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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淼微微向后侧,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圆。 旁边的韩白更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用自己的食指指着驴爷的方向:
“妖……妖……”
他在那妖了半天,最终也没把怪这个字念出来。
“妖什么妖?你驴爷爷我可是仙家坐骑,给我放尊重点!”
驴爷也打了一个鼻息,明显是稍微有点不满。
眼见着驴爷发飙,周淼直接一伸手就把这韩白的嘴给堵上了。
韩白嗓子里呜呜呜支了两声,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周淼咽了口口水,左右环顾两圈,见没人关注这边,便立刻带着驴爷来到了一处人烟相对较少的地方。
这才停下来,恭恭敬敬的朝着驴爷的方向行了一个拱手礼。
发现韩白还有点发呆,就用脚踹了下他屁股,韩白这才反应过来,也急匆匆行了一个滑稽的礼。
“嗯,还算挺有礼貌的。”
驴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周淼见他开心,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驴爷,您是哪路神仙啊?刚才又为何同我说……赌博不好?”
“我算不得哪路神仙,只是道长坐骑,一日听道长讲经,久而久之生了些灵知,也算是会说话了。至于我为什么说赌博不好……”
驴爷瞥了一眼眼前的周淼:
“一念之间倾家荡产的耍儿,你跟我念他好?”
“啊?”周淼挠头:“那都是小钱啊……”
“别跟我废话!”
驴爷呵斥了一声周淼,后者立刻缩起了脖子。
“你那是有钱,这世道上有几个像伱这么有钱的,驴爷我跟着道长走了这么多地方,大部分人拿出几文钱都觉得费劲!你在这挥金如土不觉着亏损,却不知道把多少普通人家的生计都给弄出去了!”
又一转头,用自己的大驴脑袋对准了旁边还在听戏的韩白:
“就说说他,刚才驴爷我也听到了你的念白,知道你是想靠赌博散财,可你就不怕因为你这么一搞,让他认为赌博是好来银子的途径?之后也沉迷在这博彩戏当中?若是没有你跟着,他条命怕不是都会被堵进去!”
周淼觉得这位驴大爷看事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偏激,脑子正常的人大概率不会被自己带歪,但一想到对面是仙家坐骑,周淼就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憋到了肚子里面,一言不发。
能听到驴爷骂完了之后,他才苦笑了一声,开口道:
“可是,驴爷啊,我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点爱好,每天钻研着各种赌戏,养蛐蛐养狗养鸡,玩骰子玩牌耍戏,您若是让我断了这把戏,简直就像是要了我的命啊!”
“嘿!你倒也个犟种!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就乐意玩这玩意啊!”驴爷也是气:“我说了这么多话都是给牛说的啊!”
“您让我放弃这个爱好,总得给我个替代品吧。”周淼也是大为无辜。
“那你问我干什么?我只是一只驴。”
周淼:“……”
周围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当中。
“周兄弟,咱们还去赌村吗?”
“去……还是不去啊。”周淼眼见着驴子还在瞪自己,只能无奈苦笑:“驴爷,今儿也不是我想来,这是那村子里有个我的京都的老朋友邀请我过去,我今儿不走行吗?我就去见见我朋友,然后给我这位新认识的兄弟点银子,让他救救妹妹,这总行了吧。”
“有人约你去赌村?谁啊?你见过吗?”驴爷瞥眼睛看他。
“是我京都的一位笔友,和我书信往来许久,也是个好赌的人物,和我有诸多心得。”
“我怎么感觉像是杀猪盘呢。”驴爷翻白眼:“你总不可能没走过江湖吧,被人劫了怎么办?”
“我没啥本事,特地准备了不少保命的手段。应该没什么问题。”
驴爷没话说了。
他总感觉这位周公子很有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味道。
“你那个笔友有给你什么东西吗?”
“还真有。”周公子从怀里搜了搜,拿出来了一块铜牌,放在手中。
上面写着个“痴”字。
“他念我是个赌痴,就把这个送我了,做工不错。我很喜欢。”
话音刚落,周淼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了微微震动。
疑惑的抬头,他将目光看向了河对岸。
那边半边天空都被烧得血红。
而他耳畔旁边也传来了这村子里其他人的喊叫声:
“赌村那边……走水了!”
……
左辰带着彩衣跨江而飞,这次特意飞的低了一点,彩衣虽然腿软,但好歹没趴在云朵上。
算是稍稍克服了一点点自己恐高的毛病。
等到了赌村上方时,左辰向下一看,才发现这边确实要比刚才的村子大了许多。
整个村子布置的井然有序,中间的道路都是用青石板或者木板搭上,旁边还种着各色招财进宝树,虽说面积不大,房户不多,但自上向下一看,这竟是要比外面那个临森城还要繁华!
自观炁术下看,左辰看到了一大片的浊气,一片连成一片,起起伏伏,宛若一片混水的浪潮。
在这当中,有几道小小的清气是如狂风骤雨之中的小船,似乎稍有不慎就会被这巨浪吞噬,万劫不复。
大概占了十分之一。
整个赌村必不可能只有满心皆赌的恶人,也还有被诓骗进来最后被弄的倾家荡产的老实人。
思考片刻,左辰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叠厚厚的符箓递给了彩衣。
彩衣把符箓拿到手里微微一愣,本来还以为左辰是塞了一把的大灾符给她,让她一会儿进村子里猛贴,结果把符箓翻开一看,这才发现这一手的符箓大多以避灾保命为主。
怎么回事?道长转性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彩衣的想法,左辰无奈的解释了起来:
“村子里尚有良人,我打起来可能估计顾不上他们,就得需要你把他们引出村子。”
彩衣这才了悟过来,认真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
这村子正中央广场部分竟然还摆了一张长长的大桌子,上面放满了各色的美食,这派头可不比司马府邸当中差。
似乎是要宴请某人一般。
挥手驱散脚下云朵,左辰带着彩衣从空中坠下。
等到了安全高度之后,彩衣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她像是忽然觉得就这么出场派头不够一样,于是在手中捏出来了几个小豆子,朝着空中一撒。
下一刻,六个彩衣直接出现,在左辰左边三个右边三个,手中皆是拿着各色乐器,吹唱着一首没名字的小调,却舒雅清新,像是文人墨客用小曲舒情一般。
左辰哑然失笑,却也是没说彩衣什么,只是把双手背在了背后,随着彩衣一并下来了。
正在宴席那边等待的行脚商人也听到了空中传来的异响,他下意识便抬头看了过去,一眼发现这般景象。
哪怕是心中早已做好准备,当他看到如此这般之时,行脚商人心头也依旧漏跳了一拍。
他见过当世陆地神仙,见过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不管是谁出场都没这种派头。
并非是人多势众的大,也绝对不是世外高手的强。
甚至都不能说得上是仙人气势。
他只是单纯觉得这气势让他喘不过气来。
似若看的天子乘金路出行,天随之倾。
但行脚商人还是很快就收敛了心思。
自己对付不了,不代表大教主的阵法不行!
眼见着的左辰落地,一群彩衣也摇身一变,同而为一,行脚商人并未动弹,而是隔着一整张桌子朝着左辰的方向行了一礼:
“久仰道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好似仙人。真让我开了眼界啊!”
左辰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一身粗麻衣服稍有些破烂,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厚实又臃肿,上半身宽大下半身瘦,整个人像是个木翁。最外面披着马褂,脑袋上带着用三块布缝成的帽子,最外圈绕了一层脏布,头顶上用两种颜色不同的布前缝一块后缝一块。
一眼看上去满身的朴素,没比那地里种菜的老农好出多少。
而他脸色有些苍白,黑色的小胡须挂在下巴上,仔细一看,却不像是长出来的,而像是画上去的。
左辰能看得出来,他眼前这个并非是真人,而是一个纸扎人。
估计是惜命,害怕被左辰直接一巴掌拍死,又实在是想在自己面前得瑟一下,就用了这么一个方法。
看了看他的装扮,忽然问道:“你是勿相忘的人?”
行脚商人微微一愣,随后立刻又笑着道:
“道长可是见过我?”
“我倒是没见过你,但当时我在徐州走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位旅伴,他有个村子,村子里面有不少人都被一个行脚商人给害了。”
左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神灼灼的看着那行脚商人。
“那人是不是你啊?”
纸扎人做的行脚商人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却陷入了沉默当中。
半响后,才开口道:
“当初我为了养那个宝贝,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啊……”
“很好。”
左辰冷哼一声,便是不再多说什么,左手捏起法诀,半空之中已是阴云滚滚。
纯白色的桶状巨雷在云层间滚动,像是一条雷龙正在半空当中徘徊。
在自己大院当中摆弄着纸扎人的行脚商人抬起头,他的呼吸似乎都停止。
半秒后,还是毅然决然般:
“开阵!咱们好好和道长斗上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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