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大堂哥！”于秋儿拉住于春儿的袖子，小小声道。

    于春儿点点头，不动声色退了回来。

    于秋儿意识到姐姐的意思，也跟着退了回来。

    “先吃饭，吃完回去告诉小叔。”于春儿低声道，完全没有要下去救人的想法。

    在大伯一家抛弃阿奶，抛弃二房和三房的时候，在心里他们就已经是陌生人了。

    王雪儿也记得楼下那个正在挨打的人──于子书。

    于家大房那个宝贝疙瘩，最有可能靠着考科举一飞冲天的于家希望。

    她默默垂下眼，可惜谁也不知道于子书骨子里是個多么卑劣之人。

    龙二和龙三七见她们没有开口的打算，也就没有多问，两人高高兴兴饱餐一顿，没再注意楼下的动静。

    吃过饭，离开客栈，刚爬上马车，不远处就急吼吼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人眼熟得紧，于秋儿定睛一看，发现是大伯和大伯娘。

    于老大身后还跟个穿着桃粉衣衫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女子。

    他们一行人呼啦啦从马车旁经过，竟是压根儿没注意到还趴在车窗上的于秋儿。

    小姑娘抠抠脑袋，扭头见姐姐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

    ……

    回到秦宅，于春儿大步走向潘盈盈住的院子，于秋儿落后一步，但一直没有掉队。

    王雪儿踟躇半晌，还是决定跟过去。

    她不想盈盈姐姐和朝生叔叔被那一家人蒙蔽。

    院子里，潘盈盈和于朝生带着霸天在看电影，听到动静赶紧把投影仪和平板收进空间。

    三个小姑娘到的时候，就见到一家三口正襟危坐的样子。

    于春儿大喘了两口气，才说出了看到的事。

    “小叔小婶，我们刚刚看到大伯一家了……”

    “……”

    听完于春儿的话，潘盈盈和于朝生对视一眼，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一家人还活着呐？

    “小叔小婶，大伯当初抛下我们二房和三房，阿爹就跟我说了，以后见到他们也当不认识。”于春儿表情郑重。

    甚至于老二还说了，但凡让他见到于老大夫妻俩，就提刀砍了他们这两个白眼狼。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毕竟于老二只是嘴上说说，于朝生可能会真这么干。

    况且从今天碰到的情况来看，于老大一家过得好像不怎么好。

    潘盈盈见于春儿一直看着自己，像是等着她答应，便点了点头，“好。”

    于春儿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婶点头了，小叔那边她自然不用担心。

    姐妹俩离开回自己住的院子归置今天买的东西，王春儿留了下来。

    “盈盈姐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她细声细气开口，就是个温温柔柔的姑娘。当初瘦瘦小小的黄毛丫头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马上就快要及笄，和以前看着判若两人，但说话做事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多少存在感。

    潘盈盈听她有事要说，给于朝生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带着霸天出去玩。

    于朝生撇嘴，有什么是他这个一家之主不能听的？

    不过他还是招呼霸天出了门。

    外头红莲姐妹俩和龙九在廊檐下坐着串珠子，听到他出来的动静，只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于朝生没事干，干脆拉着霸天去祸祸院子里的花。

    屋里，王雪儿说出了她埋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

    七年前，王有根还在县里做货郎，那天是王雪儿生辰，央了阿爹带她去县里找一个认识的姐姐玩。

    那个姐姐叫媛儿，父亲早亡，和寡母住在离书院不远的一间小院里。

    她绣活好，经常在王有根手里买些针头线脑，也会绣了帕子卖给王有根。

    而王有根时常带着女儿一起走街串巷的卖货，王雪儿跟媛儿很投缘，有时候也会在她家玩，等王有根回村的时间去接。

    那天，王雪儿买了糖油果子去媛儿家跟她一起分享，但一向活泼开朗的姐姐格外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王雪儿以为是媛儿母亲的病加重了，准备安慰几句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敲门声。

    媛儿让王雪儿待在屋里不要出去，她自己去外头开了门。

    来人是一名书院的学子，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起了争执，王雪儿趴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只听到了什么“有孕”、“三月”之类的词。

    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太低，她凝神细听也没听清。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出门去看看的时候，那学子却突然暴起，用院子里捆柴火的绳子将媛儿狠狠勒住。

    媛儿病重的母亲在屋里听到动静，挣扎着爬出门，被看到的场景惊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见了佛祖。

    媛儿被勒得双眼赤红，但还是挣扎着侧过头，对着屋子里捂着嘴的王雪儿艰难摇了摇头。

    王雪儿就这样看着和自己关系极好的姐姐生生被人勒死，吓得失了声。

    那学子将媛儿勒死，又把她的尸体挂在房梁上，伪装成自尽。

    见杀人凶手朝着自己所在的屋子而来，王雪儿哆嗦着爬进床下躲藏，之后那人进屋翻找一通，拿走了媛儿攒下的银子和首饰。

    等人离开后许久，王雪儿才敢从床下爬出，跌跌撞撞刚要离开的时候，见到了一块学子身份牌。

    她不识字，本能的将那块牌子捡起，跑出了媛儿家。

    不过她虽然不认识字，却认识那个学子。

    她在表妹家见过两回，是表妹的大堂哥。

    之后她性格大变，不爱跟人交流，也再不肯去县城和桃源村，王有根和杨娟子猜到她是在媛儿家受了刺激，默契的没有追问那天发生的事。

    也因为媛儿家的事，王有根没有继续在县城做货郎，回了王家村。

    结果在王家村卖了没两年货，张家村的人就打上了门。

    这两件事催着王雪儿的心智快速成熟，也让她越发沉默寡言。

    逃难路上学会认字后，她找出了一直被自己藏得好好的身份牌，确认了牌子上的名字，正是于家大房的于子书。

    她也大概拼凑出了媛儿遇害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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