫什么,你就也叫我祖母吧!包括惜画,自不必再叫我母亲。
我本也不是江峰的生母,所以咱们不必拘着这个辈分礼数。
你如今嫁到肖家,自然是要随着肖家来论。
你叫我一声祖母,今日就算改了口了。”
宁惜画早已经泣不成声,再次跪下来,磕着头叫道:“祖母!我会常回来看您的。”
世子携世子夫人出门了。
老夫人没送,秦庄仪一直送到门外。
她见宁惜画一直在哭,就小声安慰道:“不过是出了这个门进了那个门,两家离得并不远,你想我们了就派人送个信儿,我自会去看你。
二姑娘跟九殿下今日会到伯爵府去吃酒,一会儿你也能见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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