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薇的音容笑貌在沈落眼前挥之不去,在飞机上压抑失声痛哭,在她酒店的套房,给她跪下,说谢谢她帮忙订房间。
“沈小姐,今天晚上是我生日,请您务必要来参加。我不需要生日礼物,沈小姐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沈小姐,您喜欢什么呢?有什么心愿吗?”
“我送您一个礼物吧,只是半个月后才能收到,沈小姐得耐心等待。”
“谢谢沈小姐,您能来送我最后一程,记得收我送您的礼物。”
沈落想到这些,心里百感交集,眼眶泛酸,说不出的难受。
可能是同病相怜,一个月后,她也会是这个结局,躺在水晶棺里,接受亲朋好友的吊唁。
看到桌上放着的一把香,包装纸被撕开了,零零散散地放在桌上的。
沈落走到桌前,拿起三柱香,握着手里的香,靠近燃烧得正旺的蜡烛,黄色的火苗一点点吞噬着红紫色的,细长的香。
烟雾缭绕,熏得沈落眼睛疼,可她哭不出来了,只是心里闷闷的,难受。
点燃香,沈落走到水晶棺前,弯腰,鞠了三次躬,然后把香插进一盆灰色的香灰里。
“你要送我的礼物究竟是什么?钟晓薇,你明明很爱你的女儿小咪,怎么就忍心抛下她离开呢?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亲手收你礼物的那天。不过,我会尽力。”
沈落低声呢喃,嘴唇挂着苦涩的笑,然后拿起黄色的纸钱,用打火机点燃,放进火盆。
她没看到钟晓薇的父母,小咪也没看到。
灵堂里,很空,很安静。
吊唁完的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仿佛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过客,停下自己的脚步。
那她的葬礼呢,会不会也是如此冷清。
沈落不禁在想,应该是吧,她朋友很少,唯一的闺蜜还背叛了她。
曾经有个好友,无话不谈,但因为程晓雪的挑拨,她们三人行变成了两人行。
好友一气之下去了国外,和她断了联系。
临走时,那位好友曾给她发过信息:“沈落,顾轻延和程晓雪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提醒你最好跟顾轻延断掉,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而不是扶贫。你一意孤行的话,我把话放在这,你迟早会后悔的。”
当初她看到这条短信,觉得是好友嫉妒她,还删掉了这条短信。
可笑的是,好友的预言成真了。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她的愚蠢,她的识人不清。
“沈小姐,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头顶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盘旋着。
沈落烧纸钱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过去。
穿着黑色卫衣,牛仔裤的男人走进了灵堂,向她走来。
男人脸上带着笑,皮肤白得发光,应该是理了发,普通的寸头,显得他五官更为清秀。
沈落眼底闪过吃惊:“警官,你怎么也来了?”
“这个案子虽然已经结案了,但今天是她的葬礼,反正今天是周末,我也无聊,就来上柱香。”
男人微微一笑,解释道。
沈落把手里的纸钱,分给男人了一些。
男人接过,也蹲在火盆旁,陪着沈落烧纸。
“警官,我转你的车费,你怎么不收呢?要不你开个价……”
沈落还记着这件事,她不喜欢占人便宜。
男人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举手之劳的事,不必记挂那么久。我说过了,帮你是我职责所在,换成其他人,我一样会帮忙。”
“可我不想占你便宜。”
沈落抿着唇。
男人调侃道:“真想谢谢我,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千万别学钟晓薇,给我们添乱。”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再难都别走极端。
“放心吧,我比谁都怕疼,惜命。”
沈落失笑,像是告诉他,又像是告诉自己。
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去办,时间都不够,她怎么舍得走极端。
沈落眉头一拧,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身旁男人的侧脸:“警官,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
男人烧着纸钱,随口问。
沈落说:“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
“一个小男孩,不过他是个哑巴。”
沈落抿了抿唇,徐徐开口。
这位警官刚正不阿,直觉告诉她,是可以信赖的。
他若是愿意帮忙,她能在临死前见上小哑巴一面,几率会增加不少。
她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她也想过去找私人侦探,可到底是不放心。
男人看着火盆里燃烧成灰烬的黄色纸钱,没搭话。
起身,拿起香,点燃后,鞠躬。
“警官如果能找到那个他,报酬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落以为他不想白帮忙,又补充了句。
此时,灵堂里一阵骚动响起。
“哎哟喂,你看那小伙子和姑娘才般配勒。”
“她们是一对吗?”
“肯定是一对的,手挽着手,多亲密啊。”
吊唁的人交头接耳,灵堂的冷清瞬间褪去,多了烟火气,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
沈落依旧是半蹲着身子,她只是侧了下头。
顾轻延黑色西装,挺拔的英姿,气场十足。
他的手臂被长卷发,淡妆的程晓雪亲密地挽着。
无数视线投向他们俩,两人都目不斜视。
刘特助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顾轻延迈着大长腿,面无表情向灵堂走来。
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让沈落移不开眼。
长的人模狗样的,这是装都不装了?
还没离婚,就带着她的好闺蜜招摇过市了?
沈落心里堵得慌。
钟晓薇的母亲穿了一身黑色孝服,小跑着迎了上去,跟程晓雪点头哈腰,抹着眼泪:“程小姐,您来了,您真是贵客啊,里面请,里面请——”
“钟伯母客气了,我和晓薇是同学,她需要帮助,我伸出援助之手,那是应该的。”程晓雪温婉一笑,大方体贴,十足的名媛风范。
沈落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顾轻延。
顾轻延像是感应了似的,抬眼,就发现了蹲在火盆旁的女人。
只是,她身边,还有个男人再上香,她们离的挺,近的。
顾轻延眉头不自觉的轻微皱了下。
“程小姐,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是您男朋友吗?”钟母注意到了气质矜贵的顾轻延,问程晓雪,主要是程晓雪也没介绍,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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