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我们魅香楼的花魁橘红娘子了。”说话的是魅香楼鸨妈子,穿金戴银好不富贵,好奇地打量着头戴帏帽的花颜。
“麻烦妈妈了。”李嬷嬷将银两塞到鸨妈子的手里,笑着说:“还请橘红娘子好好教教我家这丫头。”
“好说好说!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做事就是阔绰。”鸨妈子接过银两,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笑得头上珠钗乱颤,她挥着红帕子答:“贵人敬请放心,一切交给我们家橘红就好,拿捏男子怕是这整个京城没人比她更加得心应手了,保管教得你家姑娘风情万种。”
说着,鸨妈子便出去了。
李嬷嬷鼓励地拍了拍花颜的手背,也跟着出去了。
厢房中,只剩下花颜和花魁橘红娘子。
花颜透过帏帽迷迷蒙蒙地打量那位花魁橘红娘子,紧张不安地捏着手,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在她为难时,头顶一松,眼前明亮清晰起来,她的帏帽便被人摘了下来。
花颜这才看清眼前这位女子,一身浅紫襦裙,头上带着朱雀缠金玉钗,手里拿着一把绣金牡丹丝绢团扇,瞧着花颜的时候眼尾上挑,极为勾心夺魄。
橘红娘子倒真是有些被面前女子的容貌惊到,随即用团扇遮住口脂鲜红的唇,笑得婉转:“都到了我魅香楼,还带这多余的帏帽做什么,姑娘这容貌若是被帏帽遮挡岂不可惜?”
当真是魅香楼的花魁,就只是她这一抬扇一捂嘴,只轻笑几声便好似带着浑然天成的勾魂夺魄,眼波流转间就连花颜同为女子都有些被她迷住了。
橘红娘子也在打量着花颜的,见她容貌实在出众绝美,这身段蜂腰翘臀更是完美至极,是个值得培养的。
只是她没想到眼前的姑娘当真是纯情的不行,只是被她一瞧就红了脸颊,越发显得清纯动人,带着一股旁人学都学不来的天然妩媚,是男子们极为喜欢的。
只是打量着打量着,橘红娘子便对花颜有些不满意了:“姑娘若是想要讨得男子欢心,穿这一身衣服怕是不行的。”
花颜紧张地咬了咬下唇,垂眸:“请娘子赐教。”
“姑娘哪里的话,以姑娘的身段相貌,只需奴家点拨点拨即可。”橘红娘子说着,伸手温柔地拉上花颜的手,带到了屏风后,“首先,姑娘这身衣服便就不行。”
……
二楼正对面的厢房中,寂静无声。
卫辞青立于窗前,身影笔直挺拔。
行之神色为难又犹豫地走进来,没敢说话。
卫辞青不曾转身,指尖轻敲着窗棂,不紧不慢,目光像是随意落在街道上的摊贩行人身上,薄唇轻掀:“查清了?”
“回主子,已经查清了。”行之站在卫辞青身后,若是主子知道花颜姑娘来青楼是为了学习怎么服侍二公子,啧……
他有些不敢想,心中懊恼不已,怎么偏偏这种事儿就让他给遇上,早知道就今日出门就该换朔风近身伺候的。
许久没听见行之继续说,卫辞青敲着窗棂的指尖停顿,嗓音冷下来:“说。”
行之正思索着要如何开口,就听见自家主子的吩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主子,说是老夫人对花颜姑娘施压,又让李嬷嬷好好调教,这才将花颜姑娘带来了魅香楼。”
秦楼楚馆,能学些什么,显然不言而喻,行之终究是没敢直接说触霉头。
“嗯?”卫辞青转身睨了他一眼,眉眼冷漠凉薄。
“说是……学服侍男子。”行之被盯得无所适从,说完之后更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半点不敢抬头。
整个厢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行之才听见自家主子的声音:“母亲倒是思虑周全。”
听着,他正要询问自家主子接下来如何时,一抬头就发现眼前哪里还有卫辞青的影子,他早已大步流星地到了门口,行之急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的厢房中。
花颜顺着橘红娘子的意思,换上了她特意准备的衣物,低头攥着手站在原地,局促得背都是弯的,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才好,“娘子……”
橘红娘子似乎又发现少了些什么,左右瞧了瞧立马拿起桌上那串红线铃铛,随即俯身系在花颜清瘦白皙的脚腕上。
脚上传来冰冷束缚的触感,花颜一时颇有些不习惯,橘红娘子拉着花颜的手上前,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感叹:“啧啧,如此清丽绝世的佳人,就算是奴家一个女子瞧了都忍不住动心,更别说那群狗男人了。”
橘红娘子似是发现花颜的局促不安,笑着按着她坐下:“奴家有一面足足半人高的铜镜,乃是专门找工匠做的,奴家这就找人搬过来,也好让姑娘瞧瞧自己这番尤物模样。”
说着,她转身便去寻铜镜了,独留花颜在厢房中不安地坐着。
谁知,橘红娘子刚出了厢房门,便被行之堵住。
行之只道:“花魁娘子请留步。”
橘红娘子瞧着行之这装扮并不普通,不像是平头百姓,只当是她伺候过的某个恩客,笑着拉过他的手腕,姿态妖娆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这位公子今日怕是来的不巧,今日奴家已然有约,不如改日如何?奴家改日一定好好服侍公子。”
行之平日伺候在卫辞青身边,几次出入魅香楼都是自家主子要议事,选在魅香楼最为掩人耳目。就算他进了魅香楼也是半点不敢看不敢问的,哪里见过这场面,被橘红娘子这一瞧,登时俊脸涨红。
他忙不迭退后道:“娘子误会了,在下并不是来找你的。”
“不是你?”橘红娘子诧异道,随即抬眼就瞧见行之身后的男子,孤身一人修身玉立于栏杆前,那通身的气派定然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能有。
她又重新堆起笑容,正要越过行之,刚迈步又被行之一伸手给拦住。
行之眼瞧着自家主子脸色阴沉难看,急忙解释:“娘子留步,我家主子是来找房中那位姑娘。”
“那可不行。奴家收了贵人的银两,是不能轻易将那位姑娘交给两位的。”橘红娘子脸上笑容淡了,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丝帕。
“娘子有所不知,里面的姑娘之所以进魅香楼,便是为了我家主子。”行之一向确实做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他也不傻,随口找了个幌子又怕她不信,拿出一条印有“卫”字的黄金塞进她手里:“娘子仔细看看,可信了?”
橘红娘子在秦楼楚馆浮沉多年,伺候过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自然一眼就能瞧出金条上的字样,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今日的贵人竟是出身于金樽玉贵的丞相府,也信了行之的说法,当真以为花颜是为了面前那位大人才来。
她收下金条,忙不迭又带上笑:“是奴家愚钝,未曾认出贵人身份,不知贵人需要奴家办些什么?”
“这厢房娘子今日不用再进了,也万不能让旁人接近,不管是谁问起来,都只说娘子在教姑娘就是。”行之交代着。
没等橘红娘子说话,卫辞青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地进了厢房。
橘红娘子眼中了然,朝着行之福了福身,拿着金条眉开眼笑地下去了,独留行之在厢房外守着。
外面发生的对话,花颜一无所知。
她坐着不知怎么竟有些发慌,捏着手等着橘红娘子回来,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平稳轻浅的脚步声。
“娘子回来了?”花颜难得露出笑容。
下一刻,一只手就轻抚上她柔软的发顶,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长发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把玩。
虽刚认识橘红娘子,但她的确喜欢和自己触碰,花颜也没有起疑,提醒道:“娘子说要替花颜画眉,不如等铜镜来了就画可好?”
“小颜儿说画,那便画。”
一道熟悉至极的清冷嗓音从身后传来,花颜脸上血色尽褪,整个人僵坐在椅上,浑身的鲜血都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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