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海龟开口说话了，“既然大家都无法决定，那便听从海神的指示吧。”

        这一提议倒是得了大多数海妖的认可，“行！听您的！”

        老海龟瞥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小妖，小妖立刻会意，退下去随手抓了只低阶海妖过来。

        四周围着的海妖们顿时安静了下来，老海龟缓缓抬手，身上的灵气开始涌现。

        深蓝色的灵气逐渐包裹住那只海妖，海妖痛苦地挣扎着，一双鱼眼瞪得巨大，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海龟将自己的鱼骨缓慢地抽了出来。

        一旁围观着的海妖们鱼鳃都不动了，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直到这根鱼骨彻底被抽出来，老海龟瞥了一眼，便随手丢弃了。

        “双数。”

        四周响起了成片的欢呼声，只剩那一截鱼骨以及失了鱼骨的鱼漂浮在海水中，随波逐流。

        还没飘出多远，便又进了另外一只鱼口……

        老海龟手一抬，众妖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这才说道：“既然一切都是海神的指示，那咱们听令就是。”

        “吾等听从海神指示！”

        ……

        天越发的阴沉了，海风呼啸，掀起层层巨浪。

        明月大如圆盘，表面却像是笼着一层薄纱。

        秦姝盘膝坐在云端，打了个哈欠，问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谢释渊摇了摇头，他也看不懂，“不清楚，看起来倒像是要举行什么仪式？”

        秦姝看着那些海妖面朝着同一方向，就连在水中的游动都趋于同频。

        她想了想，猜测道：“是祭祖么？”

        在“祭祖”二字说出口之后，她又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坐直了身子。

        “不对。”她眯着眼睛朝着他们祭拜的方向看了过去的，问道：“是在祭拜海神么？”

        “海神？”谢释渊有些疑惑。

        秦姝别过脸又重新看向了坐在身边的她，“是阿善跟我说的，说海底有一处海域，被弱水层层包裹着，里边藏着海神的秘藏。”

        说到这个，秦姝又好奇了起来，正巧她身边坐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蛇，她想了想便问了一句。

        “大蛇，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明么？”

        谢释渊轻笑一声，“你还信这个？”

        秦姝摇头，“从前我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可是……中洲有至高神，南洲有自然神，如今海族又有了个什么海神……而我也亲眼见到过钱宁被至高神庇佑。”

        谢释渊看着她，见她似乎真的陷入了困惑当中，便同她说道：“或许有，但这些所谓的神明，一定不是天地所生的。”

        秦姝有些诧异，就问道：“不是天地所生？难道他们都是人造的？”

        谢释渊微微颔首，“这么说也说得过去。”

        秦姝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居然是人造的？谁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谢释渊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跟她解释道：“你自己不也有愿力么？”

        “愿力？”秦姝一愣，想到了她在鬼界那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愿力。

        “此前司玄师兄发讯息说凡人界给我塑了金身，莫非就是这个？”

        谢释渊点头，“有关系，但兴许不全是。按照常理，凡人界的愿力是微不足道的。”

        也就是说，也亏得他们玄天门全都是修士，并且还有许多高阶修士，所以祖师爷才会有源源不断并且越来越多的愿力供应。

        若是他们玄天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间门派，约摸就没这么大用处了。

        秦姝在自己仅有的几十年的寿命里搜寻着，甚至连是不是自己上辈子突然溺水离世，学校给她开了追悼会都想过了。

        可若是连建祠立庙都没用的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悼会能起多大作用？

        记忆仿佛一本书一样，在她的脑海中一点一点翻开了。

        终于，还真让她想到了一点什么。

        当初在那一方层层叠叠的小世界，她似乎救了一城人，会是这个么？

        她抬手抓了抓后脑勺，不太敢确定自己这个猜想，就将其告诉了大蛇。

        谢释渊却跟她解释道：“即便是小世界里你遇到的全都是幻境，里边也依旧会有原住民的。”

        其实也是变相地告诉了秦姝，她的愿力或许有一部分确实是来自这里。

        秦姝摸着下巴微微颔首，又想到此前谢释渊多次做的几个跟他魔尊身份不相符合的举动。

        就开口问道：“你此前又是免费送清元丹，又是亲自去南湘城守仙魔分界线的，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个愿力？”

        谢释渊听闻此言，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果然聪明。”

        秦姝见到自己猜中了，脑子顿时转得更快了。

        “你！你莫非也是想造神？”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高调的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飞升通道关闭，他也想跟祖师爷一样剑走偏锋。

        只是祖师爷转了鬼修，而他这想要造神罢了。

        谢释渊淡淡地抬起眸子，暗金色的瞳孔里波澜不惊，“我只是想回家罢了。”

        四周的氛围突然凝重了起来，秦姝跟他心意相通，自然也能感觉到他情绪的低沉，连带着也消沉了下来。

        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太过单薄，她伸出手拉住了他垂在云端的一只手，入手不出意外是冰凉的触感。

        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说道：“我们一定能回去的。”

        谢释渊扯动了唇角，轻轻应了一声，“嗯。”

        就在这时，天边那缠绕在圆月上的薄纱终于像是被揭开了。

        底下海水中集结的海妖们也都突然动了起来，所有的海妖就像是疯了一般，集体蓄力朝着临仙城发起了攻击。

        若是仔细看去，他们的攻击也并不是毫无章法。

        倒像是提前准备了许久，密密麻麻地法术攻击就仿佛一张大网一般，将整个临仙城以及周边的渔村全都包裹了起来。

        秦姝眼看着这阵仗，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她抬手一边掐诀一边吟唱，才刚动了一下，身边的谢释渊已经抬脚走出了这一方被他隔绝起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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