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美丽女性的尸体东倒西歪地倒在屋子各处。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她们的高矮胖瘦都有些出入。而且她们似乎原本都是不同年龄段的人,有的年轻、有的年幼;有的是长发、有的是短发。但是每个人都有着相似的外貌。这是何等残酷、又是何等诡谲的画面?自加入安全局以来,青鸟见证的残酷画面也不算少数,然而这般场面是首次见到,令得她也不由自主地停止了一刻。
这些女性是从何而来?自己最近应该没有听说过柳城及周边地区有大量女性失踪的案件才对,况且还是这么多外貌相似的女性……
相似的外貌……会不会是由某种手法改变过来的?难道是中间人以某种方法绑架来大量女性,再为她们整容成了这样……为什么要整容成这样?是为了满足他的某种异常癖好吗?还是说,这是为了满足某种邪恶仪式的需求……
数不清的疑问和强烈至极的憎恶,浮上了她的心头。
这时,她觉察到在屋子深处某个门扉紧闭的房间里,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她的觉察力令其无需开门就“看见”了里面的场景——那是个带着阳台的卧室,里面有个戴着骨制面具的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向阳台移动。
想要逃跑吗?太慢了!
远比眨眼的时间更加短暂,青鸟身化雷光穿过走廊,撞碎卧室门扉,阻拦到了那人的身前,并且召唤出雷电剑,一剑便向其斩去。
而那人却仿佛未卜先知般地翻滚躲避,又从青鸟撞碎的门扉处逃离卧室,向客厅奔去。他的速度虽远不如青鸟,却比猎豹更加迅速。二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他便已经跑出卧室、走廊、客厅。
正当他要从客厅外侧去到阳台上时,青鸟的雷电剑又是迅速袭至,砍向了他的后颈。
见无法逃离青鸟的手掌心,那人便立即回头,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似乎是骨头做的苍白色长刀,与雷电剑碰撞到了一起去。
雷电剑又是一击,却再次被骨头长刀未卜先知地格挡。
青鸟的弱点也在此刻暴露了出来,虽然她的位移速度快到破格,但是攻击速度就没有那么快了。每当她想要具体做些什么的时候,必须先将身体从雷光还原为肉体,而无法继续以雷光的形态活动。
归根结底,将肉体完全地化为某种自然元素,其实是显灵术士的领域。因为将肉体全部化为自然元素便意味着放弃了生物脑保存人格的功能,青鸟仅仅是仰仗某种难度特别高的秘法才做到这点,消耗也比看上去要剧烈,并且每次位移前都要先设定好终点,否则便有无法从雷光回归到肉体的危害。过去也有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挑战掌握这门秘法,却都在其难度和危险性的面前认命败退了。
但换个角度来说,如此高等级而又危险的秘法,却被青鸟理所当然地当成了普通位移的技能来使用,足见其天赋和水平之高。
为什么青鸟要单枪匹马到这里来,是因为在安全局里没有愿意支援她的人吗?当然不是。
纯粹是因为很少有人能够参与她所处的战场而已。
主力级执法术士——这个头衔在安全局里代表的,是实打实的强者象征。
而相较之下,中间人则仅仅是在民间得了个强者头衔的角色。常言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不过是被一些黑市里的弱者所敬畏的强者,在安全局的主力级执法术士面前不堪一击。
青鸟的攻击速度确实比起位移速度要缓慢很多,但那仅仅是与自己比较的结果;而与眼前的中间人相比较,她的攻击速度依然快出太多了。
这是那未卜先知一样的能力也无法抹平的速度差距。
因此到了第三剑,中间人便再也来不及防御,雷电剑刹那间斩下了他持武器的手,又对准他的面孔刺去。
出乎预料的是,他那骨制面具竟格外坚硬。雷电剑刺在上面,居然只是使得他脑袋往后一仰。不过接了这招,骨制面具也四分五裂,暴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孔,青鸟一看,顿时心生熟悉的感觉。
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肯定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而是可能在哪里见过他的照片什么的……难道是某个潜逃已久的通缉犯……
闪过思索的同时,她再度对准中间人的面孔,毫不留情地刺出了迅疾如雷电的一击。
后者连忙用仅存的手臂挡在脸前,并且似乎是将大量灵性作为防御力量集中在手臂上了,这一刺没有击穿他的手臂,而是将其打得倒飞出去,落到了阳台外面,再从十一层楼的高度坠落。
这种高度是摔不伤中间人的。
“想跑?”青鸟走到阳台边缘,看向了已经落到地面上,向小区出口方向亡命逃跑的中间人。
她将雷电剑往空中一抛,然后对准中间人一指。
空中的雷电剑顿时膨胀,化为一把五米长的巨大雷电剑,以真正的雷霆速度爆射了出去。
连百分之一秒的间隔都没有,巨大雷电剑到达了中间人所处的位置。那骇人听闻的威力轰击在地面上,顷刻间便使地面爆炸撕裂,连地下的管道线路都暴露出来,附近的玻璃窗门则都在剧烈的声波里齐齐破碎。
青鸟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眨眼间,她便从十一楼出现在了一片狼藉的地面上,然后看向奄奄一息的中间人。
“你就是安全局的青鸟……”中间人满身疮痍,却还企图从瓦砾里支撑起自己,“搞破坏搞得那么厉害……你这样也算是执法术士?”
“这里正好没人路过,之后会有人负责善后和赔偿的。况且,你也不算是小角色了。对付你就不该顾及这顾及那,万一叫你逃跑,损害只会更大。”青鸟毫无动摇地说,“你屋子里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从哪里拐来的?她们的脸长得都差不多,也是你对她们做的鬼吗?”
“……那些女人?”中间人重复了一遍,然后奇怪地笑了,“原来如此,你没有仔细去看啊。是因为有洁癖吗,看到奇形怪状的尸体,就不想要用觉察力深入感知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也罢,先把你拘束起来再说。”说完,青鸟就要使出雷电绳索。
中间人一听,两眼一闭,死了。
……死、死了?
青鸟这下傻眼了,她连忙蹲下来检查,却发现无论怎么看这家伙都是死了,不是装死,是真死了。
这怎么可能……刚才那招看似粗暴,但她有自己的分寸。以中间人的身体强度,刚才那招应该是正好将其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而不可能将其打死才对。
但很快,青鸟便发现了真相。
本来以她的鉴定水平是不足以发现这条真相的,但就在不久前,她处理过相同路数的对手,这才叫她立马鉴定出来了。
这具身体……并不是中间人的本体。
这是一具分身。
而且还是与旧骨相同路数的分身!
同样的招数……中间人果然与旧骨有所关联,非但如此,还是比预想中更加深刻的关联。
当初因为旧骨也用过这种招数,所以柳城安全局对其分身死亡现场做过调查。据分析,这是某种血肉分身,以本体的少许血肉作为媒介召唤,拥有与本体近似的力量水平。
缺点是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具分身,并且分身很容易成为被人用以诅咒本体的媒介,分身与本体之间的知觉联系还无法主动切断。如果有人捕捉到分身,就可能拿来拷问本体。
而更加重要的是……这门分身术,是恶魔领域的法术。
恶魔是对人类怀有恶意的灵体的统称,而恶魔领域的法术,则是献上祭品取悦恶魔以换取力量的法术。
祭品基本上是人类,献祭的过程通常血腥而又堕落。而使用恶魔法术的术士则被称为“恶魔术士”,是隐秘世界的公敌。
既然中间人是恶魔术士,那么之前他表现出来的“未卜先知”就很好解释了。
恶魔术士对于人的负面感情,尤其是对于杀意特别敏感。想来中间人是从自己的杀意里读取到了攻击的意图,这才能够料敌机先。
之前屋子里那些面貌相似的女人尸体,大概率是中间人取悦恶魔时用到的活祭品。也不知道他是布置了何等血腥而又堕落的邪恶仪式,又从仪式里面得到了什么东西。
至于这具分身为什么会突然死掉……大概是为了防止别人拷问分身肉体,特地设置了某种方便快速自杀的手段吧。当初的旧骨就没有这种手段,也不知道是没想到还是弄不来。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追踪中间人本体的位置。
青鸟徒手击穿这具分身的胸膛,从中捞出了血淋淋的心脏,然后闭上了双眼,动用自己的觉察力,以血液和关键脏器作为媒介,感知本体所在的地方。
这是只有具备高深觉察力的术士才能够办到的事情。
这时候小区里已经有人因为这边发生的巨大动静而赶来查看,附近楼栋的居民也来到阳台和窗户前窥视这里发生的事情。而她则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发现中间人的本体了!
青鸟的身体再次转化为雷电,划破长空,离开了这个地方。
真的只是转眼之间,青鸟便从柳城的东区来到了西区某条大街上。她一落地,几个路人便目击到了这幕雷霆落地化为女子的场面,一个个瞠目结舌。
而她则看也不看那些大惊小怪的反应,甚至不去搭理掏出手机要拍摄录像的人,直接便用目光锁定了远处某道背对着这边逃跑的身影。
她挥动雷电剑,奔袭而去。
以中间人逃跑的速度,又如何能够脱离青鸟的追杀?此时的他一定感知到了自己身后传达过来的杀意,当下也不敢继续背对,连忙转过身来,又是拿出一把骨头长刀来对抗。
其实青鸟也没打算真的动杀手,毕竟还得从他这里问出更多情报。但是对着这种作恶多端的恶魔术士,要想完全没有杀意那也是相当困难。大概就是借着读取青鸟的杀意,中间人险之又险地挡住了攻击。
“你还真是纠缠不休啊!”中间人恼羞成怒道。
“如果厌倦了,你可以束手就擒。”青鸟针锋相对地说,并且又是一剑击出。
眼前这个中间人虽说肯定是本体,战斗力却与先前的分身大同小异,在青鸟的攻击下连连败退。
他似乎有些想要以附近的路人作为人质的企图,却屡屡被青鸟识破,在速度上明显逊色的他根本没有耍小花招的余地。
然而,就在即将要拿下他的时候,他的速度和力量却陡然大幅度上升,竟将青鸟逼退一步。
青鸟定睛一看,只见中间人全身肌肤变得像煮熟一样通红,似乎身体内部爆发出了无数扭曲的力量,将他的身体都莫名撑大了一节。不仅如此,那些力量甚至还要突破他肌肉和皮肤的束缚来到外界,他体表各处时而浮现出宛如痛苦人脸般的凸起,看上去狰狞至极。
这是要拼命了的样子,这个强化力量的招式显然是某种代价巨大的法术……不,青鸟隐约觉察到了,这大概率是向恶魔献祭自身的大量生命力甚至是大量寿命,以此作为代价换取巨大力量的法术。
中间人发出了咆哮,挥舞骨头长刀,向着青鸟连续攻击而来。
但,很遗憾。
他与青鸟之间的力量差距……根本不是什么向恶魔献祭自身就能够抹平的。
这种手段无非是将他的败北往后稍稍延期罢了。
不出十招,他便再被击飞出去,长刀也脱手而出,胸膛处更是多出了深可见骨的斩击伤。
青鸟追击上去,但就在这时,中间人又发出了剧烈的咆哮。无数黑雾从他伤口处汹涌而出,化为了一只又一只长着犬类头部的大鸟,向大街上的路人们袭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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