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当即狠狠扣了三个响头,“贱妾该死,半个月前殷大小姐来府上做客,无意间看到这块暖玉,甚是喜欢。贱妾就自作主张,将她送给殷大小姐…”
“姑母!你怎能如此对我!”
“殷黎心!”刘氏忿忿瞪着她的后脑勺,她没想到,殷氏为了侯府大权,竟真的敢撇下娘家人。
左倾颜心中冷笑,殷氏的选择她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殷氏最大的靠山从来不是娘家,而是那个一手将她送进侯府的人上人,一旦失了对侯府的掌控权,她就是废棋一枚!
“皇后娘娘,如今真相大白,您可还有什么话要嘱咐颜颜?”棠贵妃清冷的声音传来。
皇后只得扯出一个笑容,“左大小姐率真可爱,以后有时间进宫,多到椒房殿来玩。”
“是,谢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左倾颜谢了恩,只见棠贵妃的目光落在了翠微身上。
翠微察觉到棠贵妃的目光,脑袋快要垂到地上,咬着牙关,身子剧烈颤抖,暗月下,可以看到臀下青石板已经濡湿了一片。
“故意将颜颜引到衡王寝殿来的,是不是她?”
身后蒋嬷嬷凛声答,“就是这个贱婢。”
棠贵妃的声音清冷无垠,“拖下去,即刻杖毙。”
“娘娘饶命!奴婢刚来就被人打晕了…”翠微惊呼一声,已被蒋嬷嬷扭住手臂,拖着往外走,“大小姐救我!奴婢都是为了你啊!”
皇后默然看着,凤袍之中指甲盖刺入掌心,隐隐颤动。口口声声说,料理后宫是皇后之责,如今,却当着她的面发落尚书府的婢女,这个下马威,来得猝不及防!
殷恬恬自顾不暇,哭得不能自已,听翠微被一路拖行,声音尖厉,句句钻心,只恨不得堵住她的嘴!
祁衡一双桃花眼黏在她身上,意犹未尽道,“恬恬,分明是你说要好好伺候本殿,难道你要反悔?”
事已至此,他自然不会再节外生枝,殷尚书嫡长孙女的身份,可比左倾颜有用多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舒坦,赚了一个侧妃三个美妾,还和殷尚书府结了亲。他的夺嫡之路又多了一重保障,真是意外之喜。
“四殿下......我......”她想否认!可事到如今,否认还有意义吗?
否认只会让她下半辈子在衡王府过得生不如死!
刘氏目光戚戚,看着女儿眼里的神色快速暗淡下来,心如死灰,心疼得要命,却只能强打起精神,“皇后娘娘,恬恬一时糊涂,还请娘娘念在她少不更事,赐她一个好归宿。”
“这倒不难,不过衡儿已有王妃,殷大小姐就只能屈居侧妃之位了。”
“母后,恬恬对儿臣一片赤忱,怎么会计较这些,对吧,恬恬?”
分明被人用强,还要伏低做小,上赶着求旨赐婚,刘氏喉咙腥甜,狠狠咽了下去,她拉住身体僵硬的殷恬恬,半压着她的头叩谢。
“谢皇后娘娘体恤,谢四殿下厚爱!”
左倾颜漠然看着殷恬恬半死不活的样子,想起翠微最后的话,将怒意隐于眼底。
这么看来,那人救走了她,还把她吃干抹净后却跑了。脑海里不由浮现一张皑皑涧上雪的冷俊面容,心肝一阵狂跳。
她磨着牙在心里嘀咕,一侧眼,却见祁衡意味深长的目光黏在她身上,一双色欲熏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左倾颜攥紧了腰间长鞭,只恨不能一鞭抽到他猥琐的脸上。
祁衡见她如此,更是直勾勾盯着她的身段打量,眼里挑衅意味十足。突然,他眼角一痛,一颗石子凌空落在他额间,伴随着冷潋如霜寒的声音。
“再这么看她,本殿剜了你的眼。”
祁衡怒意翻涌,抬眼就撞上了祁烬那双熟悉冰冷的黑眸,轻轻一瞥,让他难以克制地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转角处白袍如雪,祁烬缓步而入,收起唇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周遭的温度因他的到来而骤降——
“母后,四弟秽乱宫闱,闹得人尽皆知,您不会想就这么算了吧?”
皇后沉下脸来,“你在胡说什么!”
祁烬黑眸中带着一丝玩味,视线淡淡扫过祁衡,声音冰凉,“四弟玷污了父皇赐婚给本殿的女人,若不惩处,日后皇室子弟争相效仿,这皇宫还有何规矩可言?”
这话着实狠狠打了她中宫之主的脸面,皇后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何时竟轮到你来教本宫规矩了!”
见他不为所动,皇后目光含怒射向一语不发的棠贵妃,“贵妃就是这么教导三皇子的?”
“烬儿,不得对皇后娘娘无礼。”棠贵妃轻咳了一声,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未曾说祁烬半句不是。
“母妃教训得是,春夜寒露重,母妃不宜吹风,不如早些回宫。”对着棠贵妃,他的语气里多了一抹显而易见的亲和。
“本宫的确有些乏了,皇后娘娘,臣妾先行告退。”话罢,也不理会凤眉倒竖的皇后,棠贵妃留下了蒋嬷嬷和左倾颜,带着一干宫女径自离开。
皇后绷紧了下颚,寒声道,“看来烬王殿下今日是非要找你四弟的麻烦了?”
祁烬敛眉拱手,眸子里毫无波动,“母后息怒,这话可不是儿臣说的,惩处四弟,是父皇的旨意。”
皇后不由扬起凤眉,冷哼,“皇上旨意何在?”
当祁烬慢斯条理地从身上掏出一张褶皱的黄绸时,众人不禁唇角微抽。
谁能想到,三皇子怀里揣着圣旨却压着不宣,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这岂不是明着讥讽中宫皇后包庇嫡子,厚此薄彼。
四皇子也不知何时得罪了烬王殿下,今儿个的事恐怕不能善了。
祁烬神色冷漠,扬声高念,“祁衡接旨!”
纵欲过度面色有些浮肿的祁衡阴沉着脸,不情不愿走了上来,在他狭促的目光中屈膝跪下。
皇后凤目隐去不甘,领着众人跪迎圣旨。
“父皇有令,皇四子祁衡秽乱宫闱,私德败坏,姑从宽典,仍示薄罚,着即禁闭王府三月,无召不得擅出。钦此。”
祁烬唇角微翘,抬手举起圣旨,离祁衡还有好几米距离,“四弟,接旨吧。”
祁衡只得跪着挪动膝盖来到祁烬跟前,接过圣旨,他一跃而起,用力拂去膝上的尘土,咬牙道,“三哥,你好得很!”
“说实在的,三哥还得多谢你。”他薄凉的目光扫过面色发白的殷恬恬,意味深长道,“多谢四弟替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前几日你看上的那匹宝马,明日三哥让人送到你府上,当是谢礼了。”
祁衡双目赤红,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想起祁烬的手段,头发丝忍不住凉了凉,心中却又不甘。
祁烬一个生母低贱的庶子,不过是因寄养在盛宠不衰的棠贵妃名下,才得了父皇器重。凭什么踩在他这个中宫嫡子头上!
他双手愤然握拳,绷紧下颚说道,“多谢三哥慷慨馈赠,日后有机会,定会加倍报答!”
“四弟太客气了。”祁烬平静地回视。
“衡儿,随本宫走!”皇后冷冷睇了他一眼,带着祁衡扬长而去。殷氏和刘氏相视一眼,也带着殷恬恬疾步离开。
喧闹的寝殿门口总算安静下来。
祁烬的目光这才落到左倾颜身上,薄唇紧抿,带着寒意,“是谁说要找你二哥一起出宫不乱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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