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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春平说了半句,又咬住了牙关,哼哼了两声道:“你有种就只管去,别红口白牙拿大话吓唬我,你当我怕你?”
杜霜醉只觉得楼春平张牙舞爪的可笑,她眉目清冷的道:“我一介无知fu孺,可有什么让人怕的?三爷这话听着倒显得心虚了。”
“我心虚?笑话,杜霜醉,别以为你有了仗恃,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杜霜醉迎着楼春平不甘又不愤的目光,平静的问:“敢问三爷,我有什么仗恃?”她唯一可仗恃的,不过是爹娘的疼爱和长兄的关切罢了。这是楼春平、是楼家忌讳她的主要原因么?可楼春平的神情分明不像,他固然没什么本事,但对于楼老爷来说,他未尝把杜中玉放在眼里,那么他这话可是意有所指?
楼春平张了张嘴,悻悻的哼了一声,到底一字没吐,一拂袖子,扬长而去。
晴雪终究留了下来,楼春平并不进杜霜醉的正房,每天自和晴雪、如霞鬼混。
杜霜醉压根就懒的理睬晴雪,随她每天穿梭在如锦和晴珠之间勾心斗角,谗言挑唆,只要不闹到她跟前来。
转眼就又到了出门去许家探病的日子。
杜霜醉去辞别楼夫人,秦氏、郑氏都在,满眼羡慕,可分明又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楼夫人依旧冷冷淡淡的,话里也总着三分嘲讽:“去吧去吧,到那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自己心里有个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心里清楚,只别丢了楼家脸面就成。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们这帮小祖宗别给我惹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杜霜醉在去往许家的路上遇上了徐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徐夫人的马车坏在了半路,杜荣常年跟在杜景辰身边,对徐家的下人十分熟悉,猜着路边停靠的马车便是徐家内眷,便禀了杜霜醉。
杜霜醉便打发晴暖过去,一问之下果然是徐夫人。杜霜醉盛情邀了徐夫人到车上暂时歇息。杜荣跑去帮忙。知道是马车的轴断了。只能另派马车。
徐夫人一听笑道:“既如此,我也只能打扰二娘子了。”
杜霜醉求之不得,亲自下车迎了徐夫人,两人见礼。徐夫人拉着杜霜醉的手笑道:“多日不见,二娘子越发出挑,真个是让人爱不释手,恨不能抢回来做我的女儿。”
徐家和杜家是姻亲,徐夫人是见过杜霜醉的,印象里杜霜醉话不多却乖巧柔顺,又生的漂亮温婉,她对杜霜醉印象极佳。
杜霜醉抿chun笑道:“夫人说笑了,霜醉哪当得起。”都说孩子是别人家的好。永远那样乖巧懂事,勤奋上进,可自家的孩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杜霜醉只当徐夫人这话是客气话,不会自作多情,因此两人上了车。聊着家常,很快到了许家。许家人迎出来,见徐夫人也在,倒是有点惊讶,待徐夫人说明原委,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世子夫人亲自在二门迎着,和杜霜醉打过招呼,挽了徐夫人往里,边走边叙着寒温。杜霜醉便跟在她二人后头,听她俩说话。
徐夫人问起许夫人的病情,穆氏叹道:“不瞒您说,婆母一是年纪大了,操劳祖母的寿辰有点力不从心,累着了又着了暑气,这头疼病就又犯了,再者便是我家七爷的事……”
徐夫人关切的问:“七郎那孩子怎么了?又惹祸了?”她感慨着道:“说来也是怪可怜的,他不懂人情冷暖,做什么全凭自己心xing,其实并没恶意,怪只怪世人不容,唉~”
穆氏笑道:“您心地慈善,肯为我家七爷开脱,若世人都像您这样想就好了。七爷被祖父训了一顿,如今关了禁闭,婆母心头郁火积结,这不就火上浇油了。”
许夫人那日拼死要和许七同归于尽,怎耐许老侯爷年纪虽大,身手倒还利索,将许夫人拦了下来。
许夫人不曾撞的头破血流,只把额角磕了淤青。她不能再出来行走,故此只推头疼病犯了。许家人来人往,都是来探病的,除了亲近些的人,许夫人一概不见,只交由穆氏接待。
便是亲近的人,看她头上戴着抹额,面sè灰败,chun角起了一层火泡,也只当她当真犯了头疼病。是以知道许七被老侯爷锁起来的事,外人知之甚少。
徐夫人进了许夫人的卧房,杜霜醉则只是进去打了个照面,行了礼,送上问候,便退了出来。她尽到了本份,这便要和穆氏告辞,穆氏却拉着她的手道:“急什么,难得你出门一趟,我也难得有个说话的伴,且坐坐再走。”
不由分说,按住杜霜醉,叫丫头奉茶摆上点心。
杜霜醉推辞不得,只得捺着xing子安坐。穆氏却个闲不住的,不时有丫头来禀事,或是有管事的婆子来换对牌,忙的不可开交。
等到穆氏忙过了一阵,回头看杜霜醉还安然的坐着喝茶,不禁笑道:“是我怠慢了霜醉妹妹,我在这给你赔礼了。”
杜霜醉推辞:“婉姐姐盛情,霜醉心领,本来就是我打扰了婉姐姐,岂可让婉姐姐向我赔礼?”她又再次辞行。
穆氏这回没再阻拦,只道:“也罢,你既坐着不安心,那就下回等我得了闲,专程给霜醉妹妹下贴子请你过府来玩,待我送你出去。”
两人手挽手,出了许夫人的院子,直往二门逶迤而行。
杜霜醉不免暗笑自己草木皆兵,不过能够从许府全身而退,到底还是松了口气。两人边走边说着话,眼瞅着快到了二门,穆氏又被人拖住了,看那小厮焦急的模样,大意是许世子有什么重要的信件落在了书房里,要穆氏即刻取过来。
穆氏打发了小厮。拉着杜霜醉的手道:“世子的书房在那边……”她伸手一指,正在太湖的对面有座三层阁楼:“横竖妹妹也是来这一遭,我和你聊的甚是投缘,一时竟舍不得你走,不如你陪我多绕一段路,也只当我陪你逛了回园子。”
杜霜醉不yu多生事端,可穆氏这么坚持,她再推拒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也只拿眼睛示意晴暖,转过头来笑着对穆氏道:“méng婉姐姐青眼。霜醉受宠若惊。无论如何是要陪婉姐姐走这一趟了。”
沿湖是一圈曲廊。穆氏和杜霜醉一边走,一边指点着沿途的风景,湖光粼粼,清风袭面。倒也惬意。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阁楼就到了。穆氏亲自拿了钥匙,自去阁楼上拿世子要的东西,杜霜醉则和晴暖、晴萱站在湖边赏鱼。
穆氏身边的大丫鬟翠浓在一边瞧了一会儿,上前劝着杜霜醉:“三奶奶仔细着些,这湖边生了苔藓,十分滑脚,您还是往这边来,既能看的清楚些。又不至于失足落了水,还能遮住阳光……”她边说边引着杜霜醉往一边走了几步。
杜霜醉早就打量过了此处的环境,除了那座阁楼,四周全是两人多高的围墙,横竖没离开多远。便也没多想。
主仆三人坐在回廊上边观鱼边等穆氏,翠浓则远远的站着,垂眸敛目,与人无害。
风声过处,杜霜醉忽听得有锁链撞击的声音。她心下一凛,立刻侧目看向晴暖和晴萱,低声问:“你们可听见有什么声音?”
晴暖侧耳细听,没有,便摇头道:“奴婢没听见。”
晴萱顿了顿,道:“奴婢倒听着好像是锁链的咣啷声。”按说这里是许家世子爷的书房,不是看押犯人的地牢,怎么会有这种声响?杜霜醉越想越觉得浑身不得劲,这会儿仿佛能感受到暗处有监视自己的眼睛在熠熠发光,不禁背后一阵发寒。
她站起身道:“我们也该走了。”
才说一个走字,就听晴萱失声惊叫道:“啊,鬼呀——”
这一叫,把人唬的hun魄出窍,晴暖立刻扶住了杜霜醉,颤着声音道:“鬼,鬼在哪儿呢?”
晴萱伸手一指短墙后面:“在,在那儿呢。”
杜霜醉望过时,只见假山丛中一处藤蔓缠绕,哪里有鬼?
翠浓听见声音不对,忙赶过来问:“三奶奶,怎么了?”
杜霜醉勉强笑道:“没什么,是晴萱眼花了,以为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既是世子夫人忙,我也就不再打扰,这就告辞。”
翠浓也不拦,蹲身行了礼,道:“怠慢了三奶奶,奴婢定会代为向我家奶奶解释。您顺着原路返回,就能出了二门,楼家的车马都在外面候着呢……”
杜霜醉谢过翠浓,带了晴暖、晴萱就走。可就跟天意要留人一样,才迈出步子不到十步,就听见阁楼里传来一声尖叫。
这里是许世子的书房重地,等闲是不许人进的,而刚才进去的只有穆氏,这声尖叫出自谁就显而易见了。
杜霜醉对许家再心有忌惮,对穆氏再有防人之心,可毕竟穆氏一直对她不错,断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她停下脚步,和晴暖对望,继而吩咐道:“走吧,去瞧瞧世子夫人。”
三人刚到阁楼之下,就见穆氏跌跌撞撞的从院里奔了出来,脸上满是惊骇之sè。杜霜醉迎上前扶住她的手问:“婉姐姐,出什么事了?”
穆氏心有余悸,回身一指,道:“七,七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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