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宁压抑着嫉恨之心,挤了挤眼泪,“陛下,臣女不怪王爷和汐妹妹。奸细一案牵连甚广,汐妹妹当众对我行鞭刑,也是秉公执法……”
苏相打配合,愤怒质问道:“苏染汐,审问归审问,你竟敢严刑逼供?”
苏染汐瞥了这边相亲相爱的父女俩一眼,心头突然升起一抹抽痛。
大概是原主的残念看到这一幕,还是心里难受不甘吧。
同为父女,差别对待太惨烈了!
她按着胸口,冲三人诚恳地发出三连问:
“父皇,当日暗卫抓住的奸细是苏淮宁的贴身丫鬟,按规矩,臣媳该不该审她?”
夏武帝眉眼威严,微微颔首。
苏染汐:“父亲,暗卫捉住奸细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姐姐身怀奸细嫌疑,身为王妃,若我不秉公执法,何以堵悠悠众口、保相府清名?”
苏相皱眉:“那也不该用刑……”
苏染汐委屈地看向苏淮宁:“姐姐,当初若非你亲口承认自己是奸细,我怎么忍心对你动刑?咱们血脉相连,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呐!”
苏相惊了:“亲口承认?怎么可能?”
“不是的!”苏淮宁连忙摇头,想要解释,“当时,我是担心……”
“不是?姐姐,你糊涂啊!”
苏染汐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猛地抓住苏淮宁的肩膀拼命晃道,“奸细一案,不止关乎你一人清白,更背负着相府清名与荣辱,你怎么能随口胡诌?”
“你!分明是你……”苏淮宁张嘴要哭诉。
苏染汐凑到她耳边,低声讽刺道:“你以为跟父亲唱一出双簧,就能拉我下水,再给你自己洗刷清白?”
“玄羽没有留在岭北受罚,一路跟着回京了。”看苏淮宁身体陡然僵住,她微微一笑,“若你再掰扯下去,把玄羽扯进来,夏凛枭也脱不了干系。”
“届时,陛下召见玄羽,御前对质,欺君是死罪……玄羽向来忠诚,为了保护夏凛枭,你猜他还会不会继续替你保守秘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淮宁死鸭子嘴硬,“贱人!你当初没有实证就当众对我行刑,早该料到有今天!有父亲在,陛下一旦认定你对我公报私仇,奸细之名就是子虚乌有。”
桃青已经死了。
就算玄羽背叛,也是口说无凭,定不了她的罪。
苏染汐当日对她的羞辱,今日必须还!
“我不仅要借你的手洗刷污名……陛下为了安抚我和相府,还会公开处罚你!”
苏淮宁轻笑一声,抱着苏染汐得意的小声道:“你刚刚竟然还蠢到拖枭哥哥下水,他更加不会为你求情……别再挣扎了。”
苏染汐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精准拿捏:“桃青死得不明不白,你喂给她的秘药,我已经配出来了。”
不可能!
苏淮宁瞳孔地震。
那是《万毒册》的秘毒,人死后半个时辰就消解于无形了,苏染汐怎么可能配得出来?
苏染汐小声说了几味秘药,低声道:“暗杀桃青的那支袖箭我也带回来了,那不是夏凛枭的袖箭,而是模仿他的假箭,留下了不少有用的线索。”
“我一旦把这些全部公开,陛下必然会继续追查,暗杀桃青的人说不定也会暴露。”
她暗示性地看了眼旁边一直看戏的三皇子,“就算你敢赌,你幕后那个人愿意陪你赌吗?”
“你……怎么可能?”苏淮宁原本挺立的身子顿时垮了,恶狠狠地瞪着苏染汐,满脸写着不甘心。
她是想趁机甩锅报复苏染汐,但绝不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只是错过了今日的御前问责,这件事从此只能按下不提。
她的鞭子不就白挨了?牢也白坐了?
苏染汐捏了捏苏淮宁的肩膀,一抬头又是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姐姐,我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和相府啊。”
苏相面色阴沉,还想质问:“逆女,你——”
“陛下,臣女有罪。”
苏淮宁突然泪盈盈地磕了一个头,认了栽:“当初被误会为奸细,臣女一时气愤才承认自己是奸细。汐妹妹秉公执法,并无过错。”
这一招打得苏相措手不及,质问的说辞统统咽回了肚子里,精明的目光在两个女儿之间打量一番。
看样子,宁儿是被苏染汐抓住了什么重要的把柄,才会临时倒戈!
既然如此……
他只能在御前一碗水端平了。
“混账东西!这罪名岂是你能一时负气就瞎认的?”苏相反手甩了苏淮宁一巴掌。
苏淮宁委屈咬唇,含泪求饶。
只一口咬死了自己是一时气话,绝对不是真正的奸细。
心里却恨极了诡计多端的苏染汐。
京城可是她的地盘,早晚要这贱人不得好死。
苏相当即一跪,冲着皇帝哭诉道,“陛下,老臣教女无方,求陛下治罪。”
话锋一转,他抹了一把眼泪郑重道:“小女自小长在深闺,连岭北都不曾踏足,怎么可能与叛军勾结出卖军机?老臣愿用性命担保,小女绝对不是奸细,只是受了那丫鬟的牵连。”
苏染汐冷笑。
这会儿想到拿性命担保了?
刚刚不还是一口一个家国大义吗?
这心眼偏到了西天,难怪原主会这么难受了!
一场闹剧,终结在了夏武帝手里:“罢了,岭安城递上来的奏折孤已经看过了,那丫鬟是临时调派去照顾你宁丫头,且已经当场伏法。”
他抬手让苏相起身:“孤派人调查过,没有问题。而且孤也相信相府的忠诚,不会再追究此事。”
两人上演了一幕君臣情深,夏凛枭眼底闪过浓浓的讽刺。
“父皇,”苏染汐突然含泪刷存在感,“儿媳按律执法,是不是做错了?”
众人:“……”
你都说了‘按律执法’,谁敢言错?
夏武帝挑眉:“你这孩子行事果决,是非分明,不愧是枭儿的王妃!既有功,就该赏……”
这回,不等外人插嘴。
苏染汐快速谢恩:“为父皇和百姓分忧,本是臣媳之责,不过父皇一向赏罚分明,臣媳若再三推辞,有损父皇君威,那就不知好歹了。”
只要脑袋磕得快,皇帝就没法撤回恩赏了。
夏凛枭俊脸一黑:“……”
影射谁呢?
夏武帝被戴了高帽子,朗笑一声:“那你说说,想要什么赏?”
“父皇,不瞒你说,儿媳缺钱。”
苏染汐委婉地看了苏相一眼,“母亲去世得早,父亲为官清廉,嫁女之时只陪嫁了些不值钱的家具,同王府的聘礼实在不相配,儿媳每次面对王爷,总是抬不起头来。”
众人:“!!”
满殿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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