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沈烈和李太后同时间,本能的对这位郑淑仪生出了深深的厌恶。
此女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既无教养,又不知分寸,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市侩的气息。
真叫人厌恶。
或许。
沈烈和李太后二人心中,同时又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皇上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狐媚子,还被迷的神魂颠倒?
沈烈低着头,在心中琢磨着。
这事儿其实也挺正常。
根据科学研究,若是一个婴孩自幼在家教森严的环境下长大,天性受到了压抑,那这样的男子便格外容易被绿茶女吸引。
甚至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因为绿茶女至少会哄人,可以让男人感受到端庄典雅,贤惠温柔之外的刺激。
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又或许。
李太后此时也是同样的想法,或许已经在心中懊悔,小时候将皇帝儿子管的太严了。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在诡异的静谧中。
李太后强忍着心中厌恶,雍容的俏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道:“沈千户莫怪,今日本宫请你来,是有一件喜事与你商量。”
沈烈故意不理郑淑仪,向着太后轻声道:“太后娘娘但讲无妨。”
瞧着沈烈得体的做派。
李太后便笑着道:“沈千户不必拘束,本宫问你……你贵庚了呀?”
这奇怪的问题让沈烈一脸茫然,不明所以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下臣今年二十四。”
李太后又轻声道:“可曾婚配?”
沈烈哑然。
只好老老实实道:“未曾。”
于是李太后俏脸上的笑容更盛,那白皙的嘴角微微翘起,轻声道:“既如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宫便做主许你一门亲事如何?”
沈烈尚未答话。
一旁。
郑淑仪已抢着道:“太后娘娘所言甚是,沈千户呀……不瞒你说,妾身家中有一位小妹,年芳十五,容貌甚美,求太后娘娘做主许给你如何……咯咯。”
说着她便娇笑起来。
娇媚的笑声中。
沈烈面色微变。
心中恍然。
突然明白了一切。
敢情太后叫他来这万寿山,是应了郑淑仪的请求,要给他这个天子宠臣,钻石王老五说亲。
说亲的对象……
竟然是郑淑仪的亲妹妹。
一瞬间。
沈烈脑海中好似有无数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假装低着头,沉吟着,心思点转之间。
沈烈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太后容禀,下臣……心中有人了,这几日便要上门提亲。”
大是大非面前可不容含糊。
话音落。
李太后微微错愕。
郑淑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然后那狐媚的笑容便渐渐消散,娇媚的瓜子脸上写满了不悦。
又是一阵寂静。
终究是李太后见多识广,忙圆场道:“哦……竟有此事……那倒是本宫多事了。”
沈烈又欠了欠身,轻声道:“太后一片苦心,下臣铭记在心。”
李太后自然不会见怪。
可郑淑仪却翻了脸,那娇媚的俏脸上顷刻间布满寒霜,先是定定的看着沈烈,然后便发出一声冷哼。
“不识抬举。”
她声音不大,却透着深深的怨怒。
沈烈心中凛然,知道自己几次三番的拒绝了这帝王宠妃的收买拉拢,只怕已经将这狐媚女深深的得罪了。
此时。
李太后也有些不悦,许是觉得郑淑仪有些过分。
便将绝世姿容一敛。
李太后发出了一声娇哼:“镜儿!”
郑淑仪只好悻悻作罢。
不再多言。
而沈烈也趁机站起身告退:“太后在上,下臣……告退。”
李太后的态度依旧那般和煦,劝慰道:“下去吧,此事你不必挂怀,安心办好你的差事。”
沈烈赶忙应了一声:“是。”
低着头向殿外退去,沈烈心中不由得浮想联翩,李太后还是通情达理的,可郑淑仪……
这下子他可算得罪死了!
傍晚时分。
沈府。
沈烈急匆匆回到家中,便背着手在后院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在芸儿和岳玄儿的注视下转着圈。
时而咬牙切齿。
时而狠狠跺脚。
时而又念念有词。
二女对看了一眼,两张俏脸都跟着发呆起来。
直到。
沈烈狠狠一跺脚,从后院中冲了出去,他觉得提亲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夜长梦多呀!
见沈烈冲了出去。
芸儿才如梦方醒,追着问道:“少爷……你去哪呀?”
岳玄儿也一脸懵。
很快。
又忍不住抿嘴偷笑起来。
沈烈不管芸儿的呼唤,而是径直冲到了府门外,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向着戚帅下榻的驿站快步走去。
片刻后。
驿站。
当沈烈冲进戚帅的卧房,便只见,一个亲兵正在收拾行囊,看样子是打算明日一早便离开京城返回密云大营。
一看到戚继光。
沈烈便松了口气,还好来的及时。
不由分说。
沈烈便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抓住了戚继光的胳膊,在戚大帅错愕目光的注视下咬了咬牙。
沈烈狠狠道:“戚帅……说话算话么!”
戚继光哑然。
良久。
才失笑道:“自然是算话的。”
沈烈心中踏实了一些,眼睛又转了转,他觉得只靠戚帅一个人出面提亲还不太保险。
一不做,二不休。
很快又急匆匆出了驿站,向着不远处的午门走去,他决定递牌子求见冯保冯大总管!
戚继光加冯保……
再拉上一个凑数的李如松,沈烈觉得这豪华的提亲阵容,差不多分量够了,若是再算加上张四公子这个内应的话。
沈烈觉得太师大人就算不愿意!
也得好好考虑一番。
不多时。
随着大太监冯保欣然应诺,沈烈便如释重负,然后又去神机营找李如松,一番忙忙碌碌过后。
到了晚上。
沈府内宅中。
人来齐了。
这提亲的程序也就开始走了,这个年月提亲还是挺复杂的,讲究三书六礼,三书乃聘书,礼书,迎书。
六礼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这第一步险要写的是聘书,可是沈烈将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戚继光和冯保反而谦让了起来。
戚继光笑道:“冯公……你来?”
冯保却道:“老夫这不详之身……替人做媒总是不好的。”
瞧着这二位竟开始谦让。
沈烈急了,抓起狼毫便硬塞给了戚继光,催促道:“都这时候了,您二位就别谦让了呀!”
戚继光接过狼毫便哈哈大笑起来。
稍一沉吟。
一封聘书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