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仪这辈子从头到尾就是为自己的儿子谋划,为自己的儿子而活。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她生命的全部,也只有这个儿子。
所以谁对她儿子好,她就对谁好。
谁对她儿子有帮助,她就要对谁有帮助。
从前目光短浅,只认准了慕倾云,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谁都不能未卜先知,她根本无法预料到二姑娘慕长离回京之后,侯府的局面一下子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的目光能看到更远的地方了。
秦庄仪坐在老夫人身边,陪着老夫人用早膳,用完了之后就把自己带回来的一只小匣子推到老夫人面前,“这是我为惜画准备的嫁妆,母亲看看。”
老夫人没动手,只是问她:“你用的可是侯府公中的东西?”
秦庄仪摇头,“不是。公中出的算侯府给的,这是我自己给的,是我自己的东西。”
老夫人点点头,“那我就不看。你自己的东西,你愿意给谁就给谁,这是你的事。”
秦庄仪说:“我想让母亲看看。”说完,自顾地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几张房契。
崔妈妈“嘶”了一声,“大夫人可真舍得。”
老夫人也没想到竟是这种东西,她还以为是首饰之类的。
要知道,只要是契,不管是房契还是地契,那都是非常值钱的,通常女子嫁妆里有这种东西在,那都能保女子一生衣食无忧。
因为银钱有花完的一天,房子庄子铺子这种东西,却是能再生出钱来的。
哪怕自己不会经营,把它们租赁出去也是很大一笔收入。
这是秦庄仪的本钱,但她现在却把本钱拿出来要给宁惜画添妆,老夫人有点不明白。
“你可想好了要给这些东西?秦家不是大富之家,当年能给你带出来的铺子庄子不多。
这些年你自己虽也有些经营,但也绝对没到可以随便送人的程度。
且我知道你一切都是在为元青打算,所有的东西将来都是要留给元青的。
怎么现在舍得拿出这些来给惜画?”
秦庄仪一点没犹豫,当时就把十年前的那件事情讲了出来。
然后跟老夫人说:“要是没有惜画,我说句不中听的,母亲,现在我怕是也跟您一样,在这个家里,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脉都没有了。
我当一辈子侯爵夫人,到最后也只能憋憋屈屈地养着别人的孩子。
我没有母亲的心胸气度,让我养别人的孩子我能自己把自己给气死。
所以惜画救下的不只是元青的命,也还有我的命。
跟两条命比起来,这些东西不算什么。”
老夫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她看向崔妈妈,崔妈妈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
但二人对慕倾云的脾气秉性是很了解的,而且秦庄仪这个时候说出来,再加上还有宁惜画参与到里面,事情就不可能有假。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跟崔妈妈说:“去将我的匣子取出来。”
崔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去柜子里翻腾,不一会儿就取了个小匣子。
老夫人将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张纸,她告诉秦庄仪:“这两样,一个是城外有着百亩良田的庄子,经营很好。一个是金麟大街的一个双层铺面,一直出租,收入可观。
也添给惜画,算是我谢她当年救了元青的命。”
秦庄仪一愣,把老夫人手里那两张纸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然后摇头说:“母亲,我给的虽多,但这些加起来都及不上您这一张值钱。母亲怎么把这么好的两处地方给出去了?”
老夫人笑笑,拍了拍已经合起来的匣子,“这里头还有更多,都值钱。
我活到这个岁数,积蓄肯定是有的。
我当年从孔家带出来的嫁妆,给了长离一多半,但就剩下的,也比你的多数倍。
这些东西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将来多半都是要留给长离的。
这一点我不瞒你。
但还有一部分也要留给元青,实话跟你讲,之所以要给他那么多,是因为他如今算是长离亲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将来他们姐弟是要互相帮扶着在这世上生活下去,所以我的心不偏不向,两个孩子谁都有。
至于府里庶出的几个,说实话,我同他们没有多少感情。
给是会给一些,但多半也就是意思一下,跟长离和元青的东西比起来,九牛一毛。
所以这两张给惜画,你不要觉得太过。
我也是那句话,跟元青的命比起来,这些什么都不是。”
秦庄仪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这算是老太太头一次这样明确的说将来给元青什么。
她一直以为老太太那些嫁妆,将来都是给二姑娘的,元青什么都得不着。
可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还想着给元青留一部分,那一部分的价值可太大了。
老夫人见她抹眼泪就笑,说:“你也不要哭,其实这些东西就算我不给元青,长离以后肯定也会分给元青一些的。她对元青一向都不吝啬,元青跟我说过,长离随手给他银子,都是千两万两的给。西疆王府的东西,也从来没有人避讳着元青,元青想用,随时可取。
他们姐弟关系处得好,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乐于成全便是最好的。
其余的咱们也管不了,小一辈的事就由着小一辈去做吧!
眼下咱们还谈惜画,方才你也听到了惜画又出门了。
这件事情我搁在心里总不踏实,特别是她前些日子提起老三,话语甚是奇怪。”
老夫人一说这个,秦庄仪也说了自己的感受:“确实奇怪,她也跟我说过奇怪的话。”
两边口供一对,越对越觉得宁惜画可能钻了牛角尖。
连崔妈妈都说:“该不会是思忧过度,生出了臆想,对当年的事有什么怀疑了吧?
可是三老爷那个人,他不可能做对不起三夫人的事啊!”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但其中原因,又所有人都想不清楚。
后来老夫人拍了板,告诉秦庄仪:“你去找一趟元青,让他身边的年妙去办这件事。
之前我可以不理会惜画去了什么地方,但如今她要跟那肖世子谈婚论嫁了,那么这件事情就必须查清楚。
她如果是去私会肖世子,那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事儿咱们也能放了心。
可如果她是去做别的,这件事情又跟她决定改嫁有关,那就必须得问个明白。”
秦庄仪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如果宁惜画是跟肖世子有情,那她们是乐意成全的。
可如果是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嚼舌根子的话,从而对老三起了怀疑。然后一气之下决定要改嫁,那可就得好好劝劝。
毕竟这“一气之下”做出来的事,将来是有可能后悔的。
一旦后悔,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还牵扯到人家肖世子呢!
于是她点点头,“母亲放心,我这就去西疆王府,正好能堵着元青去衙门。”
秦庄仪说走就走,带着李妈妈,匆匆出府上了马车。
李妈妈问过门房今日三夫人有没有出门,门房答的是:“天刚亮就走了。”
上了马车之后李妈妈就说:“不可能是去私会肖世子,因为走的实在是太早了,会肖世子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的吗?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把肖世子请到府里来说话,也没有人会介意的。老奴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见面,根本算不得私会,他们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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