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妩很生气。
她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个羊皮筏子,有人不断往她肺腑里打着气,胸腔涨闷的快要爆炸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无心无情的恶鬼是吧?!”
判官笔突然小声哔哔:“可阿妩你就是无心无情啊……”
青妩气的想把判官笔掏出来当场掰断。
萧沉砚也听到了笔笔的小声哔哔,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也知她误会了,然而不等他开口,青妩已继续输出。
“是!我就是无心无情的女恶鬼!”
“你放心,不用等你遇到危险,我瞧见风头不对,绝对第一个跑路!”
青妩露出恶劣的笑,“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头七那天我勉为其难给你烧一把纸,也不是不可以!”
萧沉砚静静看着她闹脾气。
突然抬手,掐住她的腮帮子。
青妩瞪圆眼,“你干嘛!”
“脾气真坏。”
一股无名火又往头顶冲,青妩咬牙切齿:“我脾气坏你第一天知道?不服咋得?”
“的确不是第一天知道。”萧沉砚捏着她软软的脸蛋轻轻晃了晃,明明还是平时那冷淡的嗓音,语气也是稀松平常,一字一句却往人心里钻:
“若你真能说到做到,就更好了。”
“你……”青妩忽然失语,她咬牙切齿,想要说自己‘当然能做到’,可对上萧沉砚那双似乎看穿一切的眼睛后,她抿紧唇。
她心间恼恨,更多的是羞窘。
她一贯是高高在上的,不愿对任何人低头示弱,更别说服软。
像现在这种好像被拿捏住了的感觉,让她分外难受,理智与情感在拉扯挣扎。
也让她清晰意识到,自己此番的‘嘴硬’。
如果眼下这局面发生在她刚回人间时,青妩敢笃定,自己绝对能做到抽身疾退。
她和萧沉砚之间的‘旧情’,远远还达不到让她以身犯险的程度。
可现在是怎么了?
她竟真的担心他的安危,切实的替他忧心起来?
“脾气坏点很好,不吃亏。”萧沉砚松开手,认真道:“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吃亏,更别为了任何人让自己吃亏。”
“我希望你别为我以身犯险,若遇危险,你只管先保全自身。”
“我希望你永远待在高处,永远安全,我自会去高处寻你。”
萧沉砚一字一句说着,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瑞凤眼里盈着笑意。
“我喜欢你的坏脾气。”
“应如是。”云青妩。
青妩蓦得僵住。
忘了开口,忘了闪避,直到额上一热。
他附身靠近,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她听到了满世界安静,胸腔内、血液内有什么在砰砰作响。
有东西不受控的在疯长,脱离了掌控。
青妩瞪圆了眼,直愣愣注视着萧沉砚离开的背影,看着他跨出门槛,她竟抬手想要攥住什么。
手刚抬起来,又被她压了回去,脸上是火烧火燎,思维乱糟糟的一片。
不祥的预感溢满神魂,脑海里像是有个声音在尖叫。
——阿罗刹天你完了!
——云青妩你完了!
——你完了!!
判官笔:“完了完了,这样的砚台哥谁能不爱!”
“这男人哪里不比弥颜神君那癫鸡强啊,可惜了,阿妩你和弥颜神君有了婚约,咱砚台哥注定有名无分啊……”
萧沉砚都走出去了,听到判官笔的碎碎念,脚下骤然一顿。
若有人在前,定能看到此刻他骇人的脸色。
哪怕是听到自己有可能是‘苍溟’,神魂被巫族当成祭品时,他都没有显露出这种戾气过。
弥颜?那只白毛鸡?他和青妩有了婚约?
青妩这会儿满心乱麻,在心里对判官笔咆哮,让这厮闭嘴。
本来就够烦的了,又提那只癫鸡干嘛!
狗屁婚约,你看她认吗?
青妩色厉内荏的捏完软柿子,内心被搅乱的春水还没回复平静,就见萧沉砚又折返回来。
他站在门口,背光而立,面容被笼罩在阴影之中,青妩后背的汗毛莫名一炸,感觉到了一种危险来袭。
“你、你干嘛?”
“我仔细想了想。”萧沉砚语气淡淡:“这次受伤之后,我好像又记起来了一些术法神通,濒死之危,应该有助我恢复力量。”
“所以呢?”青妩觉得他浑身上下就三个字‘不好惹’。
嘶——这砚台咋了?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突然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死。”
他眼神淡淡的看着青妩,偏生那眼神让鬼发毛。
“所以,要劳烦王妃以后多多调教为夫,听闻阴司有十八层地狱,层层凶险,我想见识一番。”
青妩:“……”
好的很嘛,她还没疯,砚台先开始疯了?
弥颜那厮脑子里的癫劲儿,还能隔空传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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