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喜婆面带笑意,高声唱道。
陆景淮像个提线木偶,面上没有一丝喜意,只按部就班的走流程。若是细看,还能瞧见他指尖的颤抖。
陆家气氛颇有些沉重。
毕竟,隔壁还停着陆晚意尸体,老太太更是几次哭到晕厥,怎么也笑不出来。
今日坐在高堂之上,嘴角僵硬,一丝笑容也没有。
这也让姜家人满是火气。
场中唯一笑容真切的,大抵便是裴氏了。
长子大婚,娶二品大员嫡女为妻,足以让她挺起胸膛做人。
想起侯府爵位被削,裴氏心痛万分。
但长子的婚事,至少能挽回颜面。
只要儿子成材,考取状元,又有岳父姜大人助力,前程无忧。
陆远泽一宿未睡,此刻头重脚轻,耳边吹吹打打烦躁不堪。
他算计多年,只为陆景淮进门,让陆景淮娶上姜家女。可真正到来时,反倒并未有一丝开心。
而陆景淮只觉身上钻心的疼,听得耳边众人的贺喜声,僵硬的牵起嘴角,痛到几乎麻木。
突的,门外传来祝贺声。
“西越圣女前来祝贺……”
陆远泽猛地坐直站起身,急忙迎了出去。
他昨日被皇帝斥责,又被削爵,同僚今日不敢上门贺喜,他本就憋屈。
此刻西越圣女到来,简直让他面上有光。
“圣女光临,蓬荜生辉,圣女快请上座。”陆远泽面带欢喜,急忙迎着圣女进门。
“听闻陆家大喜,特意来讨一杯薄酒,沾沾喜气,陆大人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陆某欢迎还来不及!”陆远泽笑着道。
西越圣女身份高贵,在西越更是等同于皇帝的存在。
他高兴都来不及。
镜黎圣女牵着陆朝朝,陆朝朝牵着狗。
【嘿,我真聪明,光明正大来吃席!】
“拜见镜黎圣女。”
“拜见昭阳公主。”满府众人皆是下跪行礼。
陆远泽心头乱糟糟的,这原本是她的女儿啊!可他半点不敢攀亲戚,深怕再次惹得陛下动怒。
圣女带着陆朝朝坐了主位。
圣女进门的那一刻,陆景淮身形一震,身子猛地瑟缩。
目光看向圣女身后几个壮汉。
几人抬眸朝着他努了努嘴,眼中溢出一丝调侃的笑意。
“这是圣女的侍卫,可否一同观礼?”侍女有礼的问道。
陆景淮看见那三个男人,整个人都出现应激反应。
面色发红,勃然大怒。
“出去!”他嘶声喊道。
此话一出,圣女脸色陡然阴沉:“新郎官这是何意?这是不欢迎我们?”
陆远泽怒瞪陆景淮一眼,赶紧赔罪道:“误会,误会。”
“圣女能来,是陆家的福气。”他目光微冷,暗暗瞪了眼陆景淮。
陆景淮浑身紧绷,呼吸粗重,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逃跑。
直到喜婆喊送进洞房,他慌不择路的攥着红绸往门外走去,红绸的另一端是姜云锦。
姜云锦盖着红盖头,脚下看不清路。
跨过门槛时,差点栽倒在地。
陪嫁侍女眼疾手快扶住她,否则今日要摔个大马趴。
陆景淮头也不回的离开,姜云锦眼眶通红,心中只觉委屈不已。
新房内。
姜云锦坐在喜床上落泪,大婚之日,陆景淮的冷淡足以让她寒心。
“姑爷什么意思?”陪嫁丫鬟偷偷落泪。
“当年,明明是他撺掇小姐退婚,现在又这副样子?”
“今儿一个笑脸都没有。一点也不体贴小姐……”
“以陆家如今的身份,完全是高攀小姐。”陪嫁丫鬟不甘的说道。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陆家昨日死了人,又被陛下斥责,剥了爵位,近日不顺呢。”另一个丫鬟劝道。
丫鬟给姜云锦擦了泪。
“夫人疼小姐,早早便备好嫁妆,这会正在院内放着呢。霜儿,你去清点嫁妆。”幸好世家大族,嫁妆都是早早备下,否则这次姜家连嫁妆都掏不出来。
姜家为赌陆景淮中解元,输不少钱。
霜儿撇撇嘴:“陆家给咱的彩礼真上不得台面,姑爷说好的解元也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不如砚……”
“霜儿!”姜云锦厉声喝道。
霜儿这才闭嘴,红着眼睛出去将嫁妆入库。
“小姐,您别多想。景淮公子上次时运不济,才考试失手。年后会试,定给您争口气。”
“陆家近来不顺,今儿冲冲喜,明日便转运。”
姜云锦点点头,她神色微有些恍惚。
她如今,不想听到陆砚书的名字。
那是她抛弃的未婚夫,她不要的东西。
陆景淮不能输给他,绝对不能!
“吱呀……”陆景淮换了身衣裳,推门而入。
姜云锦放下盖头,静静的坐在床边。
陪嫁丫鬟悄悄退出门。
陆景淮方才换了衣裳,擦了药,稍稍平复情绪,才回到新房。
他掀开红盖头,毫无意外见到姜云锦红着眼眶。
“云锦,今日是我慢待你了。”
“昨日府上接连出现变故,景淮心头难以平复,还望云锦原谅我今日之过。”陆景淮深深的叹口气,把姜云锦揽在怀中,拭去她眼角泪花。
姜云锦心头一松,泪如雨下,靠在他怀中安心几分。
“我知你举步艰难,锦儿不怪你。”但你,不能输给陆砚书。
这句话,她压在心底没说。
天色已晚,红烛噼里啪啦的燃着。
姜云锦面露娇色,含笑看着陆景淮。
见陆景淮毫无反应,她嗔怪的笑道:“相公,该熄灯了。”
陆景淮听得此话,浑身僵硬,冷汗四涌。
他强撑着笑脸,熄了灯,颤抖着双手解开姜云锦的衣襟。
大抵是心慌,或是留下了阴影,他越发恐惧,半响解不开衣裙。
甚至连手掌都在发颤。
眼中弥漫着深深的恐惧。
姜云锦并未察觉,反倒讨好似的勾住他的脖子。
呼吸接触的一瞬间,强忍恐惧的陆景淮,理智当场绷断。
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好似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记得那屈辱的一幕。
双眸充血,脑子发昏。
抬起一脚,便踹在姜云锦心口上。
咚!
姜云锦正是动情之时,却被他一脚踹翻。
心尖一阵剧痛,随即整个人落地。
“啊!”姜云锦坐在地上,痛得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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