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
都蕴藏着滔天恨意和怒火。
陈天放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的。
他的眼睛上满覆血丝,如同一头凶戾到极致的恶兽,凝视着段老。
这是他童年的阴影,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段老被陈天放凝视着,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头皮更是一阵阵发炸,嘴唇嗫喏着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段老,你教我怎么放下?”
陈天放的记忆被掀开,语气颤抖着,猩红的双眼中氤氲起了雾气:“我妈有什么错?她就是一个普通女人,在陈家被众人排挤就算了,被那个男人不待见也就算了,可她对我从来都是悉心照顾。她的性子是很懦弱,可我在陈家每次受到了委屈,也是她第一个像疯子一样冲出去为我讨回公道,而那个男人从来都是不管不问,她生我养我教我保护我,而那个男人呢?”
“少爷,你冷静!”
段老有些惊惶无措。
“我在陈家的那些年,他来看我们母子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陈天放右手紧抓着段老的胳膊,手背青筋根根凸显,剧烈颤抖着,左手也死死地攥着玉佩:“是,他确实很忙,他是陈家的家主,陈家又是尽掌天下权财的第一豪门,他高高在上,也是辉煌得很,走到哪都是人中之最,众星捧月,可他算什么东西?”
“最后一次见我们母子,我忘不掉的,那晚上在下雨,还在打雷,我妈病了,躺在床上,我陪在床边,他走了进来,冷着一张脸坐在了床边,然后让我去给我妈倒杯水。”
说到这,陈天放情绪激动得再也遏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而他紧抓着段老的右手,也是在不停地发力。
段老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压迫痛楚,瞳孔骤然紧缩。
“少爷,你的身子......”
简单几字,却满是惊措。
陈天放置若罔闻,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身子太过虚弱,让他失去了段老的支撑,直接“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泪水如断线珍珠一般,夺眶而出。
涕泪横流。
此刻的陈天放惊恐、愤怒、懊恼,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
他瘫在地上,看着段老,就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童年的经历遭遇,让他的性格格外坚毅隐忍,特别是结婚有了恩恩后,更是如此,他明白什么是责任,所以在女儿面前,他更像是一座大山一般。
面对唐家的处处刁难侮辱,他也是一直隐忍,为的就是让女儿有个家,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也正是这段童年噩梦,成了他永远也无法治愈的伤疤。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记忆的伤疤被撕开,陈天放再也遏制不住了。
“段老,我好恨啊!我恨他,也恨那晚上我竟然真的那么听话,转头就去倒水了!”
陈天放浑身都在颤抖,泣不成声,满脸惊恐,声嘶力竭的说:“就那么一会儿,我端着水回到卧室的时候,我就看到他握着一把刀,笔笔直直地插在我妈的心口上,血流了很多很多,我妈胸前都染红了,床单也染红了,她也已经没了呼吸,只是双手握着刀,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男人。”
“可那个男人,就那么冷着一张脸,没有半点表情,他就扭头对我说了一句:你xx了。然后就走了!”
“段老,你教我怎么放下?我放不下啊!”
最后的一句,陈天放就像是溺水之人,绝望嘶吼求救一般。
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一字一句,都好像是利刀剜在段老的心脏上似的。
身为家奴,段老是看着陈天放一点点长大的,可身为家奴,他在陈家能左右的事情真的不多。
也正是这一段噩梦的童年,所以陈天放才在羽翼渐丰后,离开了陈家,来到了这偏远之地,成家结婚。
但段老在接到陈天放电话的那一刻,就立刻动用人脉资源,调查清楚了陈天放这五年的经历,还有到底发生了什么,决定接受继承者资格。
段老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心中悲恸,蹲到了陈天放面前,抱住了陈天放。
“少爷,身为家奴,老奴很多事都不便多言,但你既然为了恩恩接受了继承者资格,那你想要的答案,在未来当你成长到足够高的位置时,你自然就能探寻到,那时候将无人能拦你,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恩恩,亦或者是为了主夫人,都该接受这个继承者资格!”
“我妈?”
陈天放满脸泪水,神色一凛。
段老点点头,沉重的说:“五年前你离家后,他们将主夫人的牌位移出了陈家宗祠,不受陈家香火供奉!”
轰隆!
陈天放如遭雷击,怒火喷发。
任凭再虚弱,此刻浑身也是肌肉坟起,双手抓在地板上,嘎吱作响,硬生生的将地板抓裂。
堂堂陈家家主夫人,死者为大,居然连陈家宗祠都进不去,这简直奇耻大辱!
莫说陈家这等存在,即便是小小豪门,对自家家主夫人,也不会羞辱到这种程度!
怒发冲冠的陈天放,丝毫没注意到。
此刻段老盯着被抓裂的地板,眼神变了又变。
......
云梦山,半山别墅区。
唐家。
夜凉如水,唐家却已经是鸡飞狗跳。
签约仪式失败,让唐诗像是霜打的茄子,那浓烈的挫败感让她一路上甚至和赵凯都很少说话,气氛凝固。
而她也在心烦着,回到家后,看着父母张罗着一桌子的庆功宴酒菜的时候,该怎么开口,向他们说这件事。
可当她推开家门的时候,迎接她的不是张灯结彩,好酒好菜。
灯火通明的家里,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家里的三个保姆,更是战战兢兢的杵在门口。
客厅里,更是“乒铃乓啷”的传来一阵打砸东西的声音,还有母亲的破口大骂。
唐诗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
她急忙冲到客厅,就看到母亲正雷霆大怒的打砸着东西,父亲也是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
“爸妈,出什么事了?”
“小诗啊,你,你总算回来了,你可要为我们,为你弟弟做主啊!”
一见到唐诗,龙小玉登时就哭天喊地起来,沙发上的唐德也站了起来。
“叔叔阿姨,有事我和唐诗会处理。”
赵凯急忙关切的追问道:“你们和小浩到底怎么了?”
“你们不是去忙签约仪式去了吗?”
龙小玉涕泪横流,一边抹泪,一边哭嚎道:“你们前脚刚走,陈天放那王八蛋就把唐浩打了,现在小浩还躺在医院昏迷着,肋骨断了三根呐,哎呦我的天老爷哟,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他陈天放个狗杂种,在我们家五年,好吃好喝的都给他供着,现在一离婚就图穷匕见,这到底是哪里招来的白眼狼啊!”
轰隆!
唐诗娇躯一震,面若寒霜,憋闷了一下午的火气,在这瞬间直接上头,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陈天放!我唐诗当年到底嫁了什么样的人?大家路不同,一别两宽就算了,你为什么要对我家人下这样的狠手?那是我亲弟弟啊!”
“小诗,其实......”
唐德回过神,察觉到龙小玉的话有些不说经过,就想要补充。
可龙小玉一把恰在了他的胳膊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到嘴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该死的蠢东西,你别乱搅合!”龙小玉恶狠狠的威胁了一句。
唐德本就是妻管严,唐家从来也都是龙小玉做主,立马耸头搭肩不再言语。
而唐诗也没有注意到父母这一番动作和对话,在说出那一句话后,怒火上头的她就立刻转身,气势汹汹的朝外走去。
“小诗,你去哪?”
赵凯紧紧跟随。
“找那个昧了良心的窝囊废算账!”
龙小玉看着唐诗和赵凯离开,洋洋得意,双手抱胸对唐德说:“瞧见没?这就是我的功劳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小诗和小凯这样真般配,陈天放那王八蛋欺负我儿子,咱们就要一致对外,这公道一定要给小浩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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