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当然也在我的攻打范围内,如今唐之奇已经率兵赶往金陵,但想要拿下金陵,首先我们需得攻克润州,如此一来,润州、扬州就像是两扇大门,可以完全把太子李弘的水师拒之门外,孤立金陵,这样一来,金陵岂不就是瓮中之鳖,唾手可得!”李敬业神秘莫测外加得意洋洋的笑了下说道。
“妙策,但如果润州无法短时间拿下,水路又无法完全阻挡李弘的水师,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越王还是有些忧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然,所以李敬真便绕过润州,继续南下攻克常州,如此一来,太子殿下还顾及的过来吗?”李敬业阴测测的笑了笑,却让其他几人心里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一个兵士大汗淋漓的匆匆跑了进来,呼哧的大喘气道:“大人,扬州码头或者是长江之上,并无任何大型舰船,甚至往外两百里,都不曾发现有大型舰船。”
“什么?五牙战舰可有?”李敬业嚯的站起身,走到那个兵士跟前厉声问道。
“回大大人,五牙战舰也没有,就是一艘都没有,除了打渔捕捞的渔船跟商船,其他船只一艘都没有。”兵士任由额头上的汗水,带着苦涩的咸味流进眼睛里,面对怒气冲冲的李敬业,也不敢轻易擦拭一下。
随着兵士的确认回答,众人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大堂之内的氛围更加显得沉闷跟压抑了,刚刚李敬业的妙策,这个时候突然间显得极为愚蠢一般。
沛王李贤不出声,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们争论,一句话也不敢说,别扭的坐在上首,只好看着这几个人的苦涩神情。
“没有水师,没有大军跟随,然后二百铁器就直奔扬州?到底是何目的?谈和吗?”李敬业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如今在他看来,好像成了太子唯一的孤身前来的理由了。
面对李敬业的疑惑,无论是曹王还是越王,亦或是琅琊王跟魏思温,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见在坐的都没有反应,李敬业如今能够想到的,只有骆宾王了,他当初可是跟随过太子李弘征安西,或许他可以给自己出谋划策也说不定。
于是扭头看着魏思温问道:“骆宾王前几日給折冲府送补给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今日一早回来的,您不是说他辛苦了吗,让他回去歇息了。”魏思温急忙说道。
“立刻招他过来。”李敬业手一挥,让魏思温赶紧去找骆宾王。
“不急!”越王李贞却是站了起来阻止道。
看着李敬业疑惑的神情,越王李贞只好解释道道:“如今当务之急可不是找骆宾王了敬业,而是太子怕是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达城门口了,我们是迎还是拒?”
越王李贞抛出的话题,如是千斤重石般,砰的一声砸在了众人的胸口上,面对这个重若千斤的问题,每个人都感觉有股喘不上气来的沉重压迫感。
大堂内的气氛一下子仿佛被凝固住了,是啊,如今太子李弘就在城外,到底是迎接他,还是拒绝他入城呢?
拒绝他,那就是完全没有退路了,在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有带兵埋伏在扬州四周的情况下,当即拒绝了太子殿下入城的话,万一扬州城已经被包围,已经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怎么办?
迎接他入城,等于引狼入室,如果他身后没有大军还好说,如果有……恐怕对于在坐的各位来说,就将是灭顶之灾啊。
思来想去,唯独让他们纠结的,显然并不是迎接还是拒绝太子殿下进城,最重要的是,他们到现在,还是没有搞清楚太子殿下的用意,以及他到底有没有兵马跟随!
大堂内的气氛依然是有些僵硬,每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每个人也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如此孤身进城,到底是何用意,到底有何倚仗!
“我以为还是让太子李弘入城吧,我等这就去城门口迎接吧,毕竟,现在敬业的大军,不还没有攻克大堂任何一个城池,府兵调拨完全可以找个其他借口来敷衍太子,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他的来意。”曹王李明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让李弘进城。
“王叔所言极是,如今我们靠空想、靠猜测,显然都没有想到太子到底是何用意,那么我们为何不迎接他入城后,旁敲侧击一番?如此一来,即可把太子的一言一行放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也利于我等控制太子的行动, 不至于再发生今天这样的荒唐事儿。这样一来,就算是他身后有千军万军,不也会因为他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而变得畏手畏脚吗?”琅琊王李冲附和着曹王李明的提议说道。
李敬业犹豫的看了看几位,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但两位王爷能够想到,想来太子殿下也应该能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让我们控制他的行动?显然,他这次主动送上门……。”
“敬业,我以为曹王跟冲儿之提议可以考虑,我们如今只靠猜测,显然是无法把握太子准确的动机,刚才你的一番猜测,完全与我们面对的情况相反,太子殿下身处官道身后无大军,扬州码头,甚至外放二百里地,连一艘五牙战舰都没有,如此一来,要想知己知彼,怕是不迎太子进城是不行了,何况,迎他入城后,主动权不是更加牢靠的掌握在我们手上?”越王李贞斟酌了下,走到李敬业跟前,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等立刻前往城门口,迎候太子殿下?”李敬业犹豫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去,最后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好!我等就先迎他入城,看看他李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曹王李明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李敬业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但此刻也由不得他再细细琢磨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只能是跟着曹王李明等人,往城门口走去。
但这也不影响他,派人去找骆宾王,骆宾王跟随太子征战安西过,而且这段时间,则是一直游走在扬州四周,各个折冲府除了如今在外领兵的都尉,就属他对扬州城外,以及各个折冲府的动向最为熟悉了。
所以,招骆宾王过来,说不准可以从他那里,知晓一些城外无论是自己控制的,还是大堂各个折冲府的动向,由此是不是可以推断出,太子殿下孤身进入扬州,到底是倚仗什么。
满江园也被李敬业收拾了出来,前些时日,李弘的短暂到来,便是住在这里,而且对于满江园更是赞口不绝,如今再次过来,李敬业也无他法,只能是继续安排太子殿下,入住满江园。
扬州官道上,尉屠耆率领着两百太子卫队,一前一后,把两驾马车保护在中间,路过一些村庄时,甚至都能够嗅到一丝,战争前期的紧张气氛。
路过的一个个小小村庄,在见到旌旗招展的骑兵经过时,不像是往常一样停下手里的伙计,站在田间地头,或是站在家门口,静静的观望。
如今的百姓,见到旌旗招展的骑兵走过时,都是神色慌张的往后退去,田间地头的百姓,扛起锄头就往密草从中跑,站在家门口唠家常的妇女,一个个像是夹着尾巴般,两脚快速的小跑几步钻进家里,而后反身飞快的把门关上,便再无动静。
“看来李敬业这站前准备已经做足了啊。”白纯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象,喃喃说道。
“做足了个屁,要是做足的话,就该把这些百姓赶进城里,或者驱散,如今还留在原地,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一战是该攻还是该守。”李弘扫了一眼窗外,看见一个农妇,抱着自家光屁溜的小孩儿,浑身带风一样的冲进了自己家里。
白纯放下窗帘,看了看一旁的陈清菡,这一路,陈清菡的脸色一直都是充满了忧虑焦急之色,显然一直在忧心,还关押在扬州大牢的父亲陈敬之。
“那他们会让我们顺利的入城吗?”白纯将信将疑的问道。
这一路上突然间太子殿下改走小路,在一处折冲府内停留了两日后,继续走小路,直到快到扬州了,才改走大路,说是这样可以让李敬业在城门口迎接自己。
她不明白为何换个路线,李敬业就会还如从前一样恭敬的迎接他,但这一路上,她也没有问起过这个问题。
但如今扬州城门已在望,看着陈清菡焦躁的神色,白纯便不由得替默不作声的陈清菡问道。
陈清菡感激的看了一眼白纯,而后便期待的等待着李弘的回答,仿佛李弘的回答,就是那开启城门的鱼符一般,比任何东西都要好使,也能够让她心安。
李弘舒服的在宽敞的马车里伸了个懒腰,轻松的说道:“他不开城门也不行了,他没有其他路走了,这一路上我们多次改道,所以他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又是什么用意,所以,除了开城门迎我们进去,而后旁敲侧击了解我的意图外,别无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