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国平说完这句话后,金岚马上捅了他一下,白了一眼怪嗔道:“瞧你,瞎说什么呢。”
“口误,口误。”冼国平连连表示歉意。
“冼处恐怕不是口误吧,这里都是你的家人,有话不妨直说。”厉元朗松开了和冼国平握着的手,两手交叉在一起自然垂放于小腹处,笑眯眯问起来。
冼国平思考一番,便说:“厉书记快人快语,那我可就得罪了。”
厉元朗做了个请的手势。
冼国平慢悠悠说:“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依梦姐和展鹏飞在你的斡旋下已经分道扬镳,从此不再往来。可为什么依梦姐还是硬逼着张文彬和她离婚,和展鹏飞重修旧好。这么说来,厉书记你这个中间人当得可不合格,愣是把人家两口子拆散了,让你的老同学即赚了钱又抱得美人归,两全其美的做法,厉书记真是好算计,属实让人佩服。”
这番含酸捏醋的话,含沙射影的画外音就是,厉元朗当初调解是假,真正给展鹏飞出主意才是真。
表面上服从,暗地里依然我行我素,又赚钱又得人,把老金家糊弄得团团转,还领着厉元朗的一份人情。
他的话一出口,犹如平静水面上投放一块巨石,立时引起在场金家人,特别是金佑松的注意。
以前谁都没想到这一层,经冼国平的口说出来,大家看向厉元朗的眼神都变了,变得不友善和充满敌意。
万没想到,和这位冼处长头一次见面,就给厉元朗设了一个大大的陷阱。如果回答不好的话,金家人肯定误以为厉元朗在这中间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真要是让他们恨起厉元朗来,会有很多难以想象的麻烦和障碍。
好在厉元朗并不着急,反而始终笑眯眯的,一点不慌乱。
他不疾不徐地说:“我不知道冼处这些话是道听途说来的,还是你能掐会算,自己算出来的。”
“我不管你要证据,我先说一点。展鹏飞的投资公司设在京城,就在金家人眼皮子底下,我相信,金家肯定会派人一直盯着他的。展鹏飞到底有没有和金依梦联系,金家人应该比我清楚。”
厉元朗环视一下众人,说给冼国平听,同时也是说给在座金家人听的。
“换个角度说,金家的实力有目共睹,展鹏飞只是一介草根商人,没枝没蔓。我如果真是为他好,就不会出馊主意让他和金家作对。相信展鹏飞那几天牢饭已经让他撑到了,他不会涉险以卵击石,拿自己的命运开玩笑。”
“这些天他手机不接,人也躲起来,就是为了不敢和金依梦再有来往,相信你们大家都知道详情,我就不用赘述了吧。”
说完,厉元朗站在原地,挺直身板缓缓看向众人,尤其是他对面站着的冼国平。
所有人都在细品厉元朗的话,包括金家哥仨,以及金维信和金维昂。
就连冼国平也是凝眉沉思,低眉垂目。
厉元朗的话太有震撼感了,他的话朴实,却是句句在理。
特别指出金家的实力,还有金家在展鹏飞身边暗插奸细,随时掌握展鹏飞的行踪,甚至手机都给监听了。
的的确确,这段日子展鹏飞始终遵守诺言,整天忙于生意,没有跟金依梦通过一次电话,更不用说见面了。
上一次金维信稍微动了手腕就把展鹏飞给抓起来,关进去大半个月。
展鹏飞在里面的日子备受煎熬,除了要经常接受牢头“洗礼问候”,还要忍受难以描述的折磨。
当时就有人明确告诉他,要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要远离不该触碰的女人。
要不说,仅凭厉元朗的三寸不烂之舌,怎能让展鹏飞服软低头?里面的经历也是其中原因。
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对方还是一尊庞然大物。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和尴尬。
沉默的是金家众人,尴尬的则是冼国平。
本 nbsp;本以为给厉元朗一个下马威,好好在老婆的娘家人面前露个脸。没想到一时疏忽,却把屁股露出来了。
好没面子,冼国平那张原本就有点白净的脸,此时一阵红一阵白,像极了调色板。
这时候,金维信赶紧出来打起圆场。
“国平,你真是误会元朗了,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我很了解他。”并且礼让厉元朗坐在他的身旁,还吩咐工作人员上茶,要上顶级茶叶泡的茶。
坐稳后,和厉元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闲嗑。
当然都是礼节性的话,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和参考价值。
正这会儿,门一开,荣自斌和隋丰年一起亮相在会客室门口。
又经过一番打招呼握手,只是荣自斌没有往日里的霸气,反倒变得小心谨慎,说话声音都降低了好几个调门,态度也是相当的谦逊恭谨。
隋丰年更不用说,还不如荣自斌呢,说话的声线都是抖的。
那双眼睛从一进来就不够看,完全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瞅哪里都新奇。
荣自斌看到厉元朗,客气的点了点头,还挤出一丝笑意,已经十分难得了。
隋丰年连笑都没有,感觉整个人脑袋里是空的,都忘记该有的礼数。
也是,像他这样的人,看见省领导的机会都是微乎其微,何况是在金家,即将要面见的金老爷子,那位可是元老级的大人物。
冼国平领教了厉元朗的厉害之处,这会儿也变得低调起来,坐在边上不说话,眼神却始终观察厉元朗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就听到走廊里响起脚步声,还有人轻微的咳嗽动静。
金佑松马上掐灭香烟,率先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
其他人也都效仿他的动作,全都聚在门口两边。
很快,金老爷子在一名男子的搀扶下,拄着拐棍微微弯着腰亮相在众人眼前。
老爷子今天特意穿了一套红色唐装,显得很是喜气。
他身旁之人,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和金维信年纪差不多大。
大背头梳得油光锃亮,黑黝黝的没有一根白头发。
人长得精瘦,细高个儿。豹眼,鹰钩鼻,尤其那眼神,犀利泛着幽光,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印象。
然而为了和金老爷子略微驼背的身形保持一样高度,故意降低身高,腰都快弯到九十度了。
那人陪着金老爷子一路走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老爷子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就是见到大家,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开。
金维信马上把厉元朗、荣自斌以及隋丰年引荐给老爷子。
对于厉元朗,金老爷子能够记起来,还不忘问他,谷老爷子身体还好?
“多谢金爷爷挂念,我外公他老人家一切安好,也让我代为向您问好。”厉元朗不卑不亢,回答的相当自然。
换到荣自斌,他连忙双手紧紧握住金老爷子的手,连连说:“金老您好,见到您是我荣某人三生有幸。”
金老爷子“嗯”了一声,迅速松开手,半开玩笑道:“荣县长不必客气,到家来都是客人。还有你的手劲不用太大,我老胳膊老腿的,经受不住你们年轻人晃动,容易散架。”
哈哈哈!
他的话立刻引来大家一阵哄笑,却把荣自斌臊得满脸通红,不知说什么才好。
轮到隋丰年的时候,金老爷子却轻拍他的手背说:“小隋这孩子不错,非常有心。你送给我的礼物非常好,我收下了。”
说话间,还露出左手拿的一个手串,展示给众人看。
别人的反应都在认真观看,唯独厉元朗,忍不住闪现出一丝惊讶。
这不正是米成良举报的那串伽楠翡翠珊瑚手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